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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女法医手记之破窗-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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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判决结果出来时,贺海涛像听到晴空霹雳,几乎瘫倒在地上。赵天祥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刺痛了他的心:
  一、贺海涛在捡到钱的当天,既未在路口等到失主出现,也未立刻送往派出所,而是拿回家去保存了一夜,有不当占有的企图。
  二、贺海涛家境贫寒。他本人在一家工厂做技术工人,月工资只有三千多元,而他的妻子身体不好,需要常年吃药,家庭负担很重。所以他有不当占有的动机。
  三、贺海涛未能提供任何证人证言,无法使法庭相信他还给原告的钱就是他捡到的数目。
  基于以上三个理由,法庭宣判贺海涛败诉,返还徐美萍一万五千元,并承担诉讼费用。鉴于贺海涛家庭生活困难,基于人道主义考虑,对原告提出的精神赔偿数额减半。这样,贺海涛一共要赔偿徐美萍两万三千元。
  这个判决对贺海涛一家是精神和物质上的双重打击。贺海涛的一位亲戚气不过,把事情的经过和法院的判决书披露给外省媒体。事件一经报道,立刻掀起轩然大波,愈传愈广,引起全国法律界人士和其他民众的大讨论。舆论一边倒地谴责赵天祥,认为其判决过于主观,有徇私枉法的嫌疑。更有知情人爆料,赵天祥和原告徐美萍的女儿徐娇娇是大学同窗,两人关系暧昧。
  但不管舆论怎样谴责,当事人都不可能被唾沫淹死。赵天祥家族在鹤翔市树大根深,贺海涛却是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所涉及的又是标的只有几万元的小官司,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赵天祥分毫。
  有评论认为这个判决让社会道德倒退,让拾金不昧者蒙冤,让做好事者寒心。但也有所谓的专家学者跳出来为赵天祥鼓瑟吹笙,使得原本就模糊的真相愈发混沌不清。
  说到这起官司,侦查员们都曾有所耳闻,待确认了主审法官赵天祥就是割舌案的被害人后,难免会让人把两件事联系起来,每个人都在脑海里画了个问号:赵天祥是否因贺海涛案而惹祸上身?
  “赵天样遇害后,贺海涛也是被调查的嫌疑人之一?”沈恕替大家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王大成苦笑说:“错过谁也不能错过他,贺海涛是第一个被调查的。可是侦查员去他家里走访,不仅没问出什么来,临走时还撂下三百块钱。一家人太可怜了,那两万三千元的赔款给本来就不堪重负的贺海涛又加了一份重担。他打着两份工,没有休息日,早晨五点出门,晚上七点到家,还要照顾生病的妻子,吃过晚饭后要把第二天的饭菜做好。别说杀人,他连上厕所都没时间。这个老实人被生活压迫得已经不会恨了。侦查员们看了他的状况心酸,凑了三千块钱给他,他说什么也不敢收,是被那起官司吓怕了。侦查员们撂下钱就跑,回到队里气得直抹眼泪,说赵天祥这种人该死,犯不着为他的案子累死累活。当然,这是咱们关起门来讲,别把这话传出去。”
  二亮重重地捶着座椅扶手,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沈恕还是没有表情,一副心硬如铁的模样,说:“有个问题你们考虑过没有?鹤翔和楚原的这两起案子,凶手的犯罪手段干净利落,犯罪对象明确,凶手作案前一定经过周密筹备,并曾经多次跟踪被害人以掌握其出行规律。那么,如果我们能够找到死者遇害前两个月在街头行走的监控录像,凶手有可能会和死者出现在同一视频中。”
  王大成说:“我们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也花了大力气寻找,而且根据赵天祥的家人和同事提供的线索,确实找到了两段他出行的视频。一段是他在遇害前半个月,开车从外面返回法院的路上,后面的车辆较多,影像又不清晰,很难说哪辆车有跟踪的嫌疑。另外一段是在商业街上,他和徐娇娇在一起,就是那个贺海涛案原告的女儿,看样子两人是在购物。刚巧那天是雾霾天,街上的行人戴口罩和眼镜的比较多,从外表看不出谁更可疑。这两段视频都有备份,你们可以带走一份。”
  沈恕叹了口气,略感失望地说:“这两起案子虽然发生在异地,但共同点非常多,符合并案侦查的条件。楚原市的案子还在热案期,有些疑点尚待侦查,我希望把案子拿回楚原去办,但以后需要鹤翔警方配合的地方还很多,不知道你们的意见怎样?”
  王大成咧嘴轻轻笑了笑,表情不大自然地说:“于公,我们应该争一争,把案子留在鹤翔,毕竟第一起案子发生在我们这里,没有个圆满的交待实在说不过去。于私,我们确实想把这案子推出去,一来侦查员们到贺海涛家走访后士气受到打击,二来案子搁了这么长时间,很难再拓展新思路,只能寄希望于你们能够有所突破。”
  7
  2014年6月29日。
  鹤翔市中级人民法院。
  和王大成交接后,沈恕并没有立即返回楚原,而是在第二天上午去了趟鹤翔市中级人民法院——赵天祥以前工作的地方。
  鹤翔市中院的办公室主任蒋万里出面接待了沈恕,他的态度明显有些冷淡,似乎并不欢迎异地警方登门造访。
  沈恕向他说明楚原与鹤翔的两起案件已经并案侦查,希望得到鹤翔法院的配合,争取早日破案,为死者申冤。蒋万里的话有些不中听,言下之意是责怪警方办案不力、能力不够、动力也不足,赵天祥遇害近一年还未能破案,令法院同僚心寒。
  沈恕装作没听见,说:“据你了解,贺海涛案宣判后,法院方面或者赵天祥本人是否接到过可疑的电话或信件,比如人身威胁、辱骂、恐吓之类的?”
  蒋万里的眉毛竖了起来,厉声地说:“你们办案的导向就有问题,这样下去,只能和事实真相背道而驰,越走越远。你和王大成都揪着贺海涛案不放,是什么意思?贺海涛案在办案程序和适用法律方面都没有一点问题,深得民心,怎么可能有辱骂和恐吓电话?有几个刁民和无良媒体借机造谣生事,是掀不起什么浪头的。你作为公职人员,要站稳立场,不要被别有用心之徒利用。”
  沈恕被他劈头盖脸地呵斥,虽然没往心里去,却有些可惜自己的时间,现在是侦办割舌案的关键时候,却白白在鹤翔法院浪费了半天,十分不值。如果他事先就知道蒋万里是赵天祥的姐夫,而主管内务的副院长赵国栋是赵天祥的堂兄,尤论他和鹤翔法院怎样接洽,都绕不过这两个人,那么他也不会主动上门来讨这个闲气。他扭头看着办公室墙上挂着的白底红字的法官誓词:“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官,我宣誓: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宪法和法律,忠实履行法官职责,恪守法官职业道德,遵守法官行为规范,公正司法,廉洁司法,为民司法,为维护社会公平正义而奋斗!”
  字是用毛笔写的,行书,落款是鹤翔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陆实。平心而论,字的间架结构、行笔和线条都很见功力,算得上是一幅不错的艺术作品。可惜字体稍显死板,缺少一份率意表情,间或有笔画写到格子之外,却又显刻意,似乎作者有些管不住自己。
  蒋万里见沈恕态度好,并不顶撞他,气愤稍平了一些,措辞也婉转起来说:“你们办案的迫切心情是好的,但是要注意导向,更不能好大喜功。只要能早日抓获凶手,鹤翔法院一定会全力配合。”蒋万里比沈恕大不了几岁,两人行政级别相当,但异省供职,没有什么瓜葛,更没有上下级关系,蒋万里说起话来却一口官腔,满是训诫的语气。
  沈恕只好起身告辞。他午饭都没吃,便径直驱车赶回了楚原市刑警支队。
  8
  2014年6月29日。黄昏。
  楚原市刑警支队。
  沈恕坐在靠近窗户的办公桌前,天色渐渐暗下来,房间里却没有开灯。他透过窗户极目远望,似乎在欣赏如火般热情红艳的晚霞,又似乎神游物外。
  二亮坐在他对面,右手指头间夹着半截香烟,缕缕轻烟弥漫开来,让房间里充盈着沉重的气氛。
  两人就这样静坐了近半个小时,谁也没说一句话。从鹤翔归来,案情的性质就升级了,从孤立的谋杀案变成了跨省连环杀人案,更加复杂、纷乱、恶性和凶残,而仅有的破案线索又被切断,下一步该如何走,谁也提不出更好的思路。
  直到二亮饥肠辘辘的肚子开始“咕咕”地抗议时,沈恕才回过神来,收回远眺的目光,说:“一起去吃口饭吧,这么饿着也不是办法,肠胃直接影响大脑的发挥。”
  二亮掐灭烟头,转身取来两个盒饭,放一盒在沈恕面前说:“淑心送来的,都快放凉了,吃吧。”
  两人捧着盒饭,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沈恕饭量小,吃几口就饱了,放下筷子,边擦嘴边说:“二亮,我这么想,咱们去了一趟鹤翔,收获不大,却也不是一点没有,这两起案子还是要结合在一起考虑。第一,凶手的作案时间都在夏季,我想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人们在夏季穿的衣服少,电棍更好发挥作用。这说明凶手很依赖电棍,对其他攻击手段没有信心,他(她)的手段虽然残忍,体力却有限。那么,凶手可能是中老年人,也不排除是女人。第二,两名死者是什么关系?他们一个在楚原,一个在鹤翔;一个是老师,一个是法官。没有亲戚关系,也不是同学。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两人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却为什么会相继成为凶手作案的目标呢?凶手处心积虑,显然不是随机作案,因此找到两名被害人之间的内在联系,将是本案的重要突破口。第三,凶手已经在两地做了两起案子,不能完全排除他(她)在其他地区还犯有同类案件,更要提防他(她)继续作案,目前刚进入夏季,人们普遍衣衫单薄,凶手的这种先用电棍攻击受害人然后割舌的作案模式几乎百发百中,防不胜防,所以我们必须加强夜间巡逻力量。第四,继续追查电棍的销售和购买记录,当然,目前电棍市场非常混乱,购买人无需任何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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