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学有匪-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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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阳侯一派势力极大,追随者众多,这种时候不管情不情愿,面上的样子还是要装装的,一时间不少官员也站了出来,纷纷求情。
梁帝发了一通怒火后,情绪渐渐平息下来,也深谙帝王之术,又斥责了几句后,终是顺势卖了伯阳侯一个人情。
闻人姝德行有亏,虽大罪可免,但小惩难逃,梁帝将她从千秋册的功劳簿中除名,还责罚她去竹岫书院后山的一处冷僻院落,禁足面壁三个月,好好反思自己的罪过,抄满十本大梁律法,三个月后才可出来。
闻人姝哭花了一张脸,泪眼涟涟地被带下去时,嘴里还在苦求着:“外公,外公救救姝儿,姝儿知道错了,姝儿不想去那后山,去那荒芜破院……”
伯阳侯急得脸色都要变了,拼命向闻人姝使眼色,心中只恼恨不已,自己这蠢外孙女快闭嘴吧,再不依不饶地纠缠,恐怕就不止这点惩罚了!
人好不容易被带了下去,梁帝清清嗓子,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那身白衣与旁边的清隽少女身上。
该罚的人也罚过了,如今该赏之人,也要好好大赏一番吧?
骆秋迟与闻人隽排众而出,梁帝在龙椅上望着他们,格外和颜悦色道:“此次学府比试,你二人居功甚伟,又受小人陷害,却也力挽狂澜,终是逢凶化吉,未失我大国颜面,朕心甚慰,你们此番想要什么恩赏,都尽管开口吧,朕一定竭力满足!”
前面几组全是旨上定好的封赏,骆秋迟二人却可以当堂自己提出,这可是天大的殊荣,文武百官皆目光一动,别有深意地望向他们。
骆秋迟与闻人隽对视一眼,向梁帝施礼下跪,骆秋迟面目沉静,不骄不躁,向梁帝清声开口道:“草民不求金银富贵,唯有一愿,万望陛下成全!”
梁帝微感意外,却露出温和的一笑:“骆生何愿?”
他言语间对他已是另眼相看,群臣心下皆如明镜般了然,望着那身跪着的俊逸白衣,只道这小子恐怕要平步青云了,这般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他此刻纵是开口直接要个官位,但凡未太出格,梁帝也会欣然答允的。
无数双耳朵同时竖起,却只听骆秋迟微微昂首,一字一句道:“大梁千百年来等级森严,素来流传着一句话,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寒门学子若想要出人头地,走向仕途,报效国家,需经历多达二十九项考核,为期五年至十年的下放期,简直比登天还难,长久以来,这样不公正的选拔制度,埋没了太多人才。草民以为,官员选拔应当以个人才学而论,而非门第家世,如此大梁方可蒸蒸日上,国力愈渐强盛。”
“草民不求个人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任何赏赐都可不要,只斗胆恳求陛下,愿陛下昌明开盛,改革这寒门选拔制度!”
“草民写了一份《寒门谏书》,若陛下有此意愿,可看上一眼,草民不求任何东西,惟愿换得陛下这‘一眼’,为天下寒士争取一线机会!”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大殿之中响起,所有人倒吸口气,震惊无比,这番“请愿”简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谁也没有料到这骆秋迟会放着自己大好前程不顾,胆大包天地提出这样的要求,人群中的六王爷更是眉心一皱,深深看向了那身白衣。
却谁也没有发现,龙椅上的梁帝手心一紧,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
其实谁也不知,早在很久以前,这位看似文弱的年轻帝王,就有过动摇贵族势力,革新变法的意思。
那时他刚上位不久,根基不稳,许多事情都把控在六王爷一派的手中,他处处受到掣肘,甚至有过寸步难行之感。
在一次次举步维艰中,他慢慢意识到,以六王爷为首的这群世家贵族,门阀派系,势力实在太过庞大,就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根须从四面八方展开,牢牢扎在泥土里,不可撼动,他笼罩在这棵大树的阴影下,做什么都瞻前顾后,许多国策都无法推行。
门阀权贵专政,王权却日渐式微,积弊如此之深,再不变革,恐怕头上的一方天都要易主了!
骆秋迟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简直是老天赐下的一个契机,再及时不过,各番想法均与梁帝不谋而合!
当下,梁帝按捺住满心激动,不动声色地坐在龙椅上,点点头道:“你不为自己求功名利禄,却为天下寒士请命,倒也难得,来人,把骆生写的这份《寒门谏书》,呈上来给朕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老大拒婚
☆、第八十九章:老大拒婚
《寒门谏书》上共分了五大块,满满当当列了二十余条积弊与方针,除却骆秋迟当朝所言的那些,其中最戳中梁帝心坎上的一点,便是那力透纸背的十六个字——
门阀专政,王权弱小,任由焰嚣,大厦倾塌。
梁帝双手微微颤抖着,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呼吸,他这么久以来的隐忧,夜里时常辗转难眠,身边却无人可分担一二,今日却在这份《寒门谏书》上,叫骆秋迟一语挑明,他如何能不激动?
一时间,梁帝心潮起伏,望着堂下的那身白衣,久久不能平静。
大梁的官僚选拔制度,长期以来,的确存在着很大的弊端,才学品识非第一考核标准,家世门第却是重中之重,换句话而言,便是门第愈高,官职愈高,这样使得权力集中在了一小部分人手中,或者说是那么几大世家权贵,朝野由他们来操控着,王权却渐渐旁落。
他们靠着仕宦途径和姻亲关系来维护门阀制度,稳固家族的地位,久而久之形成一个封闭性的集团,想要打破,比登天还难,不经历一番大刀阔斧的变革,没有一场剜骨剐肉之痛,绝不可能。
梁帝想剐这块“肉”很久了,但却一直没能下定决心,朝中各种盘根错节的势力实在太难撼动了,虽说他战场上能够倚仗杭如雪,但朝中举目望去,一时却似乎无人可用。
就在他最焦心之际,老天像听到他的心声般,竟将一人送到了他眼前。
“这份《寒门谏书》朕已经看了,字里行间可见才华与忠心,但改革一事非同小可,朕此刻并不能给你明确的答复,但能允你一个机会,你若能达到朕提出的要求,朕必当重用你,你提出的各项方针也可让你一试,但若达不到要求,恐怕你会一无所有,你愿意跟朕赌一把吗?”
梁帝在龙椅上扬声道,他饶有兴致地望着骆秋迟,似乎想要考验他一般。
但事实上,梁帝之所以这么说,全然是顾及着朝上的世家权贵,他若是一口就应了骆秋迟,只怕会一石激起千层浪,几大派系势力都会纷纷站出来阻拦,这桩变革恐怕还未施行,便已夭折在了摇篮中。
至少现在的骆秋迟,一介白衣,还不具备同任何世家权贵抗衡的能力。
梁帝要做的,就是将他栽培起来,给他,也是给这桩变革,一段缓冲准备的时间。
路漫漫兮,还需从长计议,方可万无一失。
大殿中,群臣百官的注视下,骆秋迟望着梁帝,似乎与他心意相通般,微扬唇角,淡淡一笑,颔首道:“草民无惧,愿与陛下一赌。”
人群里,宣少傅望着那身俊逸白衣,心中热血翻涌着,眼眶一点点湿润,嘴中呢喃着:“寒门终有人能够走到这一步了,你看见了吗?若你还能活在世上,与吾等一并同行,该有多好……”
“不愧义勇侠,有胆魄!”听了骆秋迟的回应后,梁帝在龙椅上抚掌而笑,当着群臣之面,拔高了语调,一字一句道:“你是宫学难得一出的麒麟魁首,智勇双全,文武兼备,对你的要求当然非寻常人可比,你听仔细了,朕的要求便是,来年开春的科考之中,你必须同时摘得文武两个状元回来,才算赌赢。”
“若你真能一举夺得双冠,届时朕不仅会许你一个官位,允你推行寒门改革之制,还会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梁帝的话一出,满朝惊声四起,议论纷纷,付远之站在一侧也是眸光一紧,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
要同时夺下文武双状元,简直比登天还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这要求虽高,梁帝下的“赌注”也不轻,实在有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味道。
只是不知,他口中说的惊喜是什么?
众人正各自揣度间,梁帝已将话锋一转,双眸露出笑意,悠悠道:“朕有一位皇妹,乃朕一母所出的宜宣公主,品貌端庄,秀外慧中,如今也是到了该婚配的年纪,长兄如父,朕本想在朝中各世家子弟里,为她觅得一个如意郎君,但现在,似乎要改变主意了……”
“骆秋迟,若你来年开春能够摘得文武双状元,朕便赐婚你与宜宣公主,你可愿意?”
梁帝话音一落,大殿中已经炸开了锅,六王爷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望着龙椅上的梁帝,眸光深不见底。
仍跪在大殿中的闻人隽却是身子一颤,抬头间脸色有些苍白,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到底握紧了手。
人群中,姬文景与赵清禾对视一眼,目露忧色。
宜宣公主乃梁帝的亲妹妹,身份尊贵,梁帝此举已等于要将骆秋迟收为自己人,只要他答应了,莫说功名利禄,泼天富贵,他那些远大志向何愁不会实现?
无数目光的注视下,那身白衣却昂首望着梁帝,毅然决然地开口道:“草民……不愿意!”
这一声,殿上“炸”得更厉害了,梁帝脸色一变:“骆秋迟,你,你……”
“陛下厚爱,草民感念于心,却不愿欺瞒陛下,草民早就心有所属,这桩赐婚草民实在无法接受,请陛下恕罪。”
字字铿锵有力地在大殿中响起,人人皆惊,好个“义勇侠”,居然敢当堂拒婚?!
梁帝眸光变幻不定,终是沉下气来,定定问道:“你所属之人是谁?”
骆秋迟微微扭头,目光对上了身侧的闻人隽,两人相视一笑,心意相通,默契互明。
他抬首望向梁帝,逐字逐句:“远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