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与我开太平-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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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掠过参差有致的屋檐,天边流云在碧瓦飞甍之后涌动。
人都是熟悉的面孔,却又截然不同了。
才走了没多久,谢映展便一身甲胄,笑着迎了上来,戏谑道:“妹妹在夫家怎么样啊?”
“二兄!”谢映棠惊喜一笑,随即看见他满身铠甲,奇怪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在洛阳呆了许久,最近又有战事,我便要随阿耶一道启程了,这回还要带上五郎七郎他们。”谢映展怕这丫头又担忧不舍,语气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又对成静笑道:“妹婿最近怎么样?”
成静颔首,淡淡一笑,“一切都好。”
谢映展一想,成静当初抓草莽出身的将军们入狱的苦肉计,可是实在高明得很,前前后后那么多次,他自己、士族、父亲,都相继地在他手上吃了闷亏,这口气还是实在难以平复的,哪怕成婚前,成静已让他们消气了。
可如今瞧着这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忽然又觉得十分欣慰。
不管政事上在如何,成静到底还是对他妹妹好的。
谢映展本来有些挂在心头的疑虑,忽然就有些不想说出口了。
成静却看破他心中所想,笑道:“容远心里想什么,尽管说出来罢。”
谢映展神色微凛,还有些顾忌着妹妹的感受,谢映棠已眨眼笑道:“阿兄,我将我夫君暂时借给你啦。”
谢映展一愣,旋即失笑,不轻不重地瞪了这丫头一眼,便对成静抬手道:“那边请。”
成静点头,两人慢慢往另一处去了。谢映棠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回过头来,对谢映舒道:“我知道外面又开始打仗了,阿兄还是留在洛阳么?”
谢映舒眸子微凉,清淡道:“我是文官,离开洛阳作甚?”
“因为阿兄的武艺,妹妹我是见过的。”谢映棠扬唇粲然一笑,“阿兄若是个将军,想必也是极为厉害的。”
谢映舒敛目不言,只淡淡道:“还啰嗦些什么?阿耶与家家都一番好等。”
谢映棠连忙住嘴,与三郎一同快步走去。
提前一日回门,谢映棠等成静叙话回来,便与他一同走了进去。
谢太尉与奉昭公主坐在上首,闻声一同看来。
谢映棠一眼便看见自己的父母。
生她养她,疼她爱她。
她不由得眼眶湿润。
较之出嫁之日,泪水更为汹涌。
多年来,长公主居公主府,谢太尉住谢府,夫妻就这样沉默地僵持着,感情渐淡。
她与三郎,早就习惯了两边跑,公主总放不下宗室皇家的骄傲,而谢太尉一路刀山火海而来,心性非同寻常,亦难轻易妥协,也放不下自己所执着的东西。
那偏院里的赵夫人,更是如鲠在喉。
阿耶这么多年来,对公主并非无一丝怜惜之情。
三番四次地想委婉地与她和解,可她态度坚决。
其实,向来骄傲的大长公主秦姣,也不知自己是在坚持些什么。
她看着自己乖巧的小女儿在自己跟前,顾盼间有一丝丈夫的神采,小女儿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的,在她面前提到阿耶之时,也会不由得软了嗓音,就想让她去谢府。
但秦姣,除了与大多宗室切断往来、在谢府尽到自己身为主母的责任之外,却始终未曾迈出那一步。
可如今,女儿出嫁,嫁给了成静。
当年宗室向士族妥协,如今士族又向区区一个成静妥协。
秦姣想,她或许也没有什么好坚持的了。
她这一回,是第二次与她的丈夫并肩坐着。
第一回 ,是谢映棠出嫁,她看着女儿拜过高堂,笑靥如花。
当时便有些觉得,自己是亏欠了儿女许多。
秦姣看见女儿有些氤氲的眼眸时,便有些惊了。
她忙对女儿招招手,“棠儿来,让家家看看。”
谢映棠奔了过去,一把抓住母亲的双手,扑倒在母亲的膝头。
母亲的手柔软而温暖,轻轻抚着她后背的漆黑缎发,柔声笑道:“好了,哪有成婚第三日便回娘家哭的?”
谢映棠从母亲膝上抬头,破涕一笑,“女儿这是高兴所致,才一日不见,便特别想念家家。”
她说着,又转头对谢定之唤道:“阿耶。”
谢定之和蔼一笑,对成静招了招手。
成静上前行礼,“岳父。”
谢定之点了点头,抬手抚着胡须,笑道:“我不要你做什么别的事情,只有一件事,无比照顾好棠儿,她若哪里有损伤,我必拿你是问。”
“小婿定会竭尽所能,给棠儿最好的。”成静沉声应道:“今后无论如何,无论世事如何,世人又如何,小婿都不会放开她一丝一毫。”
谢映棠回过头去,美目中水光闪烁,不禁露出一笑。
秦姣抬手抚了抚女儿的脑袋,轻轻叹道:“他这般,我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待与父母相见敬茶后,谢映棠便提及了要送父亲、兄长和堂弟们出城的要求。
谢定之起初有些诧异,一想却也欣慰,成静肯提前告知谢映棠出征之事,也绝非冷酷心狠,而是想得透彻,与其届时让谢映棠伤心难过一番,不如让她提前坦然接受。
谢映棠的坚强和勇敢从不让任何人失望,她决定坦然地送父兄离京。
马蹄震起一地喧嚣,洛阳城郊外,肃整军队早已蓄势待发。
洛阳城内适合参战的将领陆陆续续奉旨离去,而谢太尉位高权重,手下握有虎符,此番作为统帅离开洛阳,便有些声势浩大。
谢映棠站在成静身边,目送着黑云般延绵不绝的大军,内心震颤不止。
这便是我朝的好儿郎们。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而他们即将出征,若最坏的情况发生,不仅她的家人会面临危险,这天下千千万万的将士们也会再也不能回来。
闺阁话本里听再多,不及亲眼目睹着大军蓄势大发的凛然一幕。
谢映棠抓着成静的手微微一惊。
成静感觉到了她的心潮起伏,低声道:“当年在荆州,军中诸将并非精锐骁勇之师,部分仅仅只是临时征来的壮丁,充作将士推上战场,并无此声威,却让人更觉震撼。”
谢映棠微阖双目。
难以想象,那时又会是一种多么令人绝望而惧怕的景象。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这天下,非权贵一家之天下,每个人都有血有肉,一个人的死亡,便可能意味着更多无辜的人丧失希望。
无人有资格得到天命优待,无人可以选择退缩。
这场战争来得太可怕了。
可却是如此,她才觉得,她需要支持成静,让他无所畏惧,一路往前。
士族的年轻儿郎们也有人在其中,五郎七郎都未到弱冠的年纪,却身穿铠甲高踞马上,一派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谢映展翻身上马,勒紧缰绳,扬眉对谢映棠一笑,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谢映棠迎着兄长的目光,尽力地扬着笑容点头示意,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上马车,却并未完全离开,而是继续等着大军离开。
号角吹响,军令即发。
马蹄声震动地面,震颤着人的耳膜。
谢映棠忽然一把投入成静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
成静抚着她的后脑,低头在她耳边,声线极致温柔,“没事的,他们都会平安归来。”
谢映棠摇头,只抱着他,那手越发地紧,仿佛要将他揉入自己的身体里。
成静垂眸看她。
这丫头……在逼着自己长大。
一边逼着自己接受那些她所害怕的事情,一边却又真的在担心害怕。
他低声一叹,抬手捂住了她的双耳,将那震天的马蹄声隔绝大半,才冷声吩咐道:“回府。”
“好嘞。”外面的子韶应了一声,一挥马鞭。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便递了腰牌入城,穿过大道,直达成府大门前。
成静右臂穿过谢映棠的膝下,打横将她抱起,她低呼一声,抬手搂紧了他的颈子,惊道:“你要做什么?”
成静脚步不停,低眸瞧她一眼,笑意渐渐漫上眼底,“好好疼你。”
第59章 缠绵…
新婚洞房夜后,也有佳偶缠绵夜。
成府内侍卫面容恭肃,家丁心无旁骛地做事,见郎主抱着夫人归来,都只是侧目轻看一眼,眼底有了一丝笑意,随即垂下眼来。
谢映棠埋首在成静颈边。
腰肢下的手臂坚硬而稳健有力,将她箍得紧紧的。
她小声道:“你……”
成静低眸看她。
她心微微一动,后牙槽轻轻一磨,继续道:“好好疼我……是什么意思?”
他失笑,将她抱得更上来些,脚步如飞,直入后院,碰地撞开门后便将她往软榻上一丢。
她身子一滚,身下褥子铺得蓬松柔软,倒一丝一毫也不疼。
她半撑着手臂,神情又惊又奇。
他单手撑着墙壁,便这样带笑看着她。
谢映棠屈腿褪下牡丹红绣布履,又跪坐起来,仰着下巴看着他,眸光闪动,好似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便抬手解下鬓边沉重的赤金五凤坠玉花步摇,打散了发髻,长发披落在肩头。
初夏总令人困倦,清凉冷风从门缝里溜了进来,吹得人只觉清凉。屋内香炉未开,阳光却刺过窗外巨大的乔木,鲜花繁叶投下斑驳疏影,仿佛将浓浓初夏的盎然生机也传了进来,在熏过冷香的衣袂之上流转。
成静看着她,笑意缓收,慢慢上前道:“卿卿初嫁给我为妻,若镇日总忧心不止,为夫便要心疼了,不若趁这大好时光一阵享受。”
谢映棠偏过头去,目光柔柔一飘,一边落在了床前的檀木桌案上。她看了一会儿,又回头道:“不管外面乱象,便是强自做个糊涂人,可我们偏偏又不糊涂呀。”
“不做糊涂人。”他抬手,将她鬓边发丝拢在耳后,“只做糊涂事。”
他将她衣衫褪下,这回她不复第一次的抵触,却仍旧娇怯。
她往后躺下,肌肤滑腻白皙,手臂勾着他的脖子,成静不疾不徐地地解开腰带系带,褪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