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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结发为夫妻-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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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大人也上来倔劲,梗着脖子道:“先生三思,就算今日我不来求娶,也请先生慎重考虑阿楚的亲事。”

    “阿楚的事自有我这个当父亲的作主,不用你操心。”易郎中顺手抓过桌上的茶盅朝辛大人扔过去,“滚,快滚!”

    茶盅击中了辛大人额角,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溅了他满身茶叶满身冷水。

    易楚心头一紧,偷眼望过去,辛大人的脑门已经红了一片。

    他怎么也不知道躲,就这么干捱着?

    就像上次,也是傻站着捱了她一个耳光。

    真是个呆子!

    辛大人感受到易楚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摇摇头,示意他没事,片刻,开口道:“阿楚,你先回屋里,我有话对先生讲。”

    易楚不动。

    易郎中冷眼看着,越发对辛大人厌恶,又不是躲不开,却生生捱这一下,明摆着就是对阿楚使苦肉计。

    便也沉声吩咐易楚,“回房去,记着,从今日起到成亲那天,不许离开家门半步。”

    “是,”易楚低声应着,忽然想起买菜买米的事,迟疑着开口,“那买菜……”

    易郎中冷冷地说:“爹拉扯你们两个长大,不是没干过买菜做饭的事。”

    想到父亲这么个温文尔雅的人混迹在粗汉俗妇中,为着一把菜一斗米讨价还价,易楚心里酸涩得不行。

    父亲这样做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年。

    易楚直到十岁才攥着铜板拎着竹篮接过买菜的差事。

    医馆里的两人,一个是自己尊敬依赖的父亲,一个是自己心仪仰慕的男人。

    父亲显然已经极度失望,脸色灰败,神情颓废。

    而辛大人,那个威严尊贵如天神般的人物跪在地上,衣襟上沾着茶叶,看上去那样的狼藉与落魄。

    两个都是她放在心坎里,奉为至亲的人。

    易楚左右为难,泪水哗哗地顺着脸颊淌,可又不敢哭出声来,低着头碎步挪到门口。

    刚走到东厢房门口,又听到医馆传来瓷器落地的“当啷”声,易楚的心像是被冰水浸过似的,一下子凉了半截,她愣愣地站在风地里,许久没有动……

 第60章 生病

    易楚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睁开眼,才发现窗户纸泛着莹白,天光已经大亮。而她,竟是合衣躺在床上。

    关于昨晚,易楚记忆仍停留在她站在东厢房门口,听到医馆传来茶盅落地的“当啷”声。至于怎么进了屋子,怎么上了床,全无印象。

    易齐进了门,娇声抱怨,“爹还没起床,姐也起这么晚,谁做饭啊?”

    难道你不能做?

    易楚忍不住想反驳。

    家中早饭甚是简单,通常就是稀粥加咸菜。易齐长这么大,竟连稀粥都不会熬?

    火气“突突”地从心头窜上来,顶得脑子晕沉沉得疼。

    易楚深吸口气将怒火压下来,强撑着沉重的身子走到厨房。

    厨房里冷锅冷灶的,易楚懒怠再生火淘米,取出一把铜钱塞进易齐,“到外面买几只包子吧,爹喜欢吃萝卜肉馅的,我随便,别忘了再给爹带一碗咸豆浆。”

    易齐本不想去,可看到易楚脸色不好,很不情愿地取了只大海碗,拎着篮子走出去。

    不多时,便将包子买了回来。

    易楚去敲正房的门,没人应。稍等了片刻再敲,仍是没人回答。

    父亲一向醒得早,睡觉也浅,不会听不见。

    易楚疑惑地推了推门,好在门没有落闩,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易郎中仰面躺在床上,似是正睡着,看上去并无异色。

    易楚松口气,踮着脚尖上前,将耷拉在床边的被子往上掖了掖,无意中碰到易郎中的手,感觉到超乎寻常的热度。

    易楚心头一跳,抬手搭上易郎中的脉搏,试了试脉息。

    果然是发热。

    发热分为外感与内伤两类。外感是因感受六淫之邪以及疫气所致,内伤则是由于饮食劳倦或者七情变化导致气血虚衰而引起的。

    易郎中无疑是盛怒之下,急火攻心,以致于外邪侵表。

    易楚心里涌起深深的内疚,父亲性情温和,极少发怒,再加上饮食有度作息规律,身体一向康健。

    这次,若不是因她,父亲决不会病倒。

    走出门外,易楚吩咐易齐,“爹病了,你伺候着爹用些饭,我去煎药。”

    “噢,”易齐答应声,端着托盘进了正房。

    易楚快步走近医馆。

    医馆里一片狼藉,地上残留着茶壶的碎瓷片,茶盅一只在地当间,一只滚在桌子底下。

    辛大人的斗篷也在,上面明显一块茶渍,还有几根干枯的茶叶。

    易楚又无心顾及这些,先照着医书上的方子配好药,然后捅开药炉生了火。

    趁着水没开,易楚将碎瓷片扫到簸箕里,又捡起茶盅。茶盅一只完好无缺,另一只却裂了道缝已经不能用了。

    索性,将两只都扔了。

    目光触及那件斗篷,易楚酸涩不已,轻轻捡起来,抖落上面的茶叶。斗篷是玄色缎面灰鼠皮的里子,皮毛很好,摸上去温暖顺滑,似乎还带着他的体温,又有隐约的艾草香味传来。

    易楚忍不住将脸贴在斗篷上,泪水霎时溢满了眼眶。

    她很清楚,父亲若是知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定然会生气,会训斥她。却没料到,父亲竟然发那么大脾气。

    长这么大,父亲从不曾厉色对她,更别提动手掌掴她。

    也是头一次,她看到父亲竟失控到抓起东西打人。

    想起辛大人满脸水渍地跪在地上,衣襟上沾着茶叶,那样的狼狈,易楚胸口像是压着块大石,堵得难受。

    又想起父亲病倒在床上,心头愈加沉重。

    这一次,她与辛大人的缘分真的尽了。

    父亲辛辛苦苦养育她长大,她不可能再忤逆父亲累父亲病倒。

    嫁给辛大人是不可能的事,即使出家当姑子也只是说说而已。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安分分地嫁到荣家,不让父亲再度蒙羞。

    之前与辛大人的种种,就当做是场梦,梦境再美,她也要醒来。

    易楚止了泪,小心地看着火候熬完药,端到正房。

    易郎中仍睡着,旁边托盘里的包子跟豆浆都不曾动过,易齐却不在。

    易楚上前推推父亲,“爹,爹,醒醒喝了药吧。”

    易郎中缓缓睁开眼,看到易楚,眸光转冷,复又阖上。

    易楚咬咬下唇,轻声道:“爹有些气虚发热,我去熬了药,爹趁热喝了吧。”

    易郎中干脆转过身去,明摆着是不想看到她。

    易楚心如刀绞,曲膝跪在床前,“女儿不孝惹爹动怒,纵使女儿有千错万错,还请爹保重身体……否则女儿万死不辞其咎。”

    好半天,易郎中才冷冷地开口,“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爹说过的话也不放在心上了。”

    “不是,”易楚急急分辩,“女儿一直记着爹的教导,以前都是女儿的错,女儿绝不敢再犯,请爹信女儿这次。”

    易郎中回过头,问道:“你保证再不见那个姓辛的?”

    易楚连声答应,“女儿发誓,再不会见辛大人。若违誓言,天打五雷轰。”

    易郎中着意地盯着易楚看了两眼,语气仍是冷淡,“药放在这里,你出去吧。”

    “是,”易楚恭谨地起身,“要不我去熬点羊肉粥,热热的喝上两碗?”

    “不用。”易郎中简短地说了两个字,又闭上眼睛。

    易楚没办法,默默地走出门外。

    易齐站在院子里,问道:“爹吃了吗?”

    易楚黯然摇头。

    “刚才我叫爹醒来,爹看到我很不高兴的样子,把我赶出来了。”易齐小声嘟哝着,“爹没事吧?”

    “没事,生病的人难免心情不好。”

    “我觉得爹是不想理我,”易齐不太相信,忽而问道:“你们怎么今天都起晚了?”

    易楚支吾道:“我昨儿下午睡了一觉走了困,夜里反而睡不着了……爹兴许看书看迟了。”

    “我倒是睡得好,一觉到天亮,从来没这么沉过。不过睡多了也不好,头晕晕乎乎的。”易齐烦恼地拍了拍头。

    易楚倒是一愣,按理说,昨天夜里那么大动静,易齐应该早就听到了,难为她竟能忍着不过去看看。

    莫不是点了安息香?

    是辛大人点的吧?

    不想让易齐知道他的身份。

    易楚正思量着,忽听正屋“嗵”一声响,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两人急忙跑过去,只见易郎中坐在床边,脸色阴沉得像是灶坑里的炉灰。

    “怎么了爹?”易楚柔声问道。

    易郎中爱答不理地回答,“没事,你们出去。”

    易楚与易齐面面相觑,无奈地退了出去。

    易齐不解地说:“爹到底怎么了,谁也没得罪他。”

    易楚心知肚明,父亲心里仍是憋着一股气没散,眼下是不想看到她了。

    可他病着,又不能没人照顾。

    易楚想想,对易齐道:“你去顾家把顾琛叫来吧,他是男儿方便些,我到厨房煮点羊肉粥,爹兴许饿了。”

    易齐点点头。

    易楚刚淘好米生上火,顾琛就呼哧带喘地赶来了,连带着还有顾瑶抱了只陶瓷坛子跟在后面。

    易楚歉然地对顾琛道:“不好意思把你叫来,我爹病了,我跟阿齐不方便在跟前伺候,劳烦你进去看看我爹需要什么,你帮着动动手。”

    顾琛忙不迭地答应着进了正房。

    顾瑶看了眼易楚,问道:“你这锅里要煮什么?”

    易楚答道:“我爹没吃早饭,我寻思着煮点养血补气的羊肉粥。”

    顾瑶大咧咧地说:“我来煮,你回屋歇着吧,我瞧你的脸色不太好,别是也病了。”

    易楚从早晨起床就觉得浑身不对劲,脑子跟麻绳似的乱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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