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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九尾龟-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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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留心看去,见这个人的神气打扮不像娘姨,不像大姐,随身衣服懒散梳妆,却生得体态娇娆,风姿艳丽,一眼瞅着秋谷,正与蟾珠说话。秋谷见了他的面貌吃了一惊,寻思他这付神气好似二年前在天津东阎乐的陆畹香,越看越像,不觉看得出了神去,把手内的牌乱发起来。恰好秋谷自己的庄,修甫坐在对面,已经碰出三张西风,手中做的是万子一色,三张二万,三张白板,一对中风,一对九万,已经等张。秋谷自己手中本有一对中风,一张白板,恰好碰了三张一索,打算要发去白板便好等张,说也可笑,秋谷往对面看得认真,正在心中摹拟那陆畹香的丰度,不觉忘其所以,有些模模糊糊起来,本来要抽出白板,一个不留心误抽了一张中风出去,辛修甫”扑“的把牌摊了出来。秋谷见他和了这样一副大牌,又有三张中风,诧异起来,连忙把自己的牌摊出一看,见白板依然不动,中风却少了一张,方才晓得误发了一张中风,致被辛修甫和了一副倒勒,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真是有些昏了,你们来看,喏,一对中风竟会打了一张出去,被他和了这样一副大牌,你说可笑不可笑!”正是:旧日之桃花无恙,小杜魂销;重来之人面依然,徐娘未老。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第三十回 章秋谷乱叉麻雀 陆畹香暗印灵犀

    
  且说章秋谷发错了一张中风,哈哈大笑。对面那人先前见秋谷看得诧异,已觉得有些好笑,及至见他翻出牌来,自家本有一对中风,不知怎的会误打了一张出去,忍不妆噗嗤”一声笑得扭过脸去,弯着腰,扶了修甫的椅背立不起来。秋谷见如此情形,更加狂笑。好容易大家收住笑声,方才算帐,秋谷自己的庄,要输一底多些码子,秋谷照数付讫。
  修甫方问他道:“你倒底为着何事这样的失神落智,连碰和都会错误起来?”秋谷指着对面道:“我看见了他甚是面熟,好像我从前在天津做过的陆畹香。”龙蟾珠不等秋谷说完,急叉口道:“俚耐就是陆畹香呀,到仔上海勿多两日勒。”那陆畹香连忙走过来,仔细把秋谷认了一认,方才认得,忙笑着道:“阿呀!真格是二少,倪隔仔两年,实头勿认得哉。”
  原来这陆畹香前两年在上海生意不好,所以到天津去看看情形。谁知刚到天津,便是哄然一声,名声大震,各处的堂子老板,大家拿着重金去罗致他。陆畹香就搭了东阎乐的班子,年纪又轻,品貌又好,更兼唱的梆子、京腔、昆曲、小调,无一不好,又弹得一手的好琵琶,应酬更不必说。天天的冠盖如云,甚是热闹,比在上海的光景大不相同。陆畹香高兴非常。
  那时,正值章秋谷进京路过,天津的同乡便同他去打茶围。
  秋谷一见畹香,甚是赏识,畹香也见章秋谷相貌堂堂,倾心结纳,正彼此有些意思。秋谷因家中有事打电报来催他回去,匆匆归棹,不免怅然。
  后来,拳匪闹事,联军破了天津,陆畹香逃到德州住了两月,因德州做不出生意,便折回天津,由天津进京,想要做些生意。那知兵乱之后景象萧条,那里支持得住?那时李文忠公已经同外国讲和,把天津地方退还中国,那侯家后的窑子,依旧的笙歌彻夜,灯火连云。这陆畹香只得重到天津,搭在宝华班内。那知他花运已退,生意大不如前,竟一节不如一节起来。
  没奈何离了天津,回到上海,要想做个住家,摆只碰和台子。
  他与龙蟾珠是旧时姊妹,所以到了上海,住在蟾珠院中,暂时帮他应酬照应。不想无意之中遇着了章秋谷,两年不见的旧交,重新相遇,自然欢喜,连忙极力的应酬。
  秋谷一面碰和,一面絮絮的问他别后的光景,畹香一一的告诉他,二人就谈个不祝那知秋谷一面同畹香说话,分了神思,早不觉又打错了几张牌。畹香在旁看得明白,恐怕他要输钱,叫秋谷不要和他说话,一心一意的碰和。秋谷那里肯听?
  还是口中杂七杂八的寻着说话问他,一个不留心,发了一张东风出去,又被下家王小屏和了一副一百二十和的筒子一色。恰恰的小屏又是庄家,秋谷差不多又要输他半底码子,急得陆畹香和他嚷道:“叫耐勿要说话,耐偏生勿旨,瞎碰一出,输得一塌糊涂,倪来替耐碰仔两副罢。”修甫也说秋谷心神乱了,不妨等畹香替你代碰两圈。秋谷不肯,笑道:“你们就把我看得这般无用,输了两副就要请起替身来?通共碰了不到四圈,就见得出什么输赢么?”大家听了,不好再说,于是重复掳牌。
  秋谷果然不替畹香说话,用心用意的碰起来。畹香坐在秋谷背后静静的看他。这一副却是秋谷和了一副,止有三十二和。
  接着陈海秋的庄,秋谷又和了一副五十六和的万子浑一色。
  轮到秋谷做庄,起出牌来。畹香看秋谷的牌时,只见一对东风,一对西风,一张南风,一张北风,还有三张万子,三张索子,两张筒子。秋谷把头摇了一摇,皱着眉头略略想了一想,不打南风,反打了一张索子出去。畹香见了,连忙把秋谷一拉道:“耐打错仔一只牌哉。”秋谷不语,只叫他不要多言。接着王小屏打了一张东风,秋谷连忙一碰,便又发了一张筒子,下家不要。辛修甫便发了一张南风,接着王小屏又摸出一张北风,随手打出。秋谷见南风北风已经见过,打算他打北风,便先打了北风出去,再去摸牌。不料刚刚凑巧,摸起的牌恰恰是张北风,秋谷连忙把前发的北风缩了进来,打去一张筒子。辛修甫发出一张西风,秋谷又是一碰,再发一张索子。陈海秋见了,忙招呼小屏同修甫道:“庄家东风西风一齐碰出,刚才又缩进一张北风,一定是手中做着四喜,我们须要小心。”秋谷微笑不语。
  过了一转,秋谷又摸起一只南风,发出了一只索子,已经等张,南北风对碰和倒。恰好王小屏摸起一张南风,放在手中,正要发时,被陈海秋拦住道:“南北风万发不得,庄家一定是等这两张。”小屏听了,只得扣住南风,拆了一张搭索子。轮到陈海秋摸牌时,刚正摸着一张北风,放在手中,向王小屏一扬道:“我又摸得一只北风,大约庄家的牌被我们扣住的了。”秋谷看台上时,南北风已经有了两张,自家现有两对,他们两人每人扣了一张,死也不肯发出,这牌断断和不出来。看那牌时,已差不多将要到底,止有二十余张,秋谷猛然想出一个主意,要出奇制胜的冒险一回,正摸了一张九索,这九索是台上极熟的牌张。秋谷故意把九索翻了转来,明叫众人看见,却拆了北风对子,打出一张北风。畹香见了,急得连声咳嗽,拉着秋谷的衣裳,想叫他缩回重打。秋谷只作不知,凭你怎样,他只如无其事的样儿。气得个陆畹香走了开去,对龙蟾珠道:“我看二少今朝格碰和,实头有点昏哉,从来韵看见歇格号打法。”秋谷听见陆畹香的话只微微而笑。王小屏见秋谷打了一张北风,料想不是四喜,又明明看见他上了一张九索,便放心大胆的不怕他,把先前扣住的一张南风发了出去。秋谷急忙一碰,却故意装作懊悔道:“早晓得还有南风出来,刚刚不该把北风发掉。”王小屏道:“你通是说的痴话,你不把北风发掉,我肯放南风给你么?”秋谷又故作踌躇了一会,方才发了一张九索。
  大家那里留心?只有陆畹香听秋谷碰了南风,发去九索,方觉恍然大悟,他用的是那欲擒故纵的法儿,暗暗甚是佩服秋谷的心机圆活。陈海秋坐在秋谷的上家,见秋谷才打北风,料他不要,便也打了一张北风,道:“你刚刚不要北风,我且顶你一只北风何如?”扑的把牌打出。秋谷大笑一声,将牌摊出道:“你现顶北风,我就现领你的盛情。”三家见秋这副牌和得诧异,一个个目定口呆,只把一个陆畹香喜得心花怒开,满心奇痒,张开了一张樱桃小口,笑得“吱吱格格”的再合不拢来。大家看了秋谷的牌,方才明白他拆掉北风对子,是要骗出王小屏的南风,却又明知陈海秋手中还扣着一张北风,所以翻转身来,重吊北风和倒。算一算,四喜要加三倍,不消说已经倒勒。秋谷这一副牌,就赢了三底半筹码,除了前输一底半之外,恰好还赢着两底。大家便重新洗起牌来。
  正碰之际,忽见贡春树同着吕仰正一前一后,匆匆的走进来。大家招呼过了,修甫问他为什么到此刻才来。春树道:“我在路上遇见仰正,同去打了两处茶围,所以迟了。”秋谷便告诉他刚才和了一副四喜的缘故,春树也说秋谷这副牌和得十分巧妙,便也坐下看牌。
  直到八圈碰完,已有十点钟的光景,各人都觉得腹中有些雷响起来,修甫便一叠声叫:“快摆台面。”娘姨们早摆上四碟点心。秋谷等随意点饥,相将坐下,算起和帐来,秋谷恰恰的赢了一百五十块钱,海秋、小屏各输一半,修甫没有输赢。
  当下王小屏同陈海秋取出一叠钞票,点了数目,双手交与秋谷。
  秋谷不肯就接道:“这几个钱儿什么要紧,难道还一定要现钱交易么?”仍旧要送还他们,叫他们不妨以后碰和再算。二人那里肯依,道:“我们玩耍原为大家消遣,并不是一定要斗输赢,况且通共这点儿洋钱,你若一定不收,倒不是豪士的举动了。”秋谷只得收下。
  这一席酒,辛修甫做了主人,殷勤相劝,无不尽欢。龙蟾珠的应酬本来不错,又添了一个陆畹香帮着招呼,客人更是高兴。陆畹香应酬了一会台面,便来坐在秋谷背后,咬着耳朵,遮着面庞,密密切切的不知说些什么,直至陈文仙出局到来,方走了开去,又朝着秋谷横波微笑道:“耐绰仔倪格烂污,是倪勿成功格嗫。”秋谷只点点头,并不开口。贡春树见了,一把搀着畹香的手,要问他什么事情,却被陆畹香把手洒脱,跑了开去。春树一个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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