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爱春娇(种田)-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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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冷清,和易家食肆里的热闹,形成了鲜明对比。
赵太太走到院中,忽然有些悲从中来。
这大概就是报应吧,赵桐生这一辈子,阴谋算计,坑害了无数人,她虽没有跟着作恶,但其实也跟着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
所以,赵桐生终于被天收了去,而她自己也落到了这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正房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赵秀茹自里面走了出来。
一瞧见自己亲娘,她两眼一红,鼻子抽了两下,大哭了起来。
到底只是个没经过事儿的年轻姑娘,父亲被官府抓去,母亲也连着几天不在,赵秀茹独自一人在家,担惊受怕,着实是吓坏了。
赵太太上前,搂住了自己女儿,心中一酸,也忍不住抽抽噎噎。
母女两个,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赵秀茹将头窝在她娘怀里,哭了一阵儿,忽然抬头,顶着一脸的泪痕说道:“娘,外公家里来信儿,说官府不让他当里正了。说是、说是娘向官府告的状,他还骂娘是个吃里扒外的赔钱货,往后再不准咱们上门了。”说着,她睁大了眼睛,急促问道:“娘,你没有,对不对?你没向官府告状,都是那些人瞎说的。娘咋会把咱全家都告了呢?”
赵太太看着女儿那张带着泪的脸,心中凄苦不已,她抿了抿嘴,嗓音有些干哑:“秀茹,你爹和你外公做的那些事,都是损阴德的。所以娘……”
她话没说完,赵秀茹便劈手从她怀里挣脱了出去,冰冷而愤恨的看着她的母亲。
母亲把父亲告了,所以父亲吃了官司,被发配充军。外公也当不成里正了,并且也不再认她这个外孙女。
而她赵秀茹,从里正家的小姐,沦落到了人人耻笑的大笑话。
她突然怒喊了一声:“你不是我娘,你是个恶毒的女人!”说罢,便扭身朝屋里跑去。
赵太太双膝一软,歪坐在黄土地上,两眼呆怔,发不出声响来。
半晌,她忽然尖利的嚎叫了一声,撕心裂肺也似的哭了起来。
哭声在空空落落的小院中来回飘荡,却更显的凄冷寂寥。
赵太太还是在下河村住了下来,娘家不许她再回去,她也没有别的亲戚可以投奔。无论如何,她还是赵家的女人,她还有房子,赵桐生也还留着几亩地,足够养活她们母女。
她便留在下河村里,不是干活,轻易不外出,守着屋舍田产,等着京里的儿子,无声无息的过活着。
经河间县调解,上河村将七柳河的闸口给开了一半。今年的确天旱,但远不到要截流蓄水的地步。这事儿,纯是赵桐生翁婿两个闹出来的鬼。
偏巧这两天,老天又痛痛快快连下了两场大雨,水田里积起了水,河水也暴涨起来,再也不愁八月收稻子的事儿了。
而易峋和秦春娇已经打定了主意,给村子里另打一口井,方便村人的吃用。
易家出的钱,也请了打井师傅来看,选了个日子就要动土。
挖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但下河村人却深刻的念着易家的恩惠,对这一家子人感戴敬畏到了极处。
他们并没只顾着自己赚钱,秦春娇的食肆广收山货,村中妇人孩童上山挖了竹笋,采到了木耳菌子,甚至于摘下的野菜,河里捞来的鱼虾,她都按斤两收购。
村中猎户打下的野物,她也要。
易家食肆那块御赐招牌的名声,早已不胫而走,传遍乡镇。
大伙全知道,这家小店可是当今圣上光顾过的,还颇为赞赏,特特题了一块匾额。
这好吃不好吃先不说,皇帝去过的店,谁不想来试试?
附近的十里八乡,有钱的地主,到集子上的员外,都纷纷前来,甚至还有人特特从京里赶来。
这一来有招牌揽客,二来秦春娇的厨艺也的确是好,人只要来了一次,便必定回头。
易家食肆每日人满为患,客源滚滚,每天做下的吃食,总是供不应求。
而易家独产的头油与面膏,销量也很是不错。虽说方子是简单了些,但茶油到底旁处没有。何况,还有那块招牌在。
这招牌本意是赞赏这店铺厨艺的,但人可不管那个,这是皇帝赏识的店铺里出来的,只这一点就足够了。
如此一来,店铺人手便不够了。
秦春娇又雇了个村中带孩子的寡妇,那寡妇今年二十七岁,早早死了丈夫,娘家婆家都没人,自己带着个孩子苦熬。
她孩子也有十岁了,跟着娘一起每日在铺子里做事。娘俩能领两份工钱,日子顿时便好过了。
甚至于,秦春娇有了空闲,还教那孩子识字。
这娘俩,对这位东家,可谓是感恩戴德。
易峋的油坊,还是每日照常开工。他虽没有再添人手,却已放出了话去,等今年秋花生和芝麻下来,只要货好,必定全收。
之前村子里种了油菜的人家,比如王铁柱,已将油菜籽卖给了油坊,添了不少的进项。
旁人看着,那种了花生芝麻的,心中踏实,没种的,明年也打算种上。
如今下河村人都有一个共识,易家人都是有本事能耐的,跟着他们就能奔上好日子。
这和赵桐生当里正的时候,可是一个天一个地。
赵桐生被发配充军,下河村没了里正,需得再选一个。
原本,村人是极力推崇易峋当里正的,不然他二弟易嶟也成。赵氏宗族里的人,虽说各自不满,但也只敢肚里抱怨,嘴上一个字也不敢提。这些人,如今在村中是夹着尾巴做人了。
而且,即便是赵氏宗族里的人,也并不是各个都心齐,也有不少钦佩易家为人,而站在易峋这边的。
赵氏,离心离德,已如一盘散沙,再也难成气候。
但是这兄弟两个对里正这位子没一丝儿的兴趣,易峋自从听了陈长青的言语,虽说颇为不服,却也动了心思。
考科举那是不可能的了,但如能考上朝廷的武举,也不失为一条入仕的路子。
权钱二字,到底是权在前头。
易嶟是为他兄长马首是瞻的,易峋既然有这个意思,他便也都听他哥的。
易峋虽说不肯当这个里正,却推了个人出来,便是村里的黄大夫。
这位黄大夫虽说是外乡人,但也在下河村住了二十多年,医术精湛,为人公道,老成质朴,在村中的口碑也极好。
村人虽说有些失望,但见是他,倒也觉得合适。
黄大夫原本极力推拒,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乡人,又没有什么本家势力,恐不服众,管不了人。但易峋却叫他不要担心,无论出了什么事,总有他们在。下河村总得有个里正,若是再让赵桐生那样的人得了手,大伙就又要遭罪了。
黄大夫见有易家在后头撑着,易峋说的又在情在理,便答应了下来。
从此,下河村的里正,便成了黄大夫。
第105章
这天临近晌午,铺子里生意正好,坐满了吃饭的客人。
董家三兄妹和那个新雇佣的寡妇钱氏,都正忙着招呼客人,就听见村口一阵车马喧嚣声。
店铺临近村口,而下河村这条道路又通着官道,每日都有无数行人往来,大伙对这动静早已熟了,并没往心里去。
正忙碌着,几个村人忽然跑进店中,大声嚷道:“春娇姑娘,京里来人提亲了!”
秦春娇如今备受村人的尊崇,大伙便都改了口里的称呼。起初叫她小姐,但秦春娇自己听着别扭,用她的话说,这一辈子都没当过小姐,她也不是当小姐的人,大伙便又叫她姑娘。
秦春娇正在厨房烧菜,听见这声音,心中微一疑惑,转而明白过来:必定是陈长青来向她娘提亲了。
她将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连忙走了出来。
才走到门口,果然见一列车马从村口行进村中,飞土扬尘的,看着声势浩大。
陈长青依旧是一袭飞鱼服,骑在高头大马上,行在队伍最前头。
马上的配饰,在日头底下,熠熠生辉。
下河村的人,平日里哪见过这等架势,都围在道路两边,指指点点。
一群顽皮的孩童,跟在队伍后头,说笑嬉闹。
陈长青一个年近四旬的中年汉子,单身了半世,这提亲还是头一遭。
他骑在马上,意气风发,行到店铺门前,下得马来,向秦春娇一笑,问道:“我来提亲,翠云在何处?”
秦春娇望着这个即将迎娶自己母亲的男人,也回之一笑:“我娘在家中,大人自管去就是了。”
陈长青举步待走,但听见这话,又停了下来,微微莞尔:“春娇,你也该改口,跟我喊爹了吧?”
秦春娇微微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母亲改嫁给陈长青,她也只为母亲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高兴,却全没想过自己也要多一位继父了。
她正在发呆,陈长青却已重新上马,向村内行去。
秦春娇怔了片刻,董香儿走过来,说道:“春娇,家里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先回家去吧,铺子里有我们呢。”
秦春娇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将围裙摘了,快步往家走去。
车马当然比人的两条腿更快,她走到自家院外时,那些人早就到了。
易家的小院,被村人里三层外层的围着。
人群看见秦春娇过来,连忙给她让开一条路。
秦春娇走进院中,只见院里地下摆着十二挑担子,喜饼、三牲、海味、果干、茶叶、芝麻等提亲必备的物件儿,自是不在话下,都用红木盒子盛了,齐齐整整的放在担子里。此外,还有十匹绸缎、十匹松江布——取的是十全十美的寓意。一挑香炮,一挑糯米白糖——这倒是老规矩,送给女方家里做汤圆,寓意团圆美满。
陈长青的那匹骏马,就拴在牲口棚里,和豆子在一处,跟来的侍从正往料槽里叉草。
秦春娇见了这等情形,心中也是一震,这个架势,即便是在京里,也不算多见。往往是豪门迎娶千金,才下这么重的礼。
外头围观的村民,更是议论纷纷,连连叹息,都说:“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