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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春日宴-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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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丝的表情看起来很凝重,怀玉穿好衣裳,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用太担心,说不定云大人马上就升位上去帮衬他了。”
  这怎么可能?升位需要大功,云岚清现在顶的是礼官大夫的官衔,哪来立功的机会?
  青丝摇头,只当这是主子在安慰她。
  然而,没过两日,云岚清竟当真得了恩典,升任丞相长史。
  江玄瑾对此不意外,他本就该升的,只是被人压了折子。如今寻着别的机会升了,算是运气好。
  但柳云烈却在下朝的时候拉着他说了一句:“一个礼官,突然查到落花河的堤坝修筑之事,若说没人帮他,我是不信的。”
  江玄瑾觉得他很无聊,就算是有人帮又如何?落花河堤坝的确有问题,若不是云岚清察觉,等夏日洪水一到,半个京都都要遭殃。
  既然是实打实的功劳,不管是谁帮的,他都应该升迁。
  下朝回去,同白珠玑说起此事,她笑得眉眼弯弯地道:“朝廷之事我哪里听得懂?不过云大人看着面善,升官了倒是好事。”
  这人看事情就简单得很,才不管什么党派偏帮,顺着他的话就乐呵,看起来没心没肺的。
  江玄瑾微微勾唇。
  怀玉拿着锉子坐在他怀里,认真地替他磨着指甲:“你一说丞相长史,我倒是想起来,今日上街听人说,之前的那个厉长史好像是要被流放出去了?”
  “嗯。”一只手被她抓着,另一只手得空捻了捻她披散着的头发,江玄瑾道,“厉奉行的所有罪名都坐实了,流放之刑也该他受。”
  “还有个什么易大人也遭了秧?”
  “易泱牵扯其中,罪名也不小,是你爹亲自上的折子。虽然柳廷尉如今尚未定刑,但想必轻不了。”
  恍然点头,怀玉嘀咕:“官场就是多变,这些人以前多风光,转眼就什么也没了。”
  风光吗?江玄瑾不以为然,这两个人就算官阶都不错,但除了在扳倒丹阳一事上出了力,别的时候也只能说是安分守己,基本没什么亮眼的成就。
  念及丹阳,他一顿,突然想起还有话该问厉奉行,连忙抱着怀里这人站起来。
  “怎么了?”怀玉吓了一跳。
  江玄瑾道:“我得出去一趟。”
  “刚下朝回来,又走?”怀玉不高兴。
  捏着她的腰,他轻声道:“你随我一起,把青丝也带上。”
  眼眸一亮,她立马展颜笑了。也不问去哪儿,喊上青丝就蹦蹦跳跳地跟着出门。
  江玄瑾去了京郊驿站,厉奉行被暂押在此,等交接的人一到,就要送出京城。
  怀玉跨进院子就看见厉奉行浑身镣铐地跌坐在囚车的角落里,浑身脏污,眼里没了以前的锐气,显得很是颓败。
  “你们来干什么?”一看见江玄瑾,他咬牙就骂,“我不需要谁假惺惺地送行!”
  江玄瑾满眼冷漠地看着他:“送行?本君只是来问你几句话罢了。”
  厉奉行一愣,看一眼他的脸,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头一转,闷声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是吗?”在囚车旁边站定,江玄瑾道,“你心里应该清楚。事到如今,再也没人能救你。”
  的确是没人能救了,拖了这么久,想了那么多法子,他最后还是个流放边疆的下场,甚至都没人替他打点押送的官差。
  厉奉行心里不是不怨,只是不想让人看笑话罢了。
  正努力将脸埋得更深,他突然听得江玄瑾说了一句:“你若是能解本君疑惑,本君心情一好,指不定便拉你一把。”
  黑暗之中的一丝光明,溺水前的最后一根稻草!
  厉奉行猛地抬头,眼里迸出了光。
  紫阳君重诺,可比旁的拿好话搪塞他的人要可靠得多。
  “君上想知道什么?”他转变了态度。
  江玄瑾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知道,你当初为何要撒谎诬陷长公主?”
  厉奉行一顿,深深地看他一眼:“君上果真还是在意司马旭旧案。”
  “那你打算撒谎蒙骗本君。还是仔细说说前因后果?”
  瞥了瞥旁边一脸看热闹表情的白四小姐,厉奉行抿唇道:“我都这副模样了,还撒谎有什么用?君上是聪明人,我骗你不得,不如就一次说个明白。”
  “丹阳长公主与我有旧怨,我本是拿她没办法的,但司马丞相一死,有人告诉我可以借此机会报仇,我便听了他的话,去廷尉府作证,告上长公主一状。”
  江玄瑾和李怀玉都是一怔。
  “那人是谁?”他问。
  厉奉行哼笑:“还能是谁?廷尉大人柳云烈,供词都是他与我商量好的,不然我也不会知道司马丞相是戌时离开的宫宴。”
  柳云烈?!江玄瑾震了震,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李怀玉皱眉看着他,喉咙微紧,捏了拳头道:“供词竟然都能作假。”
  “司马旭一案的供词就没几份是真的。”厉奉行不屑地道。“有廷尉大人在上帮忙,让丹阳公主死又是众望所归,故而这案子定得是又快又周密,君上当时不也没看出端倪么?”
  话刚落音,后头一直低着头的小丫鬟突然冲上来,一脚踹在他面前的栅栏上。
  “呯”地一声巨响,囚车差点翻过去。
  “啊!”惊呼一声抓紧手边的木头,厉奉行看着那人怒斥,“你干什么!”
  小丫鬟缓缓抬头,眼神冷漠地看向他。
  “青丝?!”认出这人是谁,厉奉行愕然,接着就咬牙道,“你果然是被紫阳君藏着的,我没说错!”
  冷笑一声,青丝抬腿就给了囚车第二脚。
  “息怒息怒。”怀玉伸手把她拉退两步,轻笑道。“人家好歹是说了实话,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帮凶。”青丝盯着厉奉行,吐了这两个字,又转头盯着江玄瑾,皱眉道:“你也是。”
  江玄瑾没有辩驳,他沉默地站着,脸色有点发白。
  丹阳的死是众望所归,没错,当时他也是盼着她死的,所以他依着卷宗定案,觉得她罪有应得。
  结果现在厉奉行说,卷宗里的供词都是假的。
  这算什么?他以为对的事情,结果错了个彻头彻尾?一向自诩公正的紫阳君,带着偏见冤枉了人,还亲手送人下了黄泉?
  拢着袖口的手慢慢收拢,他垂眸。长长的眼睫无措地颤了颤,又恼又茫然。
  看他这模样,李怀玉觉得很解气,知道冤枉她了吧?知道她真的是无辜的了吧?一直没有做过错事的紫阳君,一做就做了件无法挽回的大错事,要怎么办?
  然而,多看他一会儿,她又有点心疼了。
  他不是故意的呀……
  以这人的性子,当初若是知道她是冤枉的,一定会站出来,顶着众人非议替她辩护。他与朝中其他人不同,以前针对她,单单只是因为她做的事看起来是错的罢了。
  怀玉发现,她以前对紫阳君,其实也是带着偏见的,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沉思片刻,怀玉伸手拉住他,将他拉离了囚车。
  “知错就改,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很是宽厚地道。
  只要他帮她翻案,她甚至可以把杀身之仇一笔勾销!
  江玄瑾哪里知道面前这人是谁?又哪里想到丹阳还会再活过来?他只觉得自己身上多了罪孽,还是怎么也无法抵消的罪孽,这等宽慰的话完全听不进去,眼里墨色汹涌,躁动难平。
  “君上。”负责押解的官差过来拱手,“交接令到了,犯人该上路了。”
  厉奉行一慌,连忙看向江玄瑾,后者缓缓回神,冷声道:“犯人身上还有公案未了,不能上路。你且将他押在此处,本君去请示陛下。”
  官差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江玄瑾却是说完就没多解释,只朝怀玉道:“你回府等我。”
  “好。”李怀玉笑着点头,微微松开手,这人便抽身往外走,背影潇潇,步子极快。
  厉奉行蹲在囚车里看着,有点愕然:“他……竟打算直接去同陛下说?这怎么行?司马旭和长公主都已经死了,他现在翻案有什么用?”
  怀玉侧头睨他一眼:“这天地间还有公道二字呢。”
  “笑话!”厉奉行道,“只为个公道,就要在尘埃落定之后去再掀波澜?这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这案子要翻,的确没什么好处,甚至会直接与朝中一大部分人为敌。若是换个立场,她站在江玄瑾的位置上,也不一定会有勇气蹚这趟浑水。
  然而江玄瑾走得一点犹豫也没有。
  这样的傻子,朝中、亦或者说是这天下,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咧嘴笑了笑,李怀玉想,她真是嫁了个了不得的人。
  八月初一,长公主薨了已经四月有余,紫阳君突然进宫,于御前要求重查司马旭一案。
  宫廷哗然,收到消息的三公九卿纷纷往宫里赶。
  柳云烈走得最快,脸色也最差,他想过很多种与江玄瑾周旋的法子,但独独没有想过这人竟当真会把旧案翻到明面上来。
  真是疯了!
  “君上此举到底意欲为何?”齐翰赶到了地方,上前跟皇帝行了礼,立马就质问了江玄瑾一声。
  江玄瑾站在大殿中央,四周围上来的大臣越来越多,他头也没侧,眼里只有座上那一脸惶恐的帝王。
  旁边的云岚清微微有些激动,见他不吭声,出列便替他反驳:“还能为何?君上不是随性之人,会提出此事,定是发现了蹊跷。丞相不问真相,倒质疑君上目的?”
  齐翰沉声道:“旧案牵扯甚多,并也已经了了,突然再翻出来,势必撼动朝纲。”
  “撼动朝纲?”旁边的徐仙轻笑,“当初定案之时,不是说证据确凿吗?既然长公主是罪有应得,那大人何惧重审?”
  齐翰一噎,旁边的司徒敬上前拱手道:“微臣以为,重审此案没有意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个不歇气,江玄瑾半个字都没听。
  他敢提重审,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后果,眼下除非陛下不同意,否则再没什么能阻挡他。
  作为一个爱极了自己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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