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回去-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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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琪说: “我们刚才正想请你过去点。”
“没问题。看好了,学着点。”谢伊走到吧台,轻轻松松引来酒保招呼,显示这里是他的地盘,随即胜利地朝我挥动一瓶小鹿斑比。洁琪说:“真爱现。”
谢伊稳稳拿着所有杯子回来,那副身手肯定身经百战。 “那么,”他将酒杯放在桌上对我说, “老实讲,弗朗科,是你马子吗?搞得这么大阵仗。”他发现所有人僵住不动,就说, “少来了,你们明明想问又不敢问。到底是不是,弗朗科?”
卡梅尔挤出最像老妈的语气说: “别烦弗朗科,我刚才跟凯文说过了,现在再对你说一次,你们两个今晚安分一点。”
谢伊笑了,伸手拉过一张椅子。过去两小时,虽然我脑袋依旧迟钝,但还是有充裕的空档思考到底要让忠诚之地知道多少,或让家人知道多少——其实两个是同一件事。 “没关系,梅儿,”我说, “目前什么都不确定,但看起来的确像萝西。”
洁琪倒抽一口气,所有人沉默不语,谢伊低低长吁一声。
“愿她安息。”卡梅尔柔声说道,和洁琪一起在胸前画了十字。
“你同伴是这么对戴利家说的,”洁琪说, “就是和你讲话的那个家伙。但不用说,没有人知道他的话能不能信……警察嘛,你也知道。他们什么话——不是你,是其他警察。他或许只是想让我们以为是她。”
“他们怎么知道?”凯文问。他看起来有点不舒服。
我说: “他们不知道,还不知道。他们会做鉴证。”
“像是DNA?”
“我不晓得,小凯,这不是我的专长。”
“你的专长,”谢伊手指夹着酒杯旋转说, “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专长?”
我说: “就是这啊那的呗。”不用说,卧底面对民众,通常会说自己在做智慧财产权或随便什么工作,只要能让话题到此为止就好。比如洁琪,她就认为我负责执行策略人力运用方案。
凯文问: “他们能不能判断……她出了什么事?”
我张开嘴巴,然后闭上,耸耸肩膀,喝了一大口啤酒。 “肯耐迪没跟戴利夫妇说?”
卡梅尔抿起嘴巴说: “一个字也没提。他们求他,求他说她到底出了什么事,真的,但他一个字都不肯说,直接走人,让他们自己去想。”
洁琪气得身体挺直,连头发似乎都竖了起来。 “这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却说她是否遭人谋杀不关他们的事。我不管他是不是你的同伴,弗朗科,这么做简直下流,我是说真的。”
球王留下的第一印象竟然这么好,真是令人意外。我说: “肯耐迪不我同伴,那个家伙我偶尔才会遇到。”
谢伊说: “我敢打赌你们交情一定不错,他肯定跟你说了萝西出了什么事。”
我环顾酒吧一眼。交谈声变多了,音量没有提高,但更快,也更专注:消息终于传到这里来了。没有人看我们,一方面因为谢伊,一方面是会来这种酒把的人,通常都有自己的麻烦,因此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我身体往前,手肘撑着桌子压低声音回答:“好吧,我说出来可能会被开除,但戴利夫妇有权知道警方知道的。我要你们保证,我讲的话绝对不会传回肯耐迪耳中。”
谢伊露出一千瓦的怀疑目光,但其他三人立刻点头附和,像布偶庞奇一样骄傲:经过这么多年,咱们家的弗朗科始终是那个社区男孩,而其次才是警察,大伙儿都是一家人,这种场面多么好。这就是左邻右舍会从两姐妹嘴里听到的,加上我个人附送的一点小讯息:弗朗科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我说: “看起来她被谋杀的可能性很大。”
卡梅尔倒抽一口气,又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洁琪说: “愿神保佑与救赎。”
凯文依然一脸苍白,问: “怎么杀的?”
“这目前还不知道。
“但他们会查出来的,对吧?”
“也许。经过这么多年,可能很难,但鉴证科很有本事。
“就像《CSI犯罪现场》里的一样?”卡梅尔瞪大眼睛。
“嗯,”我说。没用的鉴证人员听我这么说肯定会得动脉瘤——鉴证科所有人都讨厌《CSI犯罪现场》,因为漏洞百出——但一定会让老太太们乐翻天。 “差不多。”
“只是没那么神。”谢伊对着酒杯冷冷地说。
“那你要吃惊了,因为那些家伙不管去哪里,几乎什么都辨认得出来:旧血迹、微量DNA、几百种不同的伤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辨不出的。他们在查到底出了什么事的同时,肯耐迪和他同事会查是谁做了这些事。他们会调查之前住在这里的所有人,问清楚她和谁要好,和谁吵过架,谁喜欢她,谁不喜欢她,为什么,她生前最后几天在做什么。她失踪的那天晚上,有没有谁察觉什么异状,有没有人察觉谁在事发前后形迹诡异……他们会查得非常彻底,无论要花多少时间。任何事,再小、再琐碎也可能是关键。”
“哇哦,”卡梅尔吁了一口气,说, “就像电视演的,对吧?真夸张。”
此时此刻,这一带每一家酒吧、每一间厨房和客厅,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努力回想、挖掘记忆,交叉比对,综合拼凑出百万种说法。我们住的这一带,嚼舌就像奥运比赛一样,而我也从不介意八卦。如同我对球王说的那样,消息是我们的弹药。现在一定有许多活灵活现的弹药冒出来,夹杂不少空包弹。我期待八卦能集中火力,挖出实弹,而且务必送到我这里,不管用什么方法。球王一旦惹毛戴利家,就很难从方圆一公里内的任何人身上问出什么。但我希望确定一件事,假如这一带有人正在害怕什么,那他可有的提心吊胆了。
我说: “只要我得知任何消息足戴利夫妇应该知道的,绝不会让他们蒙在鼓里。”
洁琪伸手按着我的手腕,说, “很遗憾,弗朗科,我真希望事情不是这样——感觉很复杂,我不晓得,只要不是……”
“可怜的小姑娘,”卡梅尔柔声说, “她才多大?十八岁?”
我说: “十九岁出头。”
“哦,天哪,几乎和我家的戴伦一样大。这些年竟然孤零零待在那间可怕的屋子里,她爸妈一定急坏了,不晓得她去哪里,结果……”
洁琪说: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还真要谢谢莱瓦瑞整顿那间屋子。”
“希望如此,”凯文说完将酒一饮而尽, “谁要再点一杯?”
“我要,”洁琪说, “你是什么意思,希望如此?”
凯文耸耸肩说: “希望会没事,就这个意思。打
“拜托,凯文,什么叫做没事?那个可怜的女孩死了!对不起,弗朗科。”
谢伊说: “他的意思是,希望警察不会找出什么东西,否则我们宁可莱瓦瑞的工人当初把手提箱扔了,一切让它随着时间悄悄消逝,也不要像现在这样。”
“小凯,”沽琪问, “你意思是?”
凯文将椅子往后一推,忽然信誓旦旦地说: “别再说了,我受够了,我想弗朗科可能也受够了。我现在要去吧台,要是我回来发现你们还在胡扯这些东西,我就当场把酒一放,走人回家。”
“各位听听,”谢伊嘴角上扬说, “小老鼠发飙了。干得好,小凯,你说得对死了。我们来聊现场秀节目《生存者》吧,快去帮我们买酒。”
我们又喝了一轮,然后再一轮。大雨击打窗户,而酒保将暖气开得很大,只有门开的时候才有冷风窜入。卡梅尔鼓起勇气到吧台点了六个烤三明治,我忽然发觉自己上回吃的东西,是老妈的煎培根,而我早就肌肠辘辘,那种让你只想大口吃肉的饥饿。
我和谢伊轮流说笑,让洁琪喝高杯鸡尾酒的时候呛了鼻子,卡梅尔虽然常常有听不懂的地方,可是她一旦听懂了就会尖叫打我们手腕。凯文模仿圣诞晚餐的老妈,学得维妙维肖,让我们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得全身发疼。“停,”洁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朝他挥手说, “真的,我的肾脏快受不了了,你要是不停下来,我就要尿裤子了。”
“她一定会的,”我说,试着让呼吸恢复正常。 “到时你就得拿抹布清理了。”
“我不晓得你在得意什么,”谢伊对我说, “今年圣诞你也会和我们一起受难。”
“去你的,我会舒舒服服待在家里,喝着单一纯麦威士忌,一边想着你们几个可怜虫,一边哈哈大笑。”
“等着吧,小子。老妈的魔爪又伸向你了,你以为她会放过马上要来的圣诞节?错过一次让所有小孩痛苦的机会?等着瞧吧。”
“想打赌吗?”
谢伊伸出一只手。 “五十镑,赌你会和我坐在同一张桌子过圣诞。”
“一言为定。”我说着和他握手约定。他的手掌很干很壮,长满粗茧,握手瞬间窜起一道静电,但我们都不动声色。
卡梅尔说: “你知道吗,弗朗科,我们说好不问你,但我实在忍不住了——洁琪,你能不能住手,不要再捏我了?”
洁琪总算还能自持,末日恶魔似的狠狠瞪着卡梅尔。卡梅尔很有威严地说: “他要是不想讲,可以自己跟我说。弗朗科,你之前为什么都不回来?”
我说: “我很怕老妈会拿木汤匙把我打得只剩半条性命,你能怪我吗?”
谢伊哼了一声。卡梅尔说: “哎,说真的,弗朗科,到底为什么?”
她和凯文,就连洁琪(她之前问过好几次,从来没得到过答案)都盯着我,表情微醺、困惑,甚至有一点受伤。只有谢伊看着酒杯,想挑出酒里的细渣。
我说: “请让我先问你们一件事,你们愿意为什么而死?”
“老天,”凯文说, “你真是玩笑大王,实在是。”
“哎,别这样,”洁琪说, “这一天已经够他受了。”
我说: “老爸曾经跟我说他愿意为爱尔兰而死,你们会吗?”
凯文翻了个白眼。 “老爸还活在七十年代,这年头已经没人这么想了。”
“试试看,算是测验。你会吗?”
他一脸困惑望着我: “为什么要为爱尔兰而死?”
“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