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爱春娇(种田)-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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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子年纪大约四旬上下,生的相貌堂堂,两眉入鬓,双眼如漆。因是保养得当,虽已有了年岁,依然是一副美男子的相貌。
秦春娇知道,这人便是宁王了。
她早先在相府里时,也曾远远的见过两面。
果然,易峋拱手抱拳:“宁王爷,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一见他二人出来,宁王业已起身,回礼道:“校尉大人客气了。”
宾主寒暄了一番,便就各自落座。
秦春娇挨着易峋,坐在他身侧。
宁王满眼打量着易峋,看他形容魁伟,虽在养伤,因而面色有些气血不足,但依然盖不住那脱俗的气韵。眉梢眼角,还微微带着几分当年他母亲的风流态度。
但想到坐在眼前的,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宁王便压抑不住满心的躁动。
在极度的欢喜和激动之中,还有几分唏嘘与感慨。
这是他的儿子啊,近二十年的岁月,已经长成了一个器宇轩昂的青年,还习得了一身好本事。
武举第一,神武卫校尉,甚而还有救驾之功,这样的出息,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宁王爷?”
易峋看这宁王,只顾望着自己失神发呆,心中微微有些奇怪,接连叫了他几声,都不见他回应,便愈加奇怪起来。
还是宁王的跟手小厮,在他身后轻轻喊了一声,宁王方才如梦初醒,道了一句:“怎么?”
易峋心中疑惑,微笑问道:“宁王爷今日来卑职府上,不知何事?”
宁王压下满心急于亲近的冲动,将之前想好的说辞讲来:“校尉大人,为保护皇上,受此重伤,我……本王亦深为钦佩,故而今日特地登门慰问。”
他话说的有些急躁,到了末处,竟然微微的发颤。
想到那日的凶险,宁王便觉得一背冷汗,那箭头只要再深那么几寸,他今日就再也见不到这个儿子了。
易峋并无多想,只是答道:“王爷实在是谬赞了,那都是卑职分内之事。”他有些奇怪,这件事同宁王并无多少关系。
两人堂上说了几句闲话,便无话可讲了。
坐了片刻,易峋也感到精神疲倦,秦春娇察觉出来,便替他说道:“王爷,拙夫身子尚未好全,需得回去吃药了。如若王爷还有指教,妾身愿代夫聆听教诲。”
宁王这方回神,连忙说道:“是本王疏忽了,峋……校尉既要吃药,本王便就去了。往后,如若有什么难事,不必客气,尽可打发人来宁王府知会。”
两口子谢过,宁王便起身告辞离去。
易峋的伤处不宜见风,便由秦春娇替他出来相送。
走到二门上,宁王回身,同秦春娇说道:“本王这便去了,你好生伺候校尉,不要马虎。宁王府里有秘制的金疮药,待会儿本王打发人送来。你一日两日替他涂抹,好的快些。”
秦春娇听宁王这话,口吻很是颐指气使,不由一笑:“王爷关切拙夫,妾身替拙夫谢过。只是这金疮药,之前皇上派朱公公送了许多宫里的过来,用起来效验也很是不错。府中不缺,且拙夫这伤才好了一半,不敢随意换药。王爷好意,我们夫妇二人心中领受,只是怕糟蹋了用不上。”
宁王听这话不卑不亢,看似恭敬,实则进退有据,有力有节,不由暗暗称奇。
来之前,他就已经派人将易峋身侧的人查了个清清楚楚。
他晓得,这女子虽说如今是陈指挥使的千金,实则是个乡下的出身,甚而还曾卖到相府里为婢,被易峋买了回去,方才成配。
起初,宁王还觉得,这女子出身低微,必定言行粗俗,配不上堂堂王爷的儿子。今日见着了,看她容貌出众,心里觉着也就将就的过去。待将来,他认了亲,让她把正妻的位子让出来,给个侧妃也就是了。
然而到了此刻,他对这小女子倒有几分刮目相看了。对自己这个堂堂王爷,敢直言相拒,这份谈吐胆识,即便是在那群千金小姐里,也不算多见。
宁王年轻时多情风流,人物出众,颇受京城佳丽们的青睐,他也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名媛淑女。
这小女子,倒真有几分不同。
何况,她还怀了身孕,要为他的儿子繁育子嗣了。
他要当祖父了,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宁王的目光在秦春娇隆起的肚子上转了转,圆滚滚的,煞是可爱。
里面,可是他易家的骨血。
不错,易琮是他家仆,故而姓氏一致,将来倒也无需改姓了。
想到这里,宁王越发欢喜,甚而有些轻飘飘起来,连骨头也轻了三分,竟也不再同秦春娇说话,步履如风般去了。
秦春娇瞧着那宁王那远去的背影,心中疑云满布。
她倚着门想了一会儿,直至青鸾上来说起:“太太,这儿有风,咱回去吧。”
她含笑摇了摇头,只道自己庸人自扰,便跟着青鸾回去了。
回到屋中,易峋已经脱了外衣,只穿着里面的玉色丝绸单衫,却在地下一张椅上坐着。
秦春娇上前,轻轻责备道:“怎么不回床上歇着?”
易峋望着她那水般的眸子,莞尔道:“这些日子,天天都在床上躺着,骨头都痒了。能下地了,就走走。”
青鸾嘴快,插口道:“大爷,您适才没瞧见,宁王爷在二门上跟太太说话,那口气就跟使唤下人似的。什么叫太太好生伺候大爷,又什么要送药过来,叫太太一天两次给大爷擦。”
秦春娇本不想提这事,没想到青鸾竟然讲了出来。
易峋皱眉,问道:“春娇,真有这事?”
秦春娇笑了笑,说道:“宁王是王爷,这样讲话想必是习惯了。”
青鸾道:“太太,不是这样说。您是校尉夫人,不是宁王府的下人,他怎么样也不能这样您无礼。”
易峋附和道:“青鸾说的不错。春娇,你如今是诰命夫人了,没人可以这样对你。”
秦春娇在他身侧坐下,握着他的手,轻轻说道:“现下不比往日了,你现在是在朝廷为官,不是还在下河村里种地开油坊,跟人起争执也就起了。宁王爷是皇帝亲兄弟,他今日又是特地来看你的,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再生龃龉?再说,我不过是个内宅妇人,和他往后怕是再没有什么见面的日子。这都是小事,不算什么。”
言至此处,她竟微微气喘起来,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你身上有伤,我又怀着身孕,不用……”话未说完,她忽然哎呦了一声,皱着眉头捧着肚子。
易峋对这情形也不陌生了,但还是有几分慌张,他问道:“怎么,他又踢了?”
秦春娇苦着脸,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调皮,一定是个男孩儿。”
易峋将手掌按在她的肚腹上,轻轻按揉了一下,果然觉察到掌心里什么在律动着。
胎儿强劲的生命力,让即将成为父亲的感觉,越发真实起来。
许久,秦春娇眉目舒展,浅浅笑着:“好了,他不动了。”
易峋也笑:“这小子这么顽皮,等将来出来了,作老子的一定要好好修理一番不可。”
宁王回到府中,越发的欢喜起来,脸上也泛滥着压抑不住的笑意。
他的儿子,出落的堂堂相貌,出息不凡,靠着自己的本事就当上了神武卫校尉,还立下了如斯大功。将来的前途,必定是不可限量的。这满京纨绔子弟,有哪个及的上?
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再者,自己也将为人祖父了,这可真是三喜临门。
宁王妃在旁瞧着,忍不住讽了一句:“高兴个什么,吃了蜜蜂屁啦?”
宁王懒得与她斗口舌,压根不曾理她,就往书房去了。
宁王妃瞧着他的身影,忽然冷笑了一下。
他就高兴吧,自己还有一份大喜压在后面呢。
今年天气冷的早,十一月初三这日,天降下了一场小雪。
只是薄薄的一层,不过是个意思,却也添上了一层格外的寒冷。
这日夜里二更时分,秦春娇睡梦里忽然觉得肚痛难忍。
她醒来,晓得这怕是要生产了,便强忍着疼痛,轻轻叫起了青鸾。
第147章
青鸾尚未醒来,易峋却先听到了,他转身抱住了秦春娇,轻轻问道:“怎么了?”
月光里,秦春娇蹙着眉,低声说道:“我疼的很,想是到时候了……那小子……要出来了!”话才出口,大颗的汗珠子便从额上滚了下来。
易峋一听,慌忙起身,披了件衣裳,便出门喊人。
秦春娇的产期,本就预估在十月底至十一月。
刘氏早已替女儿请了个稳妥的稳婆来,程大夫也提前两日过来了,都在易家住着。
草纸绷接小褥子等物,也早就预备好了。
一听说这消息,合家众人虽说有些吃惊,却也并不慌乱。
稳婆是个手脚麻利的大嫂子,睡梦里听见消息,立刻起来,一面吩咐家里烧开水,烫剪子,自己洗了手,便进去了。
程大夫也熬好了催产固元汤,使青鸾进去,喂给了秦春娇。
易峋站在廊下,听见屋里秦春娇高一声低一声、撕心裂肺也似的尖叫,心中就如刀割一般。
他早就听说过妇人生产不易,但轮到自己头上,还是心疼不已。尤其是一想到,自己竟不能代她,也不能帮她,竟什么也做不了,更是心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自己心爱的女人,在里面为了生下自己的骨血,而吃尽了苦头。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真是窝囊至极。
易峋活了二十余年,这是生平头一次感到挫败,也是头一次深深的感到身为一个男人的无能。
他焦躁不安,在屋檐底下来回乱转。
刘氏也一样的心焦,但毕竟是过来人,心里镇定许多。这是自己女儿,她当然也是心疼的,然而要生育的妇人,谁都得过这一遭,也是没法子的事。
易嶟两口子也来了,都在屋外等候。
黄玉竹想进去瞧瞧,却被易嶟拉住了,他低声责问道;“大哥还没进去,你去凑啥热闹?还不够添乱的!”
黄玉竹不服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