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寻之旅-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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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一个人类发现了这么危险的生物,或许已经绞尽脑汁在想方设法将独斩尽杀绝了;但站在这里的是寻。寻觉得,不管是硕鼠或是人类在这地球上主宰众生,自己都无所谓,所以它也乐得看着一群老鼠围着独团团转。
“那你要麦秆做什么?”寻好奇地问,“好像这东西不能吃?”
“当然是用来通气。”独说,“这么好的管子,烂掉可惜了。”
“管子?”寻一脑袋的问号。
“老鼠们的洞穴里,墙壁并不厚,通上一根,透气就好得多了。”
“老鼠也需要透气吗?我以为它们在洞里是不用呼吸的。”
“老鼠不用透气?”独有点儿不高兴,“不透气活不下去的。有些小鼠仔就是这样在洞里莫名其妙闷死,所以这些麦秆我用得着。”
“你真是关心你的同族啊。”寻称赞道。
“它们很乖巧的,磨牙都只往石头上去磨,从不破坏自己的家。”独有些狐疑,“其他的硕鼠不关心这些同族吗?”
“这个……我也说不清。”寻支支吾吾。看以前肃对待貌似的态度就有些不冷不热,估计这还是看在寻的面子上特别善待的。如果面对的普通老鼠,只怕不会把它们当作有脑子的动物。
“我会爱护我的同族,是因为它们是我生活的伙伴。”独侃侃而谈,“如果我的生活发生了改变,我不一定能够这样爱护它们,它们也未必听我的。但现在,我不会让它们过得不好。”
那么一大群老鼠不可能跟着独去探望自己的同类,所以独最终没有离开。寻道别了它们,独自回到地面。
寻远远地离开那大木棚和小草屋,站在远处看着这个山谷。没了麦秆的父女俩,生活会依旧那么美好;即使他们对自己的肚子狂泻没头没脑,日子也不会过不下去。只是,他们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地面以上。他们不知道,只是隔着薄薄的一层泥土,下面栖息着的,是一群有指挥、有组织的鼠类,指挥者叫做独,是一只硕鼠。
上头是两父女,中间是泥土,下面是独指挥着的鼠群。人和鼠就这么奇特地协调着生活在一起,两不相知。
第四十一章 梦醒
“你是一个死灵。”寻满怀惊慌地从梦里醒来时,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
寻睁开眼看看四周的东西,远树风中如波涛澎湃,阵阵激荡;眼前附近人家的阳台上,晾着的衣服摇摇晃晃,招摇飘展。这些平淡无奇的东西实实在在,十分鲜明,十分真实,让寻渐渐安静下来。虽然只是普通人家的屋顶瓦上,硬邦邦冰冷,还崎岖不平,也已经强似梦中的惊涛骇浪般生死角逐。寻好不容易让心情平伏下去,那种仿似大海中一叶孤舟、被如山的巨浪举起拍下的惊心动魄,尚且在周身牵动着一阵又一阵的战栗。
多久没有这样的梦了?寻问自己。自从进入梦幻之城前的山洪之夜后,寻从未发过如此可怖的梦。
寻梦见,自己在花花绿绿的大千世界中晃晃悠悠。一切如许美好,令寻如痴如醉。在迷人的春光中,光与影斑驳陆离,忽分忽合,一时拼成彩蝶双翅,一时化作蓝天碧海。极尽妍态,莫可名状。
无止境的变化,渐渐从寻心中牵引出往事种种,如酒后面红耳热,醉眼迷离,而后心中所蓄,狂涌而出,无异江闸甫开,一泻千里。其间大悲大喜,柔肠百转,又或者毫厘心思,唇边微意,又或者椎心痛楚,切齿恨极,铺天盖地而来,寻在七情六欲的剧变中,越来越迷失自我,或是追逐着遗憾与失落,忽而陷身于寂寞与空虚,所爱,所很,所欲,所惧,不知何时膨胀成无形无色的大团障碍,使寻来回碰壁,寻在里头使劲挣扎,却无由摆脱。
突然天上一个响雷劈下,一道凌厉已极的电光,将寻的身体化为灰烬。本该烟消云散的寻,却以这灰烬的模样望着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七情六欲茫然以对,任由它们从自己身体穿过,丝毫留不住。那一丝丝勾勒出寻原本模样的灰烬,仿佛承受不住,一旦牵挂着哪一丝情,哪一丝欲,随即就会散得无影无踪。待它们透体而过之后,又慢慢地恢复原状。不一时,应有种种情感都烟消云散,寻却开始惊慌起来,拼命想要留住哪怕一丝一缕,却只能看着飘散的情感随风而去,无力回天。
我还剩下什么?寻心中一阵凄然,而过不片刻,连这阵凄然,也已散落无踪。寻被这个世界越淘越空,简直连最后一丝死命挽留着的眷恋,早晚也保不住。天要塌了,还是地要裂了?已经到了必须将一切归还的时候了吗?
寻渐渐连灰烬也淡化,尽管它不愿意,但无论它作出怎样的努力,也从未有什么能受到它的挽留而改变。一些清澈的冉冉升天,一些浊重的郁郁归地,寻只剩下一个虚影,仓皇地在绚烂的世间来往冲突,却发现自己只是在原地不动,再如何地挣扎变化,也只是让自己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恐惧,之后似乎连恐惧也越来越淡,剩下麻木。
“为什么?”寻留得住的,只有一个早已产生的问题。
“你是一个死灵。”
茫茫天地之间,仿佛亘古洪荒之前早已注定,响起了这一句冷冰冰的话。话语既金声玉应地悦耳,却又不带一丝情感。
寻的梦就此粉碎无踪。剩下寻毫无防备地站在依稀尚存的梦境与扑面而来的现实之间,经受着残酷的磨砺。
生命与情感属于生灵。
死亡与残酷属于死灵。
“你无法拥有我。”寻仿佛听到了梦中流逝的情感嘲讽般而又依依不舍的呢喃,这令它本来已杂乱无章的心情,更如野马无缰,直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
梦只是梦。天地之间的生气蓬勃,丰盈充沛。寻还是寻,死灵之躯包裹着的一颗生灵之心,向往光明,向往喜悦,丝毫不为生命的远离而咬牙切齿,步向黑暗。
可是,寻知道,一切都会变的。
世界,并不是寻的世界。寻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它早已经历了无法统计的年月;如有一天,寻要告别这个世界……
世界难道还会因此而消失吗?这不太可能。
为什么我喜爱的,一步步离我而去;我厌恶的,却一步步紧跟上来?寻苦恼得直敲脑袋,却也明白,命运并不在自己手中。不管自己的命运接下来是险恶还是顺利,都只会遇上,不能躲开。
当然,寻也没打算躲开。躲开干什么?该来的总是会来。不如坦坦荡荡地接上,痛痛快快对上。
不定博得个满堂彩呢。
只是,寻没打算在世界里呼风唤雨,带领谁保护谁都很麻烦。寻只打算做自己的主人。
这反而是最难的。
你能够超越别人,奴役别人,那么你当别人的主人轻而易举;但是你奴役的人再多,操纵的人再多,也逃不过生命结束的那一天——这是自己面临的操纵,也就是自然的规则。
古今多少想要逾越这道最后的规则的,结果往往不知所踪。神秘莫测的自然,令人不敢冒犯。其实这也不难理解,主人哪有轻易纵由手下的奴仆翻身的?何况是自然界,无边无际的自然界,上至庞然大物,下至微末众生,有谁能逃得过?
在实现之前,其实还是有很多麻烦事要去面对的。但寻想了个法子,很轻易的把一些问题解决了。
我叫明璐,喜欢音乐,喜欢自由,所以我选择流浪。我不知道到底这个世界有多大,但我相信我能够一步步走到尽头,那里会生活着我所不了解到人类,或许会有我所喜欢的方式。我就带着音乐和我的梦想,走上了这条寂寞而又不寂寞的路。
呃……昨天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我在睡觉的时候,一只很漂亮的猫来到我的身边,躺在我的琴匣子里不走了。它长着夹着花纹的黄毛,很神气,也很聪明。我抚摸它的时候,有一种触电的感觉,这让我觉得,好像我跟它之间有着特别的缘分。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第四十二章 同行
明璐在吧台闷闷地低着头,忍受着背后好多奇奇怪怪的人肆无忌惮的谈论和哄笑,无可奈何地用手指在台上无力地敲击着。
不就是一只猫嘛……干嘛那么大惊小怪。
他再郁闷,也只是他极其主观的个人看法而已。酒吧里的顾客,哪个不是极端无聊来消遣的……音乐喧嚣的酒吧,有比流浪歌手上台时,背包里跳出一只猫更新奇的事吗?
于是大家一哄而上探头探脑,使这个见不惯世面的小男孩倍感压力过大,惊慌失措,唱歌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走调。
而那只猫居然在他一走调的时候就打呵欠!
这一人一猫的组合,轰动的效应实在是让任何人始料不及的,包括始作俑者自己。虽然酒吧老板很是开心,但明璐自我感觉很好的宁静流浪生活,仿佛有崩溃的迹象。
“你就不能给我低调一点吗?”他咬牙切齿地朝着这只猫低声咆哮。周围的顾客奇怪的眼神,面对猎物般的诱惑语气,让他在上台下台一路上,步子迈得加倍地发抖。
它又在打呵欠!
明璐热血沸腾了,他几乎抡起吉他要砸下去。这时他看到那只脸皮比闷热的皮鞋还要厚实的死猫,懒洋洋地指了指他的背后。主持夸张的动作和台词,让观众刷地一下转向了他。这一刹那,他心里有被目光砸死的感觉。
该死,又该自己上场了。明璐脑子里模拟着把这只猫的胡子拔个精光、然后揪住尾巴砸吧台的场面,不情不愿地照例上台,照例表演。
他一直觉得猫这种动物是很聪明的,从没认为它的行为有什么异常之处。以前有些猫不懂得他说什么,应该是那些猫比较笨的缘故。
寻不由得有些好笑。
这个傻呼呼的小男孩,毛都没长齐就出来乱跑乱窜,一路上闹了无数笑话都浑然不觉,一心只在计较自己的演出好不好有没有观众喜欢。寻当真帮了点儿忙(明璐长出犬牙来咆哮:你那叫帮忙吗?!),让他备受瞩目,他却又承受不起。
真是个小孩子。
城市虽然是由人类建造出来的,但在城市中搭伙儿生活的绝不仅仅是人类。要是只顾大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