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女成凰-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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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尽管如此,他眼眸中充斥着的些许血丝,以及眼眶下隐隐绰绰的青紫,都透露着他近日来的辛劳与疲累。
司空文仕尚未转醒,辛子阑每日里都要为其进行针灸治疗。而这几日来,他非但要照顾司空文仕,更要替她与厉绮迎诊治,想必也是忙得晕头转向,不可开交。
很快,辛子阑松了手,那冰凉的触感消失不复。
他却又一把掀开了黎夕妤身上的棉被,不由分说地替她检查伤势。
刹那间,黎夕妤心中原本对辛子阑生出的几分歉意与敬意,便荡然无存。
她抓着棉被,轻轻咬住下唇,对于这般的注视与触碰,却是半点也不适应。
尽管她知晓,辛子阑身为一名医者,眼下所做的一切,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她的视线越过辛子阑,望向立在一旁的司空堇宥,与之目光交汇。
她瞧见他眸中亦有几分不悦,却都被他一一忍下。
辛子阑将缠在她胸膛的厚重纱布一层层地揭开,以药酒清洗她的伤口。
黎夕妤本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却不知为何,当那药酒滴在伤口处时,她竟未曾感受到太过强烈的疼痛。
“为了让你少吃些苦头,我在这药酒中添加了曼陀罗花,有很好的麻醉止疼效用。”辛子阑一边清洗伤口,一边为黎夕妤解答疑惑。
黎夕妤眨了眨眼,只觉今夜这两个男子,似是都练就了读心术一般!
但这并不妨碍她对辛子阑再次生出敬意,开口致谢,“辛子阑,这三日来,多谢你了。”
辛子阑轻笑着摇头,突然凝望着她,眉眼间深沉似海,“小妤,我只是觉得有些不甘,为何那夜我没能先司空堇宥一步,寻到你的踪迹?”
黎夕妤又是一怔,对于辛子阑的话语,却是有些茫然不解。
“呵……”很快,辛子阑自嘲地笑了笑,低声又道,“兴许这便是所谓的命运,我分明距你很近,却无法赶去救你。”
辛子阑怅然若失的话语令黎夕妤听得是云里雾里,她不由再次望向司空堇宥,以眼神询问:少爷,辛子阑这是怎么了?
却见司空堇宥挑了挑眉,回:兴许是得了病。
黎夕妤眼眸微张,有些惊讶,再问:什么病?
此番,司空堇宥的眼中有了笑意,回:怨天尤人病。
“噗嗤……”
黎夕妤终是没能忍住,轻轻笑出了声。
辛子阑瞥了她一眼,不再开口,兀自做着手中事。
此间氛围稍有些怪异,黎夕妤却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不停地转动着眸子,在司空堇宥与辛子阑之间,来回打量。
帐外的风声渐渐大了,待辛子阑替她包扎完毕,已是一炷香的时间后。
他长舒了口气,直起身子,语气颇为轻快,“伤口并无大碍,也并未伤及要害,只是养起来颇有些费时。”
对于自己的伤势状况,黎夕妤尚未有所了解,便出口问,“若想它痊愈,需要多久的时间?”
辛子阑不假思索,蓦然伸出两根手指。
“两月时间?”黎夕妤挑眉问。
“不!”辛子阑收回手,将其负在身后,“是两年!若想痊愈,至少也需两年的时间!”
随后,还不待黎夕妤有何反应,辛子阑便又笑着开口,看似说着玩笑话,“小妤,倒不如你随我离开,回到我的故乡,保你这身子能够在一年半的时间内,恢复地健健康康,彻彻底底!”
“我……”
“你做梦!”
黎夕妤正要开口,司空堇宥却一声呵斥,冷冷地回绝。
她只得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脸上挂着窘迫的笑意,回望着辛子阑。
辛子阑的目光先是一滞,却很快恢复如常,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转而提着自己的医药箱,转身便走。
离开前,他留下了这样一句话,“我不久后便会离开,小妤,你还有一段时间考虑。”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明黄色身影,那种轻微的刺痛感再度传进心底,黎夕妤双眉一蹙,心底竟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沉痛感。
是的,她曾向辛子阑允诺,待司空文仕转醒、病情稳定后,她便随他离开,天涯海角,何处都可为家。
可是如今,她又寻回了与司空堇宥之间的那份感情,便再难以割舍。
这一夜,司空堇宥果真再未离开,始终守在黎夕妤的床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守了她一整夜。
接下来的半月时间,黎夕妤每日里仍旧躺在榻上。
起初,她只能僵直的躺着,动弹不得,无法去屋外走走,无法呼吸新鲜空气,倒是令她觉得憋闷难耐。
若非司桃与凤萧寒每日陪伴,加之厉绮迎不时来访,她怕是早已憋闷得不省人事了。
后来的七日里,在辛子阑的准许下,她渐渐能够坐起身子,靠在床边。
便唤司桃寻了些许书籍来,每日里研读,倒也不觉无趣了。
司桃并不识字,她所找来的书籍皆是些野史,与黎夕妤素爱研读的兵书全然不同。
可野史读着,却也觉十分有趣,时常能够令她展颜一笑。
司空堇宥白日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处理事务,直至每每黄昏后,才会来到她的身边,陪伴她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他便去外室歇息。
虽未与她同处一室,却也算是整夜整夜地守着她。
有辛子阑这般的神医存在着,黎夕妤的伤势恢复得很快,自最初每日需得更换三次纱布,至如今只需一日一换,倒是个不错的兆头。
而今日,黎夕妤拿起了最后一册书卷,但见其上题名:春来到。
本以为这又是一册述说过往野史的书籍,可当她翻开,瞧见书中内容时,却吓得连忙将其扔了出去。
她如何也想象不到,这书中所述,竟会是……男欢女爱!
她的心扑通乱颤,跳个不停,胸口剧烈起伏,脸色微微泛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所谓男欢女爱,她并非全然不懂,可这书中讲的,未免也太过细致露骨。
她靠在床边,深深呼吸了几口后,方觉心中翻滚不休的情愫,渐渐褪去。
然那激荡褪去后,她又不免觉得空落,忍不住又望向被她扔至一旁的书卷,目光在“春来到”三字上徘徊不休。
她迟疑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再度伸出手,向其探去。
指尖触碰到书卷的那一刻,她下意识便咬住了下唇,宛如做错了事的孩童般,双眸转来转去,飘忽又紧张。
她终是将那书卷拿回在手中,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翻开。
很快,心中那莫名激荡的情愫再度升起,她瞧着那泛黄纸张上毫不掩饰的淫秽之词,呼吸莫名变得粗重许多。
她紧紧咬着下唇,一只手抓着泛了黄的书册,另一手则攥起了身上的棉被,致其变了形状。
如此这般复杂的心绪,终是抵不过她内心的好奇与激荡。
她并未做贼,却心虚不已,双眸虽盯着书卷,可一双耳朵却直直竖起,仔细地听着帐外的动静。
索性这一个时辰的时间里,都未有人前来。
她便红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翻阅着。
直至到得此书的中后部分,突有一张更加枯黄的麻纸夹在书中,她心生好奇,便将其取出。
这麻纸不小,被折叠了四道,她缓缓将其展开,欲瞧一瞧这庐山真面。
可当她瞧见其上内容后,竟冷不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几乎是在一瞬间,一股强烈的热浪直直上涌,逼得她脸颊赤红,就连双耳也如同充了血一般,红得发烫。
她瞪大了眼眸,目光有片刻间的停滞。
这其上,竟是一幅画。
描绘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皆是赤身裸体。
男人压在女人身上,正做着书中所描述的欢爱之事。
黎夕妤的大脑嗡嗡作响,双臂开始颤抖,心中似有惊涛骇浪,翻滚不休。
“嚓!”
突然,只闻一声轻响,这张麻纸,竟被她……撕裂了!
她立即回了神,慌乱中将麻纸叠好,夹回在书中,而后又将其放置于一旁的桌案上,压在了其余书册的最底部。
再也不敢去看一眼。
整整一日的光景,黎夕妤都处在恍惚之中。
脑中不时闪过《春来到》中的文字,以及……那一副令她羞愧得不敢欣赏的画卷。
直至黄昏前,辛子阑前来替她看诊,发觉她的神情有些怪异,便问,“小妤,你这是怎么了?”
“啊!没,没有!”黎夕妤仿佛受了惊,连忙摆手,“什么也没有!”
辛子阑有些狐疑,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替她诊脉。
片刻后,他的脸上有了笑意,“不错,这半月来恢复得很好,往后便能下床走动了。”
听了这话,黎夕妤自是大喜。
她此刻最想去做的事情,便是探望司空文仕。
却不想,辛子阑张口便道,“只可在近处走动,司空老爷养伤之地较为偏远,你去不得。”
原本,司空文仕的住处便在司空堇宥的主帅营帐邻近,却因着他受了重伤,故而辛子阑便寻了军中一处较为偏僻的静谧之地,将他安顿在那处。
黎夕妤不免有些失落,却也知晓辛子阑是为了她好,便暗自垂首,无声轻叹。
“小妤,你不必太过担忧司空老爷,他的病情回转得很好,再过些时日,应当便能醒来了。”
听了辛子阑的这番话,黎夕妤喜不胜收,连忙重重点头。
而这时,又有一人走进,他一袭青衫,目光沉然又温和,是司空堇宥。
辛子阑撇了撇嘴,虽有些愤愤不平,却仍旧识趣地离开了。
司空堇宥走近后,开口便道,“终是得了辛子阑的准许,我带你出去走走。”
黎夕妤有些惊讶,却也笑着点头,显得十分欣喜。
但见司空堇宥缓缓俯身,伸开双臂将她抱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抱令黎夕妤心头一惊,下意识便去环抱他的脖颈。
他眼中满是笑意,温和无比,令人甘愿丢魂弃魄。
他并未抱着她走出帐子,而是缓缓将她放下,令她直起双腿,站定在地面。
黎夕妤的双腿虽未受伤,却也因着多日来的“拘禁”,而变得有些酸软无力。
司空堇宥一手揽过她的肩头,另一手则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搀扶着她,缓缓向外走去。
跨过内室,又穿过外室,清新的空气传进鼻中的那一刻,黎夕妤甚至未能看清外面的光景,便忍不住仰首,闭上双眼,深深呼吸。
而再睁开眼,方才发觉天色已暗,月明星稀。
今夜的夜空并不美,她不免有些失落。
可垂首的那一刻,眼前却是一片光明,照亮了漆黑的夜。
她放眼望去,只见在每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