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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脑髓地狱-第68章

小说: 脑髓地狱 字数: 每页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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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像是被给予自己和吴一郎是同一个人的暗示,心跳加快。而正木博士说我们两人头脑的毛病会以完全相同的过程痊愈之口吻,更让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阴森。

但是,我仍装成若无其事地用手帕擦脸,问:“可是,应该相当困难吧?”

“简单!发作原因和过程如我方才所述,在精神病理学上既可了若指掌,当然就知道治疗方法,特别是像吴一郎这样原因清楚的精神异常,我如果无法治愈,那么我的精神病理学就等于是书桌上的空洞理论了。”

“嘿……那么,用什么方法治疗呢?”

“临机应变、使用所谓适当暗示的药物治疗,而且不是术法或祈祷之类非科学性的方法。亦即,就如至目前为止我所叙述的,吴一郎并不是因为受霉菌或结核之类肉体疾病影响导致神经错乱,而是因纯粹的精神性暗示发狂,也就是说,看过这卷绘卷以后,吴一郎已不知道所谓的时间、空间,甚至谁是吴一郎,谁是吴青秀,哪里是中国,哪里是日本,只是靠着极端深刻的变态性欲刺激和环绕其上的错觉、幻觉等倒错观念而活,而且其变态性欲是依一千年前吴青秀经历的变化顺序,终于成为‘只想看女性尸体’的单纯且率直的欲望。在吴一郎的遗传性杀人妄想狂、早发性痴呆兼变态性欲的眼中——亦即一千年前的吴青秀怨灵——看来,全世界的泥土下皆藏匿着女性尸体,因此他只要见到泥土就会想要圆锹,然后每天用圆锹拚命的挖掘泥上。

(八)

像这样,穿越时空而来的变态性欲幽灵如前所述,每天漫无目的地持续劳动,终至精疲力尽。提高人类性欲刺激的燃料荷尔蒙,亦即俗称精力的内分泌,在持续剧烈劳动时会消耗殆尽,于是逐渐感觉不到那种性欲的刺激,而疲劳过度的神经浮现一种惰性,陷入一种只是随着对女性尸体的幻觉气喘吁吁地持续挥动圆锹的状态。由于至目前为止压倒一切精神作用的变态性欲怨灵几近消失,其底下‘啊,好痛苦、好累,我为什么要这样持续劳动呢’的接近正常的意识会逐渐浮起,所以会时而停下圆锹茫然环顾四周,时而像突然想到似的继续工作。我只要估好时机,配合其眼中浮现的精疲力竭之意识和我眼中的理智,问他‘那女人的尸体是什么时候埋在土里的呢’,他则回答‘这……不知道’,亦即,到目前为止,他完全忘记的‘时间观念’因为‘什么时候’这几个字的暗示而反射般复活,随之而起的‘呀,这里到底是哪里’的空间观念也开始启动,不可思议般的开始环顾四周,同时‘啊,奇怪,自己之前究竟在做些什么呢’的自我意识也跟着抬头,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寂寞,哀伤地侥首,紧握住的圆锹无力地放下,悄然回自己房间。这是遗书上所说明的吴一郎的治疗顺序!所谓的疯子治疗,就是像这样观察病患在自由行动中所显现的心理状态,边了解病况边给予适当的暗示进行治疗。

当然,尝试这样的治疗方法需要相当的头脑,至少,如果像截至目前为止那种随便指出一个病名,应用肤浅的外科或内科疗法,无效时就予以缚绑、囚禁等,宛如原始时代医疗手法的那种低级头脑就绝对不行。今后即将盛行的所谓正确精神病治疗方法绝非那样暧昧不清,也就是说,必须要有能理解所谓精神的解剖、生理、病理原则,对照心理遗传的同时,借着被解放病患之自由奔放的一举一动,彻底识穿其心理遗传的梦游发作是如何推移变化,在适当时机予以适当暗示,一步步引导其走向正确时间与空间观念的敏锐头脑。啊,哈、哈、哈、哈,讲到自己本行又忍不住偏离主题了……

对了,话说回头。接下来的一个月,吴一郎再也没有出来到解放治疗场,一直待在七号房里,所以可以认为他在这段期间恢复了各种各样的意识。亦即,时间意识、空间意识、认同自我存在的意识等等,都因为我的暗示而逐渐如同天亮般开始苏醒,他会思索‘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的名字是什么?’,或者是‘我到底是为什么被关在这种地方?’之类,随着这样的思索,又会产生各种的疑问和迷惑,然后又更加思索,也更加迷惑。对此,我命令医务人员每天都必须巨细靡遗地在病床日志上记录吴一郎的言行举止,所以若据此观察,就能对其迷惑状况了如指掌。若林先前让你阅读的阿呆发楞博士的街头演讲之类,也是我摘取当时所发生的实例,向新闻记者说明之物。到了最近,一切疑惑已在吴一郎脑海里逐渐统一为一个焦点,应该到了相当接近恢复正常的时机。也就是说,他开始有一种接近死心的安心感,认为‘虽然思索也没有结果,不过不久应该会明白吧’。这是因为,一个月前他丢掉圆锹,蛰居自己的房内时,陷入相当严重的忧郁状态中,食欲减退,排泄情况也很恶劣,体重同时大幅减轻,不过后来逐渐恢复,现在可能因为秋天气候较凉爽,依病床日志的记录,他还比以前更眫。所以眼前营养状况极佳,精神状态也颇开朗,可以如此面带笑容。

到昨天为止待在房里的家伙会像突然想起似的出来治疗场,究竟是意识秩序的恢复已告一段落呢?或是因为营养不错,再次抬头的性欲刺激又达到以前的高潮,导致又想挥动圆锹?若没有观察一段时间是无法明白的。但,从刚才我就有着一种预感,认为吴一郎精神状态的恢复在此又会有转机,哈、哈、哈。”

我耳朵听着这些话和笑声,同时也听到在窗户下方唱着什么的舞蹈狂少女的声音,可是,眼睛却凝视着大桌上彷如燃烧般的绿色,在脑海中反刍正木博士的话。

——不论何等的名侦探前来,也无法追查的应用精神科学犯罪……你自己化身名侦探,试着查明这桩事件的真相……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喀嚓的声音,我吓一跳,抬头看,发现那是正木博士头顶上挂着的电钟指针从十点五十六分移至五十七分的声音。

“如何,很愉快的内容,对不?见到这个例子,你应该就可以了解以前精神病学家的治疗方法完全错误,同时也知道我这种解放治疗的实验是何等完美,可谓学界空前……”

“请等一等。”我举起右手,打断正木博士正要像瀑布般再度倾泄而出的话,仰头望着他那得意洋洋、有如尸骸的脸孔,重新在旋转椅上坐好身体:“请你等一下。你进行这样的治疗实验纯粹是基于学术研究目的吗?或者……”

“当然纯粹是以学术研究为目的。让全世界的烂学者们知道,所谓精神病的治疗应该是这样。”

“且慢,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我问的是……”

“是什么?”正木博士不悦的眼球凹陷,动了动肩膀,仰靠椅背。

“我想问的是,让吴一郎发狂的暗示乃是这卷绘卷的事,还没有人知道吧?”

“啊……我还没有提到这个。当然谁都不知道,司法当局也不知道,因为他们不认为这是问题。”正木博士摸着脸颊,扶好鼻梁上的眼镜:“如我最前面所说,这卷绘卷是吴一郎的姨妈八代子从仓库二楼取得后藏起,若林由她手上拿来,直接交给我,所以除了若林和我,没有人看过。法院和警方人员因为八代子在放置现场桌上的绘卷上用自己的手巾盖住,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所以当时报纸的编辑余论专栏中,还嘲笑‘号称破除迷宫高手的若林博士因为无法说明事件真相,居然搞出迷信言论’。反倒是从仙五郎口中得知绘卷之事的村人们,曾经讲过什么‘一郎在梦中获得启示,前往石头切割工厂一看,见到绘卷置于高岩后面’,或是‘当时正好是日暮天黑的逢魔时刻’之类的话。另外,认为是迷信的警方当局,似乎认定是迷恋真代子的某人,为了报复无法达成的恋情,从古老传说中获得灵感,才刻意对一郎采取这种恶作剧行为……”

“啊!”我突然大叫,站起身,双手用力抓住大桌子桌缘,紧盯着正木博士脸孔。

正木博士好像也因为我的大叫而震惊,口中吐出烟雾,双眼圆睁。

我呼吸急促,心跳剧烈,觉得喘不过气来。

——我明白啦!正木博士若无其事的一句话,让我脑海中掠过似是事件真相的灵光。

——虽然记录上未曾出现,不过我绝对是继承吴青秀血统、和吴一郎容貌酷似的青年。

——两位博士因为解剖千世子的尸体,结果证明她只生育过一个孩子,所以否认这项事实的存在。但是,也有可能是为了对我进行这项实验的诡计。事实上,我和吴一郎就是双胞胎,只不过在幼年时代为了某种原因而分开。

——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回到故乡,却爱上真代子,更甚者是利用与吴一郎酷似之点,在真正的吴一郎未察觉下,偷偷和真代子搭上关系,巧妙扮演两人一角的爱情剧,不久,知悉吴家流传的奇妙因缘事迹后,企图利用吴一郎举行婚礼的前夕进行残酷的尝试……

——不过因为我自己也承继了吴青秀的心理遗传,而与吴一郎同时或前后一起发狂,进而替代了真正吴一郎的身份,连两人都分辨不出谁是谁。

——正木和若林两位博士因为想要分辨我们两人,所以费尽苦心地鉴定加害者与被害者。

——没错,这样分析的话,所有疑问就解决了,是的,一定就是这样,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办法解决一切的不可思议。

——啊,我果然是这桩事件的神秘幕后人物吗?

——啊,我……

正木博士依然仰靠椅背、微笑望着一瞬间在脑海中思索这些事情的我,而且,等见到我的呼吸平静下来,故意惊讶的问:“怎么回事?突然紧张的站起来。”

我剧喘回答:“拿这卷绘卷给吴一郎看的……会不会就是我?”

“啊,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正木博士才听我说到一半,立刻夸张地大笑:“哈、哈、哈、哈,你是加害者,吴一郎是被害者吗?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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