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归-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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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手下之人突然传来消息说,他们和尉淮失去了联系。
慕禾抱着睡着的小白在院中的芭蕉叶前坐了半天,闭眼时,温珩偏冷的声音便在脑海回响,“他必须死。”
一度怅然若失。
直待怀中的小白醒来,乌亮犹若宝石的眸定定望入她的眸,高兴笑开的时候,忽而又叫她莫名地安定下来。
她是站在温珩这边的,也已经对尉淮做了能给的努力,结果如何实非她所能操控。她不能护他一辈子,便得让自己看得开些,诚如苏瑜所说,这并非仅仅牵扯到儿女私情,是尉淮站得这个位置,太过于让人眼红。若是没有能力守住便是给人啃得连渣都不剩的结果,这一点,她早就知道的。
最现实的,是她打心底也以为尉淮是毫无威胁可言的,所以才会去救他,他对温珩带来的困扰已经微乎其微了。
只但愿尉淮的失去联系并非出事,并非是因为温珩。
朝政的暗涌都与她无关,温珩强大得不需要她再担心分毫,这样很好。
慕禾坐在一边守着正荡着秋千的小白,她喜欢平静的日子,没有过多的*,最大的愿望是喜欢的人都安好。
她和温珩现在可以算是婚内分居的关系,跟从前一样,因为朝中事端太忙而温府路程较远,他选择了居在过往的温相府。
温辰早已经搬走颐享天年,分家的时候这座院子给了温珩,这也是温辰唯一给他的东西。
慕禾本想,他既然忙,而且也是她在主动求和,她可以等他时间缓过来了,一切安顿,再好好谈谈彼此的事。
实则也是因为温珩每日中午都会回来吃饭,也仅限中午。慕禾每次都以为他既然都回来了,晚上没有理由不回来睡,思量着他近来疲惫,遂而未去念叨太多,结果境况维持了四五天没有变化,这才意识到“分居”的境况了。
他是在避着她罢。
正想着,院前进来个侍女,朝里头低了头,恭敬道,“夫人,到用膳的时间了。”
小白脚一踮,从秋千上跳下来,两步扑到她怀中,意思很明显,要抱。慕禾低头朝他笑,而后问,”温相回来了吗?“
“是,刚回来的,正在前厅等着夫人。”
”……“
吃饭的时候基本没人说话,正所谓食不言。只是小白吃得最慢,两个人用完膳后便相对而坐,无言的时候视线都汇聚在小白脸上,看得他略有些茫然。
慕禾替他把脸颊上的饭粒弄掉,而后道,“没事,你吃便是。”
小白安了心,继续专心致志埋头努力。
“今个晚上会回来吗?”慕禾状似无意的问着温珩,心底早已紧张一片。这么其实有点可笑,多大的年纪了,竟然还为了一句话而在意成这个样子。
温珩没有正面回答,浅笑着,”等忙过这一阵吧。“
慕禾说不上心底是失落还是心疼,事到如今也更全心的相信温珩,不想再猜度什么。温珩这段时间明显消瘦了些,面容失了血色显得苍白疲倦,蔫蔫的。她看在眼中,自然是疼惜的。遂而道,”中午往返温府也会花不少时间罢,你可以去相府用膳,再多休息一下。“
温珩愣了许久,才轻声道,“我想来看你。”一顿,或许是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太过沉重,又笑了,轻松着补充,”想要每天能都看到你。”
慕禾道那她可以带着小白搬到相府去,温珩笑笑,轻描淡写地搪塞了过去。
慕禾自然感知地出那份拒绝。
这算是在冷战么?
他还会说想她,只是不会若从前一样动不动黏上来要亲要抱的,他仅仅要求见她一面,而后便疏远开来。
成婚的三年她一直表现得对他的亲近无甚热衷,所以他便真的以为她不会想他么。
慕禾心底苦笑,看来自己种的苦果,怎么也要吞下去。
温珩吃过饭后不久便要离开,慕禾将他送到门口,院内无人,只有透过半开的院门,可以外面等候的马车。
慕禾站在门边,看着温珩走下台阶,含笑回头跟她道别。
那一刹阳光依稀落在他的眼睫,渡过他墨色的瞳,似乎能将它染成浅浅的橘色,漂亮地靡丽。慕禾心中一动,忽而伸手拉住了温珩的手臂,微微倾身,便要朝他吻去。
温珩静静地瞧着慕禾并未闭上的眼,清淡的,印着他的模样。便在最后一刻,脚下朝后一退,踏上下一层的阶梯,侧脸让渡,状似无心的避开了她的吻。
意料之外的扑了个空,慕禾怔在原地。
温珩却仿佛并不知晓,轻轻拂开她抓住他的手,笑着提醒,”小白在唤你了,我先走了。”
“……”
☆、77|
果真是在冷战了。
慕禾看着温珩进入马车,头一次头都没有回的离开,思及月娘临别前说的话,心里头这般缓缓笃定。
月娘道,温珩虽然年幼于她,心思却远远比她敏感细腻。
她与温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从师徒转做亲情,再然后才有了爱情。两人这一感情转变不能完全同步,便会有人将求而不得的心情归结为年龄的问题。
慕禾介意彼此的年龄,体现在时时刻刻以为自己才是保护温珩的那一方,给予过度的宽容和溺爱,在爱情中显得大度,在对方看来本身便是一种不重视。
温珩的介意则体现在隐藏。
慕禾的情感在温珩看来始终风轻云淡,可他却恰恰相反,炙热到沉重的地步。所以隐藏起种种情绪,不愿给她负担。
这些都是月娘说的,慕禾自己反反复复的思索。忽而便理解为何当初在梨镇,她会以为看见了不一样的温珩,深不可测,亦正亦邪,危险。
他一直不给她看全部的模样,而她居然也就那么傻乎乎的得过且过了,这么多年。
……
翌日,温珩没有过来。
小白吭吭哧哧吃过午饭之后,搬着小凳子到门口去等,却始终没能盼来巷口的马蹄声。
慕禾也没有说什么,陪着小白去街上逛了一下午,到得晚上也一若既往的哄着他睡下了。
小竹在一边看着,几番欲言又止,终于想开口的时候,慕禾从床边起身,径直从她身边经过,拉开了挂衣服的柜门,“今夜我要出去一趟,若是小白醒了,你便帮我多看看他。”
慕禾向来是不喜欢过于女性化的打扮的,一来是不方便,二来是从小的习惯,并不喜欢花色纷繁的华丽的东西,所以家里头数不清的衣饰都成了摆设。
墨家旗下有闻名于世的锦绣阁,也不知是不是温珩的授意,家里总会有多出许多没穿过的衣裳来,皆是量体定做的,颜色偏素,迎合着她的喜好,可她平素却没怎么穿过。
想到这小竹惊讶了一瞬,“庄主是要去哪儿?”
慕禾似是有心事,又似是赶时间,挑出件鹅黄色的衣裙,在身上比了下,匆匆转过身,问小竹,“这件如何?”
小竹一呆,首先接话,“庄主穿什么都好看,这些衣服也……不对。”她突然急了,“这大晚上的,您精心打扮不是要,不是要……“
”唔,浅色的晚上穿也显不出来。”慕禾转身换到另一个柜子前,背对着小竹,原本是想要平静一点,但是话说出口还是尴尬到有点僵硬的程度,“我要去丞相府,你看我穿什么好?”
“哈?”小竹脸色瞬变,原地愣了半晌,登时欢天喜地挤过来,“这样得挑到什么时候,我看看啊,庄主你让一下,哎哎,这件,这件红的怎么样?”
慕禾看看她晶亮的眼,失笑,“……好吧。”看来身边比她心急的人有很多,只是她这温吞的性子,谁也不曾指出来,绕了很多弯路。
温珩都已经为她忍了这么些年,步步紧跟,她自然也该放下心防,朝他走一步了。
……
慕禾原以为温珩会回来得很晚,所以她虽然觉得尴尬得心颤,也还是准备着等着他,然后在他入门的那一刻把他心心念念想看的舞跳给他看了。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她赶到的时候,相府的灯光已经熄得七七八八。领路的小厮频频回头看她,一路上不知道绊了多少石子,险些将灯笼都烧了。
“温,温相,在,在寝房,可能睡了。”他几乎把她领到温珩门口,才告诉她这么件事。
慕禾为难的皱了下眉,倒不希望自己突然跑过来打扰到他的休息,“那我可以进去吗?”
小厮头要垂到地下,原本是不敢在这种时候再去打扰温相的,而且,他只是看门的小厮,根本没有传唤的资格。可他还是上前了,扣了两下房门,低声朝里唤,“林伯,林伯……”
里头有人将门拉来,还没等掌灯小厮开口,压低嗓音就是一通骂,“喊什么,喊什么,温相要休息了,你在这喊魂,不要命了么。”
慕禾看看里屋寥寥的灯火,也不知是不是与原计划的误差,导致她有点儿泄气。想着既然如此还不如明天早一点过来,就能按流程走了。遂而同样压低声音,轻轻道,“不用怪他,是我要来的。”
林伯这才看到慕禾,仓皇醒了个礼,已经是作势要将她往里请了,“夫人,温相已经睡下了,您要进去吗?”
慕禾朝他笑了下,“算了。”
话音将落,里头便有声音传来,似有倦意,微微慵懒的一句,“阿禾么?”
慕禾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头倏尔的一跳,莫名其妙的脸热了,原地呆了一阵,才迈步上了台阶,入门,也回应,“恩,是我。”
门在身后被带关,林伯和小厮一并挑着灯远去。
温珩的房间有一个外屋,连着一扇门才是内屋,侍女便是要在这将灯熄了走的。遂而此时此刻,慕禾所站的位置一片漆黑,唯有内屋半掩的门后有昏黄的灯光。
这个房间慕禾从前没有来过,一面是心里紧张,一面也是怕撞着什么东西,这里的摆设几乎都不便宜,所以便暂时放缓了动作,四处看看。
一段路不长,慕禾其实也没有多磨蹭,然则刚走两步,让开一个等人高的花瓶,里屋的门边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