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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卿卿与我开太平-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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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未瞧见过如此风雅隽秀的少年,谈笑间的气度直逼三郎,她一时呆住了,随他离去,才悄悄注意上了他。
  后来的一切,都是她在辛苦地相思。
  本来三年来,已将少年的身影逐渐淡忘。
  可那回书房一面,他将她压在榻上,她就知晓,她这回完了。
  谢映棠在黑暗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即使是在安神香的作用下,脑子还是清明的。
  她如堕梦中。
  脑中还在反复翻涌着——
  他平日笑时,唇角便那般随性地翘起,天生暖融融的桃花眼,完美地遮掩了他的全部锋芒。
  他平素衣着朴素却又不失礼,他说他身世坎坷,与她不同,可他却一人撑起了一切。
  想抱紧他。
  想看看那挺拔身躯之下的心,是如何想的。
  他是真的喜欢她吧?
  她没有做梦吧?
  谢映棠抬手捏了捏脸颊,果真疼得抽气,她在黑暗中,却又忽然傻乎乎地一笑。
  真好呀。
  这一夜,隔着高高的院墙,两人都难以入眠。
  谢映棠最终还是未曾入睡,便起身点燃烛灯,捉着朱钗好好瞧了瞧,又放下,拿出她珍藏好的卷轴,横向铺开,便是那日成静写的字。
  她敛袖磨墨,拿起毛笔开始练字。
  成静最终也未曾入睡,便起身点燃烛灯,翻开案上兵法书籍细细看了起来。
  才看两页,便觉实在难以专心,索性穿衣去了书房,拿出空白画轴,慢慢描摹出画上美人的轮廓。
  少女坐在墙头,笑意盈盈,海棠花在她身边开得热烈。
  他唇角轻轻一压,低笑出声。


第33章 甜蜜…
  翌日,城外粥棚那处,红杏站在那儿施粥,不远处的谢族马车里,谢映棠蜷成小小的一团,正在打盹。
  她困极,抬手揉了揉眼睛,掀帘瞧了瞧外面的天色,估摸着成大人还没来,便又缩回去继续睡。
  朦朦胧胧间,感觉脸颊上痒痒的。
  有人在她耳边吹气。
  谢映棠悚然一惊,立刻抬起了头。
  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整个人被带入了温暖的怀中。
  那人贴着她的脖颈,低笑道:“就这么困?”
  是成静。
  他的声音有一丝酥麻一丝痒,在她耳边说话时,呼吸的气流吹得她鬓边碎发轻扬。
  她脸颊一时红透,不动,也不说话。
  虽一整夜因他辗转反侧,却还是觉得在做梦。
  察觉出她的走神,他的手掌绕至她跟前,手心一合,紧捏着她的下颔,迫使她抬了抬,“几时又这般羞怯了?”
  她顺着他的力道,顺势靠上他的肩,身子微侧,睁大水眸看着他。
  她还有些迷糊,他低笑出声,瞧着她这湿润殷红的唇,忽然低头,以指腹按了按她的唇瓣,“昔日卿跳脱顽劣,我不胜其烦,如今甘愿为卿所扰,卿卿却又这般安静了?”
  她小脸霎时红透,唤道:“成大人……”
  “在下卿卿复卿卿,你却还唤成大人?”
  她一时哑口无言,抬眼看着他,她靠得是这般的近,他的心如被滚水浇过,昨夜的万般遐想又重新涌至眼前,燎得身子火热。
  他垂眼,淡淡一笑,放开对她的掌控,她却忽然抓住他的手,眸子明亮,“成郎……”
  成郎二字,本可是一般友人对他的称谓,可他在她心中终究不同,成郎二字在心头辗转许多日,左右都觉得暧昧,故而她平日只唤“成大人”。
  如今,可算是将“成郎”给唤出了口去。
  可她看着成静带笑的眼睛,又忽然觉得不妥。
  她唤成郎,他的朋友也唤成郎,她与他的那些朋友,又似乎没有差别。
  虽她还未嫁给他。
  可现在既然已表露心意,那她随意唤了又能如何?
  她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唤他:“定初。”
  成静笑着,低低“嗯”了一声,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
  她又觉得不对,定初似乎也没有区别呀,她阿兄也是唤他定初,她为什么要和她阿兄一般呢?
  谢映棠又立刻改口,再唤道:“……阿静。”
  成静眉梢轻轻一挑。
  “静静。”她自顾自地念着,忽然一合手掌,扬唇笑道:“我就唤你静静!”
  成静:“……”
  这小姑娘实在是高兴坏了,他也觉得奇异,手指顺着她鬓边往下,在她颊侧微微流连,微笑道:“那就静静罢。”
  她高兴地一把投进他怀中,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含笑阖眸,轻声道:“……真好,你也喜欢我。”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笑道:“好了,我是偷偷溜进来的,再在这处窃窃私语,待你谢府仆人来了,便要说我是登徒子了。”
  谢映棠这才反应过来,忙放开成静,率先跳下了马车,她开心到不踩杌子,直接提着裙摆从上面蹦了下来,然后又对外头的子韶灿烂一笑。
  子韶从昨日郎君将他支开时就开始纳闷,今日眼睁睁地看着成静登徒子一般上了谢府的马车,就隐隐有了预感,如今谢映棠再这样一笑,心里大概是明白了。
  心里暗道他家郎君果真好手段,一遍对谢映棠回了一礼,笑嘻嘻道:“翁主好。”
  成静从马车上下来,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子韶立刻噤声,低眉垂眼,慢慢往后挪了挪。
  城门外粥棚仍有许多百姓在接受救济,只是渐渐少了些许。
  崔君裕见谢映棠与成静先后走来,忙迎上去,笑道:“我昨夜回府已经和家君提及此事,想必不久之后,尚书台便不会再坐视不管了。”
  纪清平却叹道:“峣关之地新起战事,洛阳流民到底只是少数,多数人却还在四处散逃,性命堪忧,安置他们只能治标,却无法治理根本。”
  崔君裕狠狠一咬牙,抿唇不言,良久,才不甘道:“我若早些出仕,如今也不至于如此无用。”
  成静瞧他一眼,微笑道:“出仕也好,崔兄聪颖机敏,假以时日,定能有用。”
  崔君裕不料自己会被成静亲自夸赞,面上大喜,眸子也亮了几许,忙道:“我一定好好做事!将来若能与定初兄同殿为臣,才是极好!”
  后来几日,他们便时常聚在此地施粥。
  谢映棠总挑无人处与成静相处,就连对贴身的红杏金月,也不曾告诉过他们已两情相悦之事,唯恐三郎知晓她在外这般作为,命人将她捉了回去,好好管教一番。
  成静虽是她阿兄的好友,近日却没有去过谢府与三郎聚会,而三郎偶尔带着谢府门客,去望萃居与众同僚聚会,也未曾特意邀请成静。
  三郎不喜书生,不喜掺和热闹,好友圈子对此纷纷缄口。
  而自崔君裕回府后与父亲提及了流民之事,崔昌平细细一想,流民在都城之外累积,也委实不像话,便又与几个有人讨论后,写了折子呈了上去。
  陛下很快便下旨,命尚书台尽快安置流民,并彻查为何百姓会一路流落到洛阳,当地官员又是干什么吃的。
  成静草拟圣旨之后,又命人知会纪清平,催促他尽快去江南赴任。
  眼看耽搁了许多时日,纪清平非走不可了,可他还是不太明白如何当官,他总觉得自己的那些小聪明实在不经用,便又屡屡拜访成府。
  成静欣然接待,与他相谈整整两个时辰,再给了他一些路费,让他顺利去江南。
  转眼已到五月。
  洛阳的夜色甚美,成静在望萃居中与赵王及王府幕僚饮酒,他酒量甚好,可皇家的人都以为他三年来的酒量没有长进,故而,成静做出醉酒的模样,桃花眼朦胧生雾,只支着脑袋微微发愣,赵王醉酒之余心情甚好,拍着成静的肩不停地大笑,与他开玩笑作乐,众人本是小聚,却因这几坛酒,而开始玩闹了起来。
  赵王自小与当今帝王感情甚笃,故而与成静也有很好的交情,他拍着成静的肩,醉醺醺地呢喃着“阿静”,说着年少时的过往,所及“三年前你去救火”时,成静笑意不变,眼底却彻底寒冽下来。
  他笑道:“当年的事情,王爷怎还记挂呢?”一面笑得开怀,眼底却反倒暗了几分。
  赵王揽过他的肩,脚步蹒跚,笑道:“怎么能不记得啊,照孤说,你那时的性子就是倔!可君又如何倔得过孤那皇兄呢?哈哈哈哈……阿静,君为何不笑?哎呀,不就一把火……”
  成静薄唇冷冷一抿。
  他的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眸中阴鸷瞧不分明,却定是冷酷凛然的模样,多日洛阳城中养成的柔和之气一时全敛,眸底冷光闪烁着。
  他垂下密密的眼睫,转过头来,又对赵王的幕僚们醉醺醺地笑道:“你们瞧……王爷都醉了,要不,你们快点把王爷扶回去吧?此地人多眼杂,届时被有心人见了弹劾,可是不妙……”
  赵王府的幕僚们一想也是,忙上前一左一右搀着赵王,就这样摇摇晃晃地下楼,摇摇晃晃地上了马车,他垂袖站在原地,目送赵王府车驾离去,面上表情慢慢恢复冷冽,便又独自往成府走去。
  月光随着夜色渐深,越发地亮,将人孤零零的影子拉长。
  成静踩着一地雪霜,忽然听到大街另一边,马车四角的风铃叮铃铃作响。
  谢府的马车在另一家酒楼前停下,那酒楼名唤“锦绣楼”,实是“布衣楼”,当朝文人书生,或是不得志的寒门子弟,都喜欢在此处聚会,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权贵士族因而不屑,对此形容为“借酒浇愁,愤世嫉俗之流,不足与谋”,可是这世间是不是真的值得愤和嫉,却又值得深思了。
  成静微微顿足,偏头看去,触及从楼上下来的那抹绛色身影,不由得微笑开来。
  少女红衣张扬,眉目却温和宁静,与身边的书生微笑作别。
  她因偶然识得纪清平,才摸到了这个地方来,又因流民改变了对下等百姓的成见,故而肯与他们相交。谢家翁主的才名满洛阳,她闲暇之时遛到此地来,戴着帷帽,在合乎礼节的距离上与他们谈笑,凭借满腹才情,很快便与他们打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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