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甄弗-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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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却没有,说朕戴了一顶老大的绿帽却不自知……”
“可笑朕当时还不肯信,只当是旁人诬告于他,还想着让他陪太后进京,同他一叙兄弟之情……若不是昨日偶然撞见这个孽种,朕还不知要被瞒多久,只怕到朕死的那一天,都会被你们蒙在鼓里!”
他一气咆哮了这么多,似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半趴在案几上,大声喘着粗气,眼中闪着疯狂的光,犹自嘶声道。
“难怪那密折上说卫玟在邺城处处僭越违制,想要行悖逆之事,原来竟是觉得朕强占了他的爱妻,害他们一家三口不得团聚。你还私藏了什么苇叶,没敢将那上头记载的古怪方子抄录到帛书上,怎么不索性将朕毒死,你们一家三口从此得享天伦!”
我见他越说越是口不择言,如同疯了一般,再也忍耐不得,端起案上一盏冷茶泼到他面上,让他冷静冷静。
那知他心中的怒火太过猛烈,直如火山喷发一般,一盏小小的凉茶泼上去也只是杯水车薪,完全不顶事。
他只呆了一呆,眼中的血色越发浓重,笑得令人心痛又令人心惊。
“好好好!甄弗,你这便是要谋杀亲夫了吗?”
我跪倒于地,哽咽道:“我同陛下做了七年夫妻,朝夕相对、耳鬓厮磨,难道这些年我们夫妻间的种种轻怜蜜爱,恩爱缠绵都是假的不成?”
“陛下辨认不出妾是否生过孩子,难道连妾对您的心意也辨认不出来吗?”
“如果陛下认定了妾是这等会和旁人通、奸、生子,甚至谋杀亲夫之人,那便请陛下赐妾一死!免得你我再这样怨恨相对,不得安宁!”
哪知卫恒听我这样说,本已疯狂的眼中却突然流露出一丝恐惧来。
他猛然起身,扑过来抱住我道:“不,不!朕是不会让你死的,朕怎么会让你死呢?”
“你当日一定不是自愿的,你当时媚、毒未清,受那药力所迫,卫玟又对你觊觎良久,强逼于你,才会……哪知却有了孩子,你那么心善,自然不忍流掉它,只能把这个孽种生下来……”
“有罪的不是你,是朕那个禽兽弟弟,还有这个孽种,朕把他们都杀了就没事了,你就会乖乖待在朕身边了……”
我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然站起身来,拨出腰间所佩的含光,朝他口中的“孽种”砍去。
想也不想,我便闪身挡在那孩子身前。
第110章 传信
这一幕似曾相识。
梦中的前世; 我也曾将一个孩子护在身后; 替他挡下卫恒盛怒之下刺过来的剑光。
我闭上双眼; 等着他手中那把含光剑如梦里一样; 再次刺入我的心口。
可我等来的只是当啷一声,睁开眼来,那把稀世名剑已被卫恒远远地丢在地上。
他额角青筋乱跳,双目红得如要滴血一般,嗓音艰涩的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你竟然……连……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 也……也要……救……救这个孽种!”
他这副模样让我看得心惊,我忙上前抱住他道:“子恒,你听我解释; 我救这孩子只是因为稚子无辜。我从不曾生过孩子; 也从不曾失身于人,根本就没有什么能令经产妇恢复如初、宛如处子的功法; 你可以再找人来查验的; 至于我之前为何瞒着你偷偷避孕,也是有隐情的,你听我说好不好!”
他却一把挣脱了我; 踉跄着后退道:“你又想来骗我!”
他双手捂住耳朵; 摇着头道:“朕不要听; 也不能听; 只要听了; 朕就又会相信你; 又会……”
不等我再次扑过去拉住他; 他已然转身,快步奔出了殿门,几如落荒而逃。
看着被他重重关上的殿门,我颓然坐倒在地,整颗心如同被碾过一般,一时竟觉不出痛来。
这一次,他并非是毫无原由的就在那里疑神疑鬼乱吃飞醋,那么些证据摆在那里,如严丝合缝一般,便是再理智不过的人恐怕都会生出一丝疑虑来,何况对我和卫玟之间,他心中一直都有一个心结梗在那里。
偏偏我当日害怕又像前世那样不得善终,不敢要孩子,偷偷避孕却被他发现,更是加重了他的猜疑,让他以为我心里没有他,连孩子都不愿给他生……
这才会气到几近癫狂,任我如何解释也听不进去一句。可他便是再气再恼,再是愤恨难当,在那样失去理智的情形下,也仍是没有伤我一丝一毫。
不得不说,若这一切都是出自吴良的手笔,那么这位谋士还真当得起卫恒对他的称赞,果然是智计百出,最擅奇谋妙策,更擅揣度人心、攻心为上。想出这一环扣一环的连环毒计来,步步攻心,算准了卫恒的心结,终于正中靶心,阴谋得逞。
看来前世时,我应当也是被他用同样的手段污蔑陷害,好给他进宫为妃的妹妹吴宛腾出后位来,可这一世,他为何仍要对我步步紧逼,必欲除之而后快,只是因为我阻了他们兄妹的前程?
吴良这毒计是直指人心,因卫恒的心结而设,唯一的破解之道不在于我是否能同卫恒解释的清楚明白,而在于卫恒心中对我的爱能否战胜他由爱而生的妒意。
若是他不能走出他的心结,便是我说再多也是无用,甚至他连一个让我开口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我暂且只能先等上一等,等他稍稍冷静下来,等他心绪不是这么激动混乱,或许……
卫恒离去的匆忙,又神昏智乱,全然忘了那个他口中的“孽种”,我见那孩子缩在一旁,想哭又不敢哭,一副被吓到丢了魂的模样,也不忍心再问他什么,哄了他几句,喊来采蓝带他去洗漱,安抚他睡觉。
采绿将我扶到床榻上,她眼中盛满了担忧,却怕问出口更增我的烦扰,便什么也不问,只是尽心服侍我,先是替我打来一盆热水,沾湿了帕子,给我敷脸。
接着又往香炉里添了一支安神香,替我盖好锦被,小声同我道:“娘娘,您好生安歇,不管天大的事儿砸到头上,也要先美美地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才好。反正不管怎么样,采绿永远都会陪在娘娘身边。”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便是这一世我仍逃不过前世的悲惨结局,至少能得她和采蓝的真心相待,已是人生一大幸事了。
许是因为采绿的宽慰,这一夜我并没有在床榻上辗转多久就沉入梦乡之中,梦里似乎有无数影像闪过,让我一颗心浮沉起落,可是待到天明醒转时,却是半点都回忆不起。
虽然我现下如同是被幽禁于这椒房殿里,侍奉的宫人也只有寥寥几人,可送来的膳食依然同往日一般精良丰盛。
只是我没什么胃口,又觉得胸口烦闷,随意用了几筷便放下了玉箸。问了几句那孩子的情形,怕他小儿稚弱,昨夜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会生出什么病来。
这孩子虽然是吴良兄妹用来诬陷我的所谓“孽种”,可他也只不过是一枚受人摆布利用的棋子罢了,毕竟稚子无辜,我再是恨那害我之人,也不会迁怒到这孩子身上。
不想这孩子却是个皮实的,昨晚虽受了惊吓,却没生什么病,直到现在还在被窝里睡着。我知小儿多觉,便吩咐采蓝等他醒睡了,给他喂些饭食,再将他抱来。虽然希望不大,我却仍想试试看能否从这小娃儿口中问出些什么来。
吩咐完了,我见窗外日光正好,便想出去走走,也没让她们跟着,留她们在房内用饭,自行走出殿门,在庭院里信步而行,觉得那阳光照到身上,暖融融的甚是舒服。
可是这般暖和的艳阳也无法驱散我心中的阴云,这阴云自我重生后,便一直盘踞在我心头。
若是这一世卫恒仍旧无法勘破他的心结,不肯听我解释,再被人从中作梗,给我送来一杯毒酒,我当何去何从?
想着这经年的心事,不知不觉间,无意中走到殿后的一处小院门前,这是给那些内监们居住的所在,还能看到院中正晾晒着几件内监的袍服。
我心念一动,摸着藏在袖中的那枚玉牌。
这玉牌便是可以自由出入宫禁的令符,卫恒那日给了我便一直忘了再收回去。若是他这一世最终仍旧让我失望的话,或许我可以凭着这枚玉牌,再假扮成个内监想办法逃出宫去。
我微微叹了口气,我总是耿耿于怀卫恒对我的心结,可扪心自问,我心中亦不是对他毫无芥蒂,没有任何心结。
卫恒对我的心结是是否真心爱他,毕竟我曾因不愿嫁他同卫玟私奔过,又和卫玟孤男寡女在江上共处了一夜。
而我的心结则是,他会不会像前世那样,听信馋言最终仍旧赐我一杯毒酒,要了我的性命。
明明我已经怀疑前世的那杯毒酒是否是个误会,是另有人假借他之手送到我的面前,可是真等到事到临头的时候,我却控制不住地去想,若那毒酒真是他送来的,真是他要取了我的性命,我该怎么办?
原来我和他夫妻之间,再是恩爱,也仍是少了那一份全心全意无条件的信赖。
所以,他会怀疑我红杏出墙,同旁人有了私情,而我也做不到赌上我今世的性命,相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杀我。
正是因为我们彼此对对方仍存着一丝猜疑之心,才会因果循环,加重彼此的心结,又生出这许多误会来。
若是我在同他圆房之时,便能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他此生对我的爱,将心中藏着的关于前世的一切都告诉给他知道,是否……我和他之间便不会又一次走到这一步?
可是前世的阴影实在太过浓重,让我之前始终无法做到全然的相信他,而现在,当我想把一切都告诉给他时,他却又不肯听我解释了。
该如何让他听到我的心声,难道就只能这么听天由命地苦等不成?
我正想得头痛,忽见采蓝快步走来,眼中泛着一抹喜色,“娘娘,温媪来了,她是从陛下那里来的。”
待我急步返回内殿,见了温媪,才知她虽从九龙殿而来,却并不是奉了卫恒之命来看我的。
她抹着眼泪道:“老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