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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旧时乌衣-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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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蘅前世唯一有过亲密接触的人,是刘敬,可他是个粗蛮的男人,对待女人暴戾淫猥,可是谢泓不同,哪里都不同……
  
  她骨子里排斥男人的亲近,可她内心一点也不想推开他。
  
  她想捂脸,虽然明知这只是一个意外,身后的男人拿开她捂脸的手,清润如水的眼眸满熠光采,“我是第一次用唇碰一个女郎,阿蘅。”
  
  听起来好像吃亏的的确是他……
  
  巫蘅好气又好笑,一点羞意荡然无存了,嗔怒道:“谢郎这些话听着,可不像第一次说。”
  
  谢泓却笑着不再说话。
  
  马车被旧宅前的一众妇人仆人堵下,巫蘅惊讶,忽听得柳叟在车外说道:“女郎,主母带人来了。”
  
  “秦氏?”巫蘅一惊。
  
  没来得及反应,马车外传来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声音:“好一个风流小姑,原来竟成日不落宅第么!”
  
  这个女人是秦氏身边的老仆,巫蘅曾见过她训斥人,嗓门尖利,她存了几分印象的。
  
  她懊丧地对谢泓道:“你不该来,这不出事了?”
  
  岂知那厮似乎并不在意,头往后一枕,淡淡笑道:“出不了事。”
  
  巫蘅不知他所谓的“出不了事”是指在何种程度上,她咬唇道:“总之,在她们走前,你不许下车!”
  
  这副命令似的口吻让谢泓兴致更浓,“我为何要听你的?”
  
  “这是我的马车!”巫蘅低吼。若让秦氏瞧见,堂堂谢氏嫡子钻入她的马车,他的名声……
  
  她为他着想,可这男人却一脸不领情不甘愿,巫蘅拿他无奈,转身要推马车门时还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才慢慢悠悠地踩上车辕,一手拢上车门,由柳叟扶下来。
  
  随着这一身艳丽的巫蘅出现在诸人视野,秦氏眼光一凝,登时便蹙起眉心泛出一抹冷意。
  
  她们带着人堵在旧宅门口,王妪和水盈水秀都被她们阻隔在里边,这一带水清风淡,宅院也狭仄,真难为秦氏竟带了二十几个人来。
  
  秦氏身后那发话的老仆,老练而浑浊的眼盯了巫蘅几瞬,便字字忠心地对秦氏说道:“夫人,这巫蘅日日出门,装扮华艳,分明是学的狐媚手段勾引人去的。那马车她既如此护着,藏头藏尾的定是她那姘头!”
  
  经她这么一说,秦氏便深觉有理,她走下那方简陋的石阶,蹙眉对着巫蘅声音一亮:“巫蘅,让你那姘头下车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泓:作者君你说清楚,我成了姘头?!
某呆:额……(⊙o⊙)…
巫蘅:哈哈哈哈哈哈——




☆、担忧

  巫蘅怫然不悦; “主母何故携人亲来; 阿蘅不曾略备薄酒,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她这口吻硬气得很; 秦氏一听,不怒也怒了; 板着脸道:“这原本是我巫氏宅邸; 你不知廉耻; 在外败尽巫氏颜面; 如今这里; 你是再也住不得了!巫蘅,打开车门!”
  
  巫蘅咬咬唇,倒不是因为自己即将被秦氏扫地出门,她只是担心谢泓,可是那厮从来就不是一个按章就事之人; 她才稍踟蹰了那么一会儿,顷刻间马车中传来一个清朗温润、如风吹竹林般萧然的男子声音——
  
  “秦夫人倒是好气派。”
  
  这是一句戏谑; 但不知怎么听着却有一分讽意,秦氏被这温润的声音所震慑般; 情不自禁地倒退了几步; 幸得身后的老仆妇走上来将她扶住,紧跟着那马车里极缓慢也极悠闲的走出一个白衣人来。
  
  那个人一出现; 这片狭隘的天地瞬间犹如染开漫天华彩,他的每一步似乎踩在云里,走在莲上; 五官之秀逸,风姿之高雅,玉树芝兰般的形貌,秋水烟月般的气度,令人自惭形秽到如堕泥埃。一见,便为止心折,无人再敢轻贱。
  
  秦氏如鲠在喉,脸色一片苍白地微微侧目,“这人是谁?”
  
  老仆也不知晓,只是愣愣的不敢多瞧那男人一眼,她阅历千万般人,才知何不为凡品,这样的人要说他是巫蘅的姘头,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便是郎主,也只有攀附仰望的份儿啊。
  
  巫蘅紧收着黛眉,压低声音对缓步走来的谢泓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怎么能让她欺负你。”他微笑,唇边噙着一朵温柔的笑,“我都舍不得。”
  
  巫蘅俏脸微红。这个男人,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戏她。
  
  单是谢泓身上的这身毫不张扬但飘逸的白衣,这人身上的这无双风华,已然让老仆心中很是惊疑,“你、你是何人?”
  
  秦氏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她抓住仆妇的手腕,禁不住颤抖起来,老仆惊讶了。
  
  谢泓倜傥而笑,淡淡地说道:“阿蘅承蒙各位照拂不弃,谢泓谢过。”他的眼睛如蓄春风,但同时有一抹幽冷。
  
  竟然是谢泓!
  
  巫府里来的人,从未见过这位建康风名鼎盛的谢氏轻泽,可是看着眼前这人,即便他不曾承认,似乎也不容反驳了。个个瞪大了眼睛,这样立于士族顶端的权贵,他们这群寒门仆役确实是第一次见。
  
  秦氏登时苦下脸来,她方才说了什么?
  
  这都是那自作聪明的老仆刻意挑唆的,一时之间她恨意大盛,将身后的老妇人挣开在地,将唇肉咬破之后,她朝谢泓奔来几步拜倒于前,“谢郎,贱妾实在是不知——”
  
  她摸一把虚汗,不敢再说下去,只觉得一时冷一时热,惊恐地伏在地上。
  
  谢泓在外什么名头,她大约知道一些,这个少年惯是笑里藏刀,他要行事,从不畏惧三分顽劣三分邪气,真要皱了眉头,她好不容易从病危的丈夫那儿得来的一切,只怕将尽数付诸东流。
  
  巫靖垂死榻上,这关头,她一步都不能错。
  
  可是谁知道,谁知道巫蘅这个小贱人,竟然与谢泓同乘一车,谁人能想得到她这本事竟大到了这种地步!
  
  谢泓轻袍缓带地返身,走回巫蘅身边,他修长如玉的手自素色淡薄的衣衫绣袖中伸出,温柔却不容置喙地握住了巫蘅的纤素手,她微微愕然,但眼前的郎君却是一副悠闲淡然的从容风姿,他牵着她走了两步,巫蘅愈发惊奇,他这是要做什么?
  
  就在秦氏和巫府那数十双眼睛怔怔的注视之下,谢泓对秦氏微笑道:“旧宅有邪秽之物,阿蘅她性弱,恐受不得惊吓,多谢秦夫人允她另寻住处。”
  
  他说了谢,可是并无谢意。
  
  他说了巫蘅受不得惊吓,可是秦氏却给巫蘅这样的屋子住,现在还贼心地要收回。
  
  他替巫蘅说了这话,他这分明是站在巫蘅那边,明着打她巫秦氏的脸啊!
  
  可是不用谢泓如此说,她心里早已战战兢兢,心道谢泓少年风流,巫蘅自恃有几分美貌,还能横行几年,若待哪时他遇上了品貌端正的贵女,巫蘅迟早沦为弃妇笑柄,心里对巫蘅的鄙夷也不怎么消散,只道她攀附上了一个不大牢靠的权贵,而且摆不脱被弃的命运。
  
  秦氏由老仆扶起身来,她讪讪道:“是是,我这便将阿蘅迎回去。”
  
  巫蘅摇摇头,笑靥如花地说道:“主母不必如此忙活,其实阿蘅是乡野里的贱民,既已出府,便不曾想着回去。”
  
  就在秦氏和老仆脸色一白之际,谢泓的眉心却因为那“贱民”二字不着痕迹地收紧了几分。
  
  但是巫蘅显然没有意识到少年神色的变化,她继续扬着那抹嫣红的唇绚烂地笑道:“但是阿蘅有求生之道,往后便不劳烦大伯父了,主母亦可省心。”
  
  求生之道?
  
  巫蘅除却攀附上谢泓,还真有什么别的本事不成?
  
  她若有遮风避雨之处,那定然也是谢泓赐予,她堂而皇之受了,却不晓得笑容比谁高贵些,竟如此张扬跋扈,着实令人生恨不喜。
  
  可谢泓偏生此刻在此,他们能当着这位陈郡谢氏最受瞩目的嫡子说什么?
  
  难道敢忤逆了巫蘅的意思不成?
  
  秦氏虽心下大恨,但到底和颜悦色起来,挤出几团慈和的笑意,“阿蘅既喜欢,以后便住在外头,有谢郎照顾,想必我也可以安心。”
  
  说到这个“谢郎照顾”,巫蘅真是恨呀。这个男人就这么,又宣告了一个人?
  
  说实在的,分明是他这个谢氏嫡子自己倒贴上来的,怎么现在处处掣肘的都是她?
  
  好容易等这群巫府来的乌合之众散去,柳叟暗暗动了一口气,王妪等三名女眷便提着裙摆奔了过来,巫蘅完好无损,他们才齐齐放下悬着的心,对谢泓自是千恩万谢的,否则女郎近日定要吃些苦头。
  
  若只是赶人,秦氏绝犯不着带上府中几乎所有身强力壮的男人来,真要闹起事端,她们少不得是一阵皮开肉绽。
  
  谢泓一眼巫蘅身边的人瞟过,的确是一群老弱妇孺,若没有他派人来护着,真不知要受怎样的委屈。
  
  巫蘅对他福了福,温柔地咬牙切齿:“主母唤我的‘姘头’下车,谢郎竟然也上赶着!”
  
  她背着这几名仆人走到一端的绿树阴翳下,翠色的藤蔓绕着青烟黛瓦的墙缠绵拂开,谢泓才一走近,便听她嘴里不依不饶地讨伐自己,不禁哑然失笑。
  
  巫蘅恨恨地瞪着眼看他,谢泓深水般的眸潋滟着一抹风华,他伸出手握着她的柔荑,贴近一步,“阿蘅要我怎样?”
  
  “你!”巫蘅气恨不已,“你便那么不看重你的名声么!秦氏是什么人,她今日在你这里受了气,怎么还会把这口气堵着,我是担心……”
  
  “担心我么?”他的笑容有些灼灼然,在这片绿荫里那张俊容竟是分外的绚烂和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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