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第4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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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没搭话,只是肃手听着。
皇帝撂下筷子,抬眼望过来:“朕心中的状元人选,自然是这个秦白圭。彼时你在杭州替朕办事,却也应当听过京师乡试举子联名上书的事了吧?秦白圭便是为首之人,惊才绝艳,叫朕喜欢。”
兰芽便附和:“皇上圣明。”
皇帝却抬眼望向兰芽:“可是这个状元,朕却点不下去。”
皇帝又将话这么说了半截儿摆在她眼前,兰芽悄然叹口气,知道不能继续回避下去,便问道:“不知皇上有何为难?”
皇帝便笑了:“因为这个秦拜鬼的身份,有假。”
兰芽心下便忽悠一下。眼前饭桌上的各色丰富的盘子碗在她眼前都飘到半空里,狠狠地转了几个大圈儿,才又都落下去。
她尽量不着痕迹道:“怎么会这样?兴许这当中有所误会吧,相信秦白圭所籍地方的官员在他报考之时应该核实过。”
皇帝便轻声一笑:“没错,朕自然责问过礼部,叫礼部去查地方的核籍。核查回来的白纸黑字的记录自然没有错,也证明礼部与地方的官员也没有错……”
兰芽心下便又是咯噔一声。
只因为那给秦直碧伪造了身份的人,正是司夜染!司夜染以他的权势和地位,想给一个书生伪造出完全真实的身份,简直易如反掌,但从地方和字面上核查起来,根本就不会出问题……可是皇上还是这样言之凿凿,这便难办了。
皇帝盯着兰芽的反应,缓缓说:“兰卿一定纳闷儿了,既然白纸黑字的记载都没有错,那朕怎么就说秦白圭的身份错了,是吧?”
兰芽不由得点头。
皇帝边苦笑一声:“实则这道理,就算这天下其他人都不明白,兰卿啊,你却该知道。只因为这与朕早就知道你身份的道理,是一模一样啊!”
。
兰芽心下“喀嚓”劈过一个响雷去。
是呢,她怎么会忘了当年她随着爹爹进宫面圣的时候,秦直碧也在!
彼时是皇上兴致高,将大臣中在京中颇有“神童”声名的几个孩子都召入宫中,陪皇上一起参加经筵。经筵过后,皇上还特地在文华殿看几个孩子各展才艺。
彼时她画了一幅画,艳惊四座。彼时秦直碧本来也要自己写字的,可是他不好好写他的,却悄然无声走到她背后,一眼一眼随着她的画笔,看她画画儿。
她画完了,群臣都是大赞,他那个玉雕似的小孩儿却清清冷冷地说:“虽则绝艳,却不完美。”
大家便都笑了,为他不完美在何处。
他便偏首朝她望来,双瞳幽黑,却惊人地亮:“因为,没有配上我的字。若再加上我的字,便是珠联璧合,至臻完美。”
这么一说,大家便都笑了,都觉得有趣。皇帝彼时也还是个少年,便亲自赐下自己的笔墨去给秦直碧。
秦直碧略一思忖,垂首唰唰题下四句诗,然后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并在一处,写在卷尾。
一时间整个文华殿一片安静。是皇上头一个鼓起掌来。
兰芽轻轻闭了闭眼,那一刻如果她足够入了皇上的眼,叫皇上宠爱到亲自几次赐下点心去,那么同样惊才绝艳的秦直碧怎么可能不同样被皇上记住?
更何况彼时秦直碧年纪比她大一些,面容骨骼比她更定型,再者他又是男孩子,于是皇上对他的注意只会比她多,不会比她少啊!
更何况,她自己也同样是画画的人,就更明白同样酷爱画画的皇上是凭着面上的轮廓来认人……
这世上就算白纸黑字的户籍可以造得惟妙惟肖,就算人为的安排可以天衣无缝,却都骗不过一双识人的眼睛,更骗不过一个早已深谙韬光养晦智谋的帝王!
兰芽便忍不住惊喘,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她便顺势滑下座位,跪倒在地:“此事,皇上弱怪,便都怪奴侪吧。实则此事前后安排,都是奴侪的用意。”
。
皇帝便悄然松了一口气,静静凝望着她:“这是何意?”
兰芽悄然闭上眼睛,迅速而冷静地思考,然后缓缓道:“彼时奴侪被收进人牙行,待得人牙将秦公子带进来时,奴侪便认出他来了。”
“终究当年奴侪与他一同进宫面圣的盛事,奴侪怎么也都不敢忘,自是对他的容颜轮廓深刻,于是奴侪便小心照料于他。”
“因奴侪当时的经历,奴侪便也明白他怕也是被紫府公孙寒所害,于是小心替他遮掩身份,唯恐他再遭不测。可是将他久留在灵济宫中,便只能净身,奴侪于心不忍,便——”她说着闭了闭眼:“便利用奴侪彼时能引起司大人一点怜惜之心的机会,恳求司大人送他出去念书。”
“彼时秦家获罪,自是不敢用他真实身份,奴侪便求人帮他私改了身份。皇上,奴侪知罪了,奴侪并非有心犯下欺君大罪,奴侪只是想,秦公子这样的大才百年才能见一个,当年皇上也曾夸赞过的。奴侪便想替这大明天下,替皇上,护住一个人才啊。”
兰芽说完,叩头落泪。
这话虽然有一半是假的,可是她的心情却是真的,于是这泪落得情真意切,叫皇帝听来也忍不住唏嘘。
“兰卿,起来。你的心情朕明白了。朕今日重提旧事,不是要治你的罪,朕只是被难住。毕竟这是为国取仕,且是状元,上要达天听,报与我大明历代先帝知晓;下要面对朝堂与万民,不能有半点差池。”
“更何况,便如同朕愧对你爹,朕也同样对秦卿家心有愧疚。想他秦家出了状元,这是光耀门楣之事,岂能将白圭录在他们家谱之中呢?”
兰芽便也点头。
皇帝便叹道:“若要点白圭为状元,便要先替他父亲昭雪,以正身份。否则罪臣之后,如何能参加科举,更如何能高中状元?若细查下去,又将牵连多少人与他同罪?”
皇帝殷殷望来:“兰卿啊,明日便将放榜,你说今天朕能将这样要紧的差事交给谁去办呢?”
皇帝说着转了转颈子:“按说,小六自然是最佳的人选。只是,朕已经交代给他别的差事;再说,他自己怕也与白圭这案子深有牵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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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三更~】
☆、465。30只要比你多一窍
话已至此,何须再说?
兰芽便又跪倒请旨:“奴侪不才,愿为皇上分此忧愁。”
既然是大人牵扯其间的事,就算没有皇上这般明里暗里的提点,她也一定会抢道自己手里,绝不给外人一点机会去!
便是有了身子又怎么样,她也要同样护住大人!
皇帝一听,欣慰展颜:“如此甚好。朕之所以这么踌躇,也是担心若将此事交给其他人去办,难免会有人趁机拿捏小六。”
“兰卿啊,你兴许也该明白,小六这孩子这些年心高气盛,得罪下多少人。从前只是与紫府较劲就也罢了,你在草原的时候,他更是连六部九卿、内阁,连同司礼监一同都得罪下了。蹂”
“朕这朝堂,还从未有过所有的内臣外臣都联合起来参劾一个人的‘盛况’……朕为了保下他,不得不罢了你们那个西厂,算是用西厂暂时换得他一条命下来。于是朕十分担心,若此事交给旁人去做,便一定有人从中设法,务求要了他的命。“
“兰卿,你是他身边的人,也是朕放心的人。于是这件事你去办,小六能放心,朕也可安枕。兰卿,你说,是不是?”
兰芽叩头下去:“奴侪替司大人,叩谢皇上体恤之恩。”
皇帝便吩咐包良:“瞧你家兰太监,刚一回来便只顾着朕的差事,这独独给她做的点心都没吃几口。包良你快去拿几个盒子,将这些点心都给兰太监包了送回去。朕可说了,若是途中冷了硬了不好吃了,朕可唯你包良是问!”
兰芽又是谢恩,包良也趴地上磕头。
。
包良提着食盒送兰芽出去,兰芽一路心事,垂首不言。
此事皇上有他的计议,她自己何尝没有自己的小算盘?
就算这次不是为了秦直碧,也得为了虎子而重掀昔日旧案,得设法为虎子恢复身份。唯有如此,才能叫虎子名正言顺地回到辽东去,扛起他袁家世代的责任,为大明镇守住那东北的边关。
否则一旦女真与蒙古联手,大明危矣。
于是索性这一次借着皇上的旨意,便连带着将袁家的旧案也重新掀开来。
……除此,其实还有一桩旧案,就是她岳家的旧案。
她不是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兄长临终所托,更得为了月月。可以委屈大人,却决不能委屈孩子,她着实不忍心将月月冠上别人家的姓氏,扮成是别人家的孩子。
秦家、袁家、岳家……既然是相同的遭逢,便索性都趁着这一遭,一并都掀开吧。也该是时候,替这三家的忠良昭雪正名了。
只是……若要掀开这三桩旧案,便势必牵连大人。
大人要受苦了。
比这更难的是,那下手的人还得是她;且她下手要下得合情合理。
想到这里,兰芽便忽地停下脚步来。包良便问:“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原本包良在乾清宫里平步青云,也已经熬到了少监之位,跟兰芽是平起平坐了。可是兰芽这一进宫出宫,便又升级为太监,包良便又得躬身回话。
兰芽便扬了扬眉:“既然都来宫里了,便没理由不去瞧瞧吉祥姑娘。大包子,你带我去吧。”
包良面色便一白:“公子……不是奴侪不带路,只是,只是这个时候吉祥怕是不方便见公子。”
兰芽不急不慌:“理由。”
大包子自是忌惮着那个肚子,便找理由道:“吉祥是病了,在内安乐堂养病呢。公子也知道,那处所在都是病气,没的再叫公子染上。”
大包子却不知道段厚早已悄悄儿将这事儿都跟兰芽说了,兰芽早心下有数。
兰芽便笑了笑:“不怕。就算到时候我病了,也不会怪吉祥,更不会怪你就是。”
大包子便再另寻理由:“此外,还有内书库走水一事,吉祥身上这也担着罪责呢……公子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