七天·七小时-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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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来到这个时空,除了挽回罗纤的性命之外,不可以做任何其他自己想做的事情么?”厍世炎皱眉问道。
“当然不是,”格温多琳淡笑,“只是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伤势,现在这个身躯是你的可又不是你的,你在用未来的意志面对、支撑眼下发生的一切。虽然我已经封锁了这个时空中的厍世炎的灵魂,但你也得为你的过去负责啊。”
“我当然会为我自己负责——”
“你明白节外生枝的含义么?如果你真的对自己负责,就尽可能地遵循原先的人生轨迹,使历史的改变程度降到最低。”
“所以,现在的我应该出现在工作室中,完成我该完成的设计。”
“你清楚此刻该完成的是哪项设计么?”
“当然。”厍世炎冷冷回答,他的决定不需要任何人来干涉。“停车。”
“怎么想通了?”
“不知道。”话毕,厍世炎付了起步费,走下车去。格温多琳深深叹了口气。
午后的街道因在工作日显得人流稀疏,不过稀疏程度也仅仅是针对节假日而言。厍世炎取出手机看了看,依旧有些难以置信。这一年十月的他不该这般茫然,也许同样会漫无目的地游走于商业区,却绝不可能在工作时间。
他很自然地拐入街角商场,径直走向进口食品货架,黑色铁盒包装的薄荷糖果,透出一丝淡淡的邪恶的光泽。厍世炎皱了皱眉头,脑海里浮现出15年前的一幕幕。几乎每一个迷失于邪道、抽烟、抢夺地盘、偷窃、打群架、欺负低年级学生的问题男孩在作恶的那一刻都清楚自己这样的行为是错误的,他们会紧张不安,会心跳加速,可却改变、抵制不了对于种种诱惑的一念之差。有时是出于一种对精神刺激、快感的追求,有时是出于道德观念的淡薄,那么他呢?
这是段不堪回首、触其心境的灰色经历,厍世炎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揭开自己的伤疤。不敢正视自己过去的人或许永远都无法摆脱这些阴影与梦魇,他只是在努力克服,克服儿时造成的种种障碍与不光彩。相对而言,他更仇视那些被欺负、殴打、看似天真无邪的人——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他同样是这么一路走来的,也许这是种略带畸形的心理,但至少,他现在已变得更加坚毅。
他的父母从来就不了解什么才是他最想要的,可笑的是厍世凉却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仿佛快乐总是属于后者这类人群的。
“厍世炎?”负责结账的收银员惊讶地唤道。厍世炎回过神看向对方,只觉得眼前这张脸是那么的熟悉。
“是你呀,真巧。”他努力地想要回想起对方的姓名以及与自己的关系。
“是啊,差不多有十几年没联系了。听说你现在有了自己的设计团队,而且在建筑业很有名。”对方俨然一副艳羡的表情,却又带着些许怀疑的意味。
“过得去吧!”厍世炎抬了抬唇角,原来是中学同学。他还记得在出席尹志豪所谓的酒席期间,一进门便遇见了另一名中学同学,不同的是,当时他西装革履,对方则手托餐盘,穿梭在诸多名流间。双方都十分惊讶,但也只是简洁地寒暄了几句而已。
与风光无限的大学不同,厍世炎在中学时代的口碑较差,无论是学生还是主课教师。家境贫寒让他没有华丽的服饰,他也不懂得打理自己的外形,甚至显得有些土气,在学生年代,往往会有以貌取人的大势。他很聪明,成绩却从不拔尖。当他说要看着自己设计的建筑拔地而起在面前时,所有的人都笑他,笑他异想天开,笑他不自量力。偶尔也有某些教学者会欣赏他的才华、他的艺术天分,那是与生俱来的,虽然当他告诉大家他是无师自通时,没有人相信,甚至以狭隘的心理揣测他作此解释的用心。
他从不夸海口,只是暗自和自己较劲。他的心灵多少有些扭曲,当四周投来饱含鄙夷的世俗眼光时,他沉默,因为他知道,时机未到,他没有反驳、反抗的坚实后盾。
“以前就发现你特别爱吃薄荷糖,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有些东西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薄荷,代表清新,让他记住遭遇的一切不公。
“我倒是觉得你比以前帅多了。”话间,对方留意起他的手指,“我儿子都两岁大了,你呢?结婚了没?”
“看见对面那幢现代商务楼了么?实足两岁多了,我女儿。”厍世炎付了钱笑道。
“现在面色也好很多啊。”
“是么?”厍世炎扬了扬唇角,“以前基本属于亚健康,现在懂得保养了,挣点钱不容易,涉世本为口嘛。”
“你的冷幽默还是那么不幽默。”
“我还有点事要办,有机会再聊,拜拜。”
“哎,给个手机号码,方便联系。”
厍世炎自口袋中取出票夹,留下一张名片后走出了商店,随即送了一粒糖果至口中。直到这一刻,他仍未记起对方的姓名。这家商场他没少光顾,遇到熟人却是第一次。他的童年与学生时代,实在没有什么美好回忆。既是如此,那些过客便也无足轻重了。
手机连续振动,官宇和厍世凉的短信。其实不用打开他也知道,官宇的女友在今天学成归国,他想请假前往机场为之接风。至于厍世凉,很反常地约他外出谈心。他记得在拒绝与弟弟见面之后的一周内,厍世凉一直情绪低落,直到次年年初他才得知厍世凉与女友分手的讯息。
对厍家而言,原本一个孩子已经足以,但由于厍世炎幼年体弱多病,当时连医生都认为身患顽疾的他绝无可能活过三岁,并建议厍太太趁年轻再怀第二胎。所幸,最终两兄弟都健康地长大成人,只是对于厍家而言,要抚养两个孩子的确有些拮据。在家中,他们兄弟两人都鲜少与父母沟通,厍世炎总认为作为曾是负累同时又是兄长的他应该为此承担起一定的责任。
在过去的时空中,除了要为改变一些特定轨迹努力之外,最根本的原定方向不可悖逆,尤其是工作上的进度。幸运的是,他周围有一群极为能干的帮手,维持目前业务量及设计方案。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丧失灵感的,正是在十月,内心深处的激情开始产生了质的变化。
厍世凉在一家火锅店等他,桌上放着两瓶啤酒和一瓶雪碧,菜都已经上齐,就差点火了。
“不是同学聚会么?”厍世炎坐下身,看了面前的饮料皱了皱眉。
“提前结束了。”厍世凉面无表情地为自己倒上一杯啤酒,伸手打开电磁炉开关,“我知道你不喝酒,所以点了雪碧。”
“我不喝碳酸饮料,啤酒除外。”厍世炎拿走了另一瓶酒,“有什么事非约我出来才能说?”
“在家我们能这样么?”厍世凉实事求是地问道。“今天我请客。”
“你请客?”厍世炎嗤之以鼻,“你又没上班,哪来的钱请客,留着花在该花的学习上吧!”
“既然给了我就由我来做主,再说了,羊毛生在羊身上,我的生活费本来就都是你给的。”
“花别人的钱不心疼是吧?”厍世炎烫着肥羊肉调侃着问道。
“就当你请客呗!”厍世凉呵呵一笑,“哥,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过两年就30了。”
“没钱。”厍世炎回答得很干脆,却引来胞弟讶异无比的表情。
“开玩笑,你现在是知名大设计师哎!年薪60万、人长得又帅又潇洒,倒追你的女生那么多,你是讨老婆不是——”
“你现在怎么这么罗嗦?”年薪60万么?他似乎也就享受了短短一年这样的待遇,而这些钱都用在了购置房屋上了。
“我本来就这样嘛!”
“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
“我和我女朋友分手了。”厍世凉吐了吐舌头。
“谁提出的?”厍世炎低首吃着碗里堆积起来的羊肉,淡然问道。在厍世凉失恋后的第二年初尹志豪收到的第一份表白便来自厍世凉的前女友,当时厍世炎就在现场,然而当他很愤怒地斥责对方用情不专见利忘义时,得到的回答却是“我早就和厍世凉分手了”这句话。
理论上,他知道这件事应该是在三个月后,可他实在装不出惊讶的姿态——所幸,对于有着这样性格的兄长会有这般冷漠的回应,厍世凉也未有任何的怀疑或感到奇怪。
“她说她爱上别人了,不想再浪费我的时间,所以我心情不好,找你出来聊聊。”显然,厍世凉始终都不知道对方爱上的人是谁,“我又失恋咧!突然发现其实像哥你这样也挺好,一个人,自由。”
“或许是吧。”话间,厍世炎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罗纤的面容,他总是给自己这样的心理暗示,即便没有结果的感情也会因此产生微妙的变化,那么他是否信错了格温多琳?
想来也真是可笑,他不过是回来寻找灵感拖延时间以及救人于危难而已,无关乎信任问题,又何必考虑那么多?
“不过哥,你可以放心,我呢,是很难得才会心情不好,因为一直相信生活充满了希望和乐趣,所以就算失恋我也一定能够迅速恢复。”厍世凉含笑自我鼓励着。
“我是很放心。”厍世炎扬了扬唇角,他甚至很清楚厍世凉的这段低靡充其量只持续了半个月。
“可是……”厍世凉皱了皱眉,“有时候我会尝试用你的方式来处理自己的遭遇,就像这次,这样想着想着,想着想着……其实,你大多数时候都不快乐吧?同时又不让别人分担,太辛苦了。”
“找我出来难道是为了给我做心理辅导?”厍世炎好笑地问道,厍世凉的一番话让他不由想起了尹志倩。“你看出我现在有哪里不开心了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无论处于什么环境,在独立、自我表面下的却是一味地忍让,一味地牺牲自己。你有一种很畸形的愧疚感,仿佛自己总是欠别人什么,生怕伤害到他人,结果往往是自己受到伤害,让别人养成习惯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