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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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瞎了没看见他身上的伤?还是说当真那么以大局为重,觉得陛下的命比君上的命更重要?
乘虚不能理解,尤其是在亲眼看过自家主子有多在意这位夫人之后,更加不能理解。
御风叹了口气,去到床边小声问:“主子想让夫人来照顾吗?”
“不必。”江玄瑾冷声道,“别让她再进这扇门。”
御风一愣,沉默许久才应:“是。”
怀玉蹲在门口发呆,灵秀过来看见她,很是意外:“您怎么在外头?”
“没事儿,做错事了。”她闷声道,“过一会儿指不定就好了。”
然而,这个“一会儿”过去了两个时辰,背后的门开开合合,乘虚也没让她进去。
“陛下醒过来了。”灵秀小声问她,“要告诉君上一声吗?”
锤了锤发麻的腿,怀玉起身道,“你去说吧,他不想见我,我去主楼看一眼。”
皇帝在江府门口遇刺,伤得还这么重,江家定是要被问罪的。她得去想个法子,让怀麟帮帮忙。
深吸一口气,怀玉扎进了主楼。
江老太爷等人跪成一片在请罪,李怀麟连声让他们起来,却没一个人听。
李怀玉走进去,跪在了最前头:“臣妇有个不情之请。”
李怀麟还记得她,勉强笑道:“君夫人请讲。”
看了一眼下头好奇张望的众人。怀玉微微迟疑。
李怀麟会意,轻声道:“各位先出去吧。”
江老太爷不明所以地看向白珠玑,就见她给了他一个示意放心的眼神,便继续端端正正地跪着。
沉吟片刻,他还是带着身后的江家人出去,转而去看江玄瑾。
屋子里除了侍卫没别人了,怀玉小声对怀麟道:“你回宫,且袒护江府一二吧,君上为了救您,现在生死未卜,您总不能还让他阖家获罪。”
李怀麟愣了愣,点头道:“这个朕知道,但朕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是惯常不会撒谎的,怀玉也习惯了,很是体贴地就将先前编好的谎话教给他,末了自信地道:“天衣无缝!”
李怀麟很是错愕,眨眨眼看着她,想了许久才郑重地点了头。
江玄瑾半靠在床头,不大的客居已经被江家的人塞满。他扫了一眼,没看见那个最该在这里的人,薄唇紧抿。眼里戾气更重。
江焱站在他身边,也往四周看了一眼,不悦地道:“小婶婶怎么又不见了?”
“她好像去向陛下求情了。”江崇道。
“什么情轮到她来求了?”江焱嘀咕,“多陪陪小叔不是比什么都强?”
“焱儿。”江崇摇头。
江焱闭了嘴,旁边的江老太爷却也是有些不高兴了:“焱儿没说错,珠玑这回做事是不妥当。等她出来,让她好生伺候玄瑾吧。”
“不用。”江玄瑾垂眼,“我身边的人够,少她一个不少。”
李怀玉:“……”
她刚教完皇帝撒谎,正提着裙子打算跨门进去,结果迎面就是这么一句话砸了下来,抬起的脚瞬间僵在了半空。
少她一个不少?她眨眼,茫然地看着床上那人。
江玄瑾也看见她了,微微一顿,漠然地将头别开,倒是屋子里其他人纷纷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僵着脸笑了笑,怀玉将腿收回来,尴尬地道:“我……去端药。”
说完就跑。
江崇微微皱眉:“三弟。”
这人从小到大的脾气都这样,谁对他好,他接受了,就会对谁也好。但只要人家怠慢他半分。他便会将自己的好全部收回去,露出尖锐的一面来。
太孩子气了。
江玄瑾没吭声,撑着身子慢慢侧躺下去,拿背对着他们。
没得说了,江崇无奈,扶着老太爷起身,带着众人离开,让他好生休息。江焱却是不肯走,坐在床边小声道:“我不喜欢她了。”
比起白四小姐,他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小叔,她惹自己小叔不开心,那他也不开心。
“小叔,您既然也不喜欢她,为什么刚刚不告她一状?”他嘀咕,“让家里人知道小婶婶顾着皇帝不顾你,她肯定是要被骂的。”
“别胡闹。”
“我没胡闹,就是看她在那儿守着陛下,觉得有点生气。”江焱皱眉,“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
“小少爷。”乘虚无奈地道,“您先放主子休息会儿。”
“好吧。”江焱起身,捏着拳头道。“小叔好生休息,侄儿就告退了。”
江玄瑾侧过头来,看着他那带着怒意的背影,忍不住皱眉,轻声道:“乘虚,你去看着他些,别让他惹事。”
小少爷能惹什么事?至多不过是去找夫人麻烦。
心里腹诽,却没敢驳了他。乘虚沉着脸应下,转身出去,却是一路任由小少爷往后院走,压根没管。
怀玉在后院架着炉子煎药,两罐子药,一罐子怀麟的,一罐子江玄瑾的,她捏着扇子盯着,微微有些走神。
“小婶婶。”江焱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回神抬头,怀玉朝他笑了笑:“有事?”
“大夫说小叔的伤重,需要些滋血生肌的贵重药材,劳烦您去西边药房拿一拿。”江焱一本正经地道。
旁边的灵秀一听就站了起来:“奴婢去拿吧,这儿离药房还挺远。”
“那么贵重的药材,药房的人不会轻易给个丫头的。”江焱道。“还是小婶婶亲自去吧。”
不疑有他,怀玉起身就道:“我去,灵秀你看着火,再等半个时辰就把药倒出来。”
“是。”
怀玉七拐八绕地在江府里走着,东问西问才打听清楚药房的位置。可进去一问,竟然没有滋血生肌的药材。
“怎么会?”她皱眉。
药房的家奴赔笑道:“府里本是存了不少珍贵的养伤之药,但两个月前都被三公子拿走了,府里一时半会儿还没寻着好的补上。”
第45章 还是各不相干为好 带2350钻石加更
两个月前?三公子?
怀玉低头想了想,突然想起之前江深的揶揄:“弟妹你是不知道,之前你受伤的时候……”
她受伤的时候是在白府,江深能知道什么呢?除非江玄瑾着急慌张之下,把江府里的药材都拿走了,惊动了江家的人,才招来他这么一句打趣。
但是江玄瑾一个字也没对她说过。
站在药房门口恍惚了片刻,怀玉抿唇,抬步往府外走。
之前在白府半死不活睁开眼看见江玄瑾的时候,她还没意识到什么。眼下再想起,江玄瑾那时候是真心诚意地在照顾她,甚至还把他自己戴了多年的佛珠给她了,他在意她、心疼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却是这样做的。
而她呢?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如今却连他受伤了都没看见,搁谁谁不寒心?就算是逢场作戏,她这个戏也做得不到位啊。
有点懊恼地锤了锤头,李怀玉加快步子,跨出江府的大门就去找外头的药堂。
然而,她刚出去没多久,江焱就站在了江府门房身边。
“小少爷有何吩咐?”门房笑着躬身。
看着白珠玑那越跑越远的背影,江焱眯眼,拉过门房来嘀咕几句。
“这……不太合适吧?”门房吓着了,“毕竟是三夫人……”
“这是小叔的意思。”江焱板着脸道,“你自个儿掂量轻重。”
门房苦着脸,犹豫半晌,终究还是点头应了。江焱满意地颔首,甩了袖子朝着远处的背影轻哼一声,扭头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江玄瑾伤得重,伤口渗血不止,疼得他唇上一直没血色。乘虚在旁边瞧着,很是焦心地道:“主子您睡会儿,睡着了会好些。”
半阖着眼,江玄瑾摇了摇头。
御风小声问:“您是在等什么人吗?”
“没有。”他皱眉,顿了顿道,“疼得睡不了。”
乘虚恼怒地瞪了御风一眼,拉过他小声道:“你总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主子现在在气头上,怎么可能还想见夫人呐?”
御风抿唇:“主子每回生气,不都是靠夫人哄么?”
“傻子,这回不一样!”乘虚道,“这回惹怒主子的就是夫人,主子还见她做什么?你别总提,你一提主子就不高兴。”
这样啊。御风点头:“那我不提了。”
天色渐晚,皇帝撑着身子回宫了,临走的时候让人来传话,告诉江玄瑾不用担心,他会说自己是在宫门外遇的刺,与江家无关。
江玄瑾淡淡地“嗯”了一声,看一眼外头的天色,抿了抿唇。
用晚膳的时候,乘虚和御风将他扶回了主屋。皇帝走了,屋子里已经重新收拾过,江玄瑾四处瞟了一眼,微微皱眉。
乘虚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声道:“主子放心,床单被子全部换过新的,各处都已经重新打扫干净,熏了香。”
“……嗯。”
的确是换过了新的,床躺上去,除了屋子里惯常点的梵香,别的什么味道也没有了。江玄瑾靠在床头用了晚膳,想了想,道:“把客楼的门都锁上。”
“啊?”这命令听得乘虚很糊涂,“为什么?”
“锁上。”他重复。
无奈,乘虚只能拱手应下:“是。”
好端端地锁客楼干什么?墨居里的人都不明白。但客楼门一锁上,君上更是不想睡了,就垂着眸子靠在床头发呆,一靠就是一个时辰。
夜深了,外头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眉目间渐渐染上了恼怒,他轻咳两声,终于是侧躺下去闭上了眼。只是,浓厚的怒气蔓延在屋子里,压得乘虚头皮发麻,顶不住地溜去门口透口气。
灵秀在门口来回晃荡,看乘虚出来,连忙上前小声道:“乘虚大人,我家小姐现在还没回来!”
一听这话乘虚就来气:“夫人腿脚真利索,这屋子里的人重伤着呢,她倒是有心思乱跑。”
“不是,小姐她……”灵秀想解释,然而乘虚压根没给机会,不耐烦地摆手道,“没回来你就带人去找,别惊扰了君上休息。”
说完,又推门进了屋子。
灵秀有点无措,咬咬唇,还是先去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