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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结发为夫妻-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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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跟眼前的情形一般无二。

    杜俏从未想过易楚与自己的大哥站在一处会是如此的般配。

    之前见过易楚在林乾面前的伶牙俐齿冷面以对,杜俏并不认为她是个面团般毫无主见的女子,可她竟连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跟大哥商量。

    而大哥竟也如此耐心,陪着她低语。

    这种耳鬓厮磨的感觉让她羡慕不已。

    不禁想起自己。

    为了在人前有个好印象,她当着人的时候总是温柔和煦,带着得体的微笑,可笑多了也会累,回到听松院时不免就带了小脾气,除了拿丫鬟撒气,也在林乾面前抱怨。

    而林乾,自从他说过两人要好好地过日子,虽然仍是冷脸的时候多,可对她总是包容,至多会无奈地说,“阿俏,你何苦思虑这么多,让自己这么累?”

    自己是不是颠倒了?

    在外人面前温柔,而在自己爱的人面前却是无礼又蛮横。

    杜俏心头一跳,又想起去年秋天那次,她出门正赶上下雨,便等雨停了才回家。

    刚进院子就瞧见他站在梧桐树下,枯叶在他身边飘散,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现下想起来,那道挺拔而倔强身影隐藏着几多孤单与落寞。

    杜俏慌得几乎站不住,对杜仲说了句,“大哥,我得回去了,改天再来,”带着丫鬟匆匆离去。

    回了听松院,头一句话就问起林乾。

    素绢回答道:“半个时辰前回来过,看到夫人不在,就到前头书房了。”

    杜俏连衣服没顾得上换,急匆匆地往外院去。

    林乾的书房跟听松院一样,旁边也种了十几棵大松树,每一棵都有一人合抱粗,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松枝特有的清香。

    杜俏受辛氏影响,素来喜欢花花草草,对树木并无特别的爱好。

    可如今,看到枝干遒劲的老松,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隐在浓密的树荫中,书房安闲而静谧。

    门口有两个小厮,正挺胸直腰地蹲马步,其中一人眼尖见到杜俏,急忙收了架势迎上来。另一人正要进去通传,杜俏止住了他,“我自己进去。”

    书房是个一进的院子,院子极小,从院门到屋门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屋门没关,垂着帘子,窗子糊着浅得如同一缕烟雾般的绿纱,透过窗纱,看到影影绰绰的身影。

    杜俏有意地放轻了步子,慢慢挪到门口,撩起帘子。

    林乾站在书案前,左手支着案面,右手握着笔,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虽是断了半条腿,可身姿依然挺立笔直。

    杜俏长长地舒一口气,倚在门边,屏息等待着他写完。

    笔上墨尽,林乾收了笔,并不回头,只淡淡地问:“几时回来的?”

    杜俏不答,上前紧紧地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脊背。

    他身上的温热透过薄薄的夏衫传过来,杜俏感受到他的气息,和他的强壮的肌肉,不由有些哽噎。

    林乾身子僵了下,掰开她的手,回过神,对牢她的眼眸,厉声问:“谁欺负你了?”

    “没有谁,”杜俏想笑,却莫名地又有点委屈,扑进他的怀里,小声地说,“我想你了……本来是跟大哥和阿楚一同看我娘先前的住处,突然就想你了,想回来看看你,一时一刻都等不得。”

    “你啊,”林乾了然,有些无奈,又有些欢喜,揽了她的肩,低声道,“前一刻风风火火地连东西顾不上收拾就要走,这回又急急忙忙地回来,到底几时才能长大?”

    到底几时才能长大?

    她已经二十又二,都是当娘的人了,林乾还这般说她。

    是不是在他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需要他呵护需要他纵容的女孩?

    而她呢,这几个月要么忙着出门应酬,要么就是操持家事,完全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杜俏心底发酸,好容易才压下眼中的泪意,仰着头笑道:“侯爷,之前不是说得了坛好酒藏在书房,要不,让厨房备几个可口的菜,咱们喝两杯?”

    美丽的杏仁眼里闪动着狡黠的光芒,林乾看着眼里,心头动了动,却扳着脸道:“喝酒可以,但不能耍赖……我不跟酒品不好的人喝。”

    杜俏噘着嘴,突然双手环住林乾的后颈,踮着脚尖吻上他的唇,轻声地问:“这样算不算耍赖?”

    **

    此时的杜仲跟易楚仍然待在潮音阁,却不是在院子里,而进了正房。

    屋里许是经常通风,并没有那种腐朽的尘土气息,桌椅也都擦得铮亮,摸上去丝毫不见灰尘的印迹。

    只是长案、高几以及多宝格上的摆设一应皆无,显得空荡荡。

    杜仲负手站在墙边,怅然开口,“先前这里挂了幅《月下松风图》,那边高几上供着只青花云龙纹的梅瓶,我娘喜欢花,可瓷器却喜欢素雅点的青花瓷而不是粉彩或者斗彩,所以这屋里摆设一应都是青花瓷,唯有香炉是越窑的青瓷,是三舅在外面淘换的古董,给我娘做了添妆……”

    话到最后,又带了些许悲凉。

    易楚沉默片刻,换了话题,“这个薛婆子倒是可用之人。”

    先前就管着洒扫,想必在辛夫人跟前并非得力的。可是能守着院子十几年如一日,不偷懒不耍奸,默默地做着分内的事,这份沉稳与耐心就很难得。

    杜仲也是这般想法,低声道:“再等几日,就让她去看管库房。”

    两人将潮音阁一间间逛了个遍,出来时,已经是晚霞满天。

    小章氏在翰如院等得心急如焚,见到两人,顾不得摆长辈架子,捧着只盒子就递过来,“这是我好容易劝服了老夫人拿来的。”

    易楚根本不接,只浅浅笑道:“二太太说笑了,老夫人的东西,我怎好夺爱,还请二太太带回去。”

    小章氏看着她云淡风轻的表情,恨得牙痒痒,恨不能一把将那对时隐时现的梨涡给挠乱。

    本来,她知道杜仲被锦衣卫叫到奉天殿自辩还乐得不行,跟大章氏凑到一起商量,专等着章总岱带人来把这面令人堵心的墙推了,再让杜仲两口子灰溜溜地搬出翰如院。

    如果能把他的爵位撸了更好,他们杜旼得不到的东西,也休想让杜仲得到。

    杜仲陪着杜俏在潮音阁时,章总岱果然来了,而且是坐着马车带了人来的,足足十二个精壮有力的小厮。

    小章氏亲自在二门处迎候,好引了大伯父的人去推墙。没想到,大伯父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财迷心窍见识浅陋,章家的好名声都败坏在你们手里了。”

    十二个小厮跟在他身后,抬着三只沉重的樟木箱子,因不方便往里送,就撂在二门外。

    章总岱从袖袋里掏出几张纸扔在地上,“这是你们往家里送的东西,我消受不起。”甩头就往外走。

    小章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让丫鬟拣了纸张来看,是物品的清单,何年何月因何事送了何物,一项项列得清楚明白,有几样物品许是转送了旁人,还作价折成银子,一并还了回来。

    这十几年来往的礼都被退了回来,分明就是要断绝情分。

    小章氏欲哭无泪。

    章家如今虽然官声不显,可当年祖父章学士的声望颇高,只要靠着章家就能得到祖父教授过的朝臣的支持。

    而现在,大伯父章总岱这种行为无疑是把她与姑母大章氏完全抛弃了。

    从今而后,她又能依靠谁?

    小章氏抖着手,薄薄的三张纸像是千斤重,几乎握不住。咬了牙,吩咐丫鬟,“去,找几个婆子来,把东西抬到映水轩。”

    话音刚落,外头进来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看着脸面很生,衣着也不像府里的小厮,两人一组,抬起箱子就走。

    哪里来得这些人?

    怎么护院也不拦着?

    小章氏急了,顾不得男女有别,提着裙角追上去,“喂,你们要抬到哪里去?”

    头前那男人斜一眼她,不耐烦地说:“自然是抬到库房里?”

    “谁的库房?”小章氏再问。

    家里库房好几个,府里有府里的库房,大房有大房的库房,另外大章氏的嫁妆,她的嫁妆都收在各自的库房里。

    到底是抬到哪里?

    那些人再不理她,步子迈得飞快。

    小章氏没办法,攥着几张纸往荣恩院找大章氏。

    大章氏的腮帮子已经消了肿,就是因为上火,牙花子总是嘶嘶地痛。

    俗话说“牙疼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没别的法子止痛,大章氏只能嘴里含着大蒜,一张口满嘴的蒜味儿,“你大伯父说了什么?”

    小章氏顾不得计较那些,扬着手里的纸喊道:“没说什么,就是把东西都送回来了?”

    纸上记得详细,大章氏对着窗口不过看了两行就明白了,喃喃道:“也不知那个兔崽子到底在朝堂上说了什么?”

    小章氏哭着脸,又道:“送回来的东西也没了,被人抬走了。都是不认识的,说是抬到库房里,可我看着却是眼睁睁地往外面走。”

    大章氏一股火从心底上来,只觉得牙龈愈发痛地钻心,拍了桌子骂:“你怎么也经点心,上万两银子的东西,到了那个兔崽子手里还怎么要得回来?”

    小章氏委屈地说:“二门那里除了两个护院,根本就没有人,我出去得急,身边只带了两个丫鬟,哪能搬得动,还没来得及找人,东西就被抬走了。”

    乱了,全乱了。

    大章氏微闭了眼,问道:“人都哪儿去了?”

    小章氏再不好瞒着,一五一十地说:“除了厨房还有几个采买上的约莫一二十人还留在那边,有二十几人赎了身,其余的丫头婆子还有小厮都到了花园这头……”

    易楚先前说得明白,那些人卖身契都捏在大小章氏手里,自然要跟着过去伺候。所以,从外头找了七八个粗壮的婆子,连带着十几个护院,将这几天没有坚守本分的人都召集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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