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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太子妃花事记-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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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邹到底没忍心掐上楚鄎的颈子,只是把楚鄎往地上一搡,拂开众人大步朝广生门外出去。楚鄎晃了晃,踉跄往身后一倒,地上孙皇后的花瓶就撞碎了。这一对她在世上最放心不下的儿子,终于在这天晚上兄弟决裂。
    陆梨红着眼眶,对楚鄎道:“从来只见太子照拂九爷,不闻九爷有过回报,这原本是做兄长的应作的,可今夜这事九爷却是做过了。若是小柚子有个三长两短,这笔账陆梨记你一辈子,你太子四哥今儿做出什么决断,也都不足为奇。”
    楚鄎垂着头,不知怎样应答。手心被破碎的陶瓷刺破,滴答滴答地渗着咸涩的血,他把手藏在身后。原意只是怕锦秀把孩子抱走,怕孩子公之于众,只是不想让陆梨和四哥再生纠缠,这一刻,看他们两个如此离去,忽然从未有过的孤独和迷惘。
    孩子是被御膳房一个送膳小太监找到的,去给云明楼里的谡真王五子完颜辰送膳,回来的路上听到婴儿哇哇哭,招魂似的哭得响,他便跟过去瞧。
    然后就看到金水河的弯道上卡着个篮子,里头似有个小娃娃头朝下的挣扎,他凑脑袋看,看到孩子后衣襟被一条树根叉着,半吊着上不来气。也幸好被吊在那,不然没两下就连人带篮子翻进水里了。
    他把孩子抱起来,瞧着身上衣裳首饰都金贵,宫里头这么大的男婴也就只有庄嫔的皇十二子。怕不是谁心歹,趁今夜宫中热闹偷扔了,他就赶紧着抱回去给刘得禄邀功了。
    抱给刘得禄的时候,脚趾头都被冻得青紫,刘得禄捂在怀里,坐在火炉旁暖了半晌,这才敢给喂半碗粥。
    楚邹正从广生门里气汹汹出来,便看到吴爸爸怀里抱着个小圆球,麻杆儿似的从对面走过来。
    “呜哇~”小天佑原本昏昏欲睡,待看到熟悉的爹爹和娘亲,小嘴巴一瘪眼泪又冒出来了。
    脖子都被勒得一条红痕,嗓子也哑巴得不成样,噗噗的自画自说着。委屈了,是陆爸爸魂灵保佑,冥冥中又给卡在陆梨从前的地方,不然小小八个月就该没命了。
    陆梨把宝宝兜在怀里亲着,楚邹想要看,她便冷着张脸侧过头一躲。
    打小恩怨计较的性子,甚少和他真生气,一生气便不和他吭声也不搭理。
    这是要他给明态度了。从前楚邹矛盾自责,是因为过不去心里那道负罪的关,如今做也做了,爱也爱了,骨肉都生下,那礼义又算得了甚么?
    楚邹忽地便转过身去,睇了眼小九背后的承乾门,轻磨唇齿道:“四哥做不成九弟心中的仁义明君,今后你我兄弟情分了了,便各走各的阳光道罢……来人,给爷把这道门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此处摘自《大明太宗文皇帝实录卷之十六》。

第206章 『玖捌』太平决裂

那天晚上的楚邹丝毫不留情面; 宫里的很多奴才后来私下都议论; 说太子那会儿被小九爷气的,或许真豁出去动过谋反的心,不然也不会那么公然地要杀康妃。
    被楚邹安插在宫里的乃是几个年轻暗卫,原本因为太子亲弟弟跪在锦秀宫门前; 把她密不透风地护在里头,不敢造次。此刻听得楚邹这样命令,便取了器物开始撞门。
    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子,两片宫门被撞得摇摇欲坠。两条红木长门闩忽而起出来,忽而又落进去; 吓得里头的太监宫女急惶惶搬缸子抬柜子; 纷纷过来死挡着。做奴才的也怕呀,跟的主子若死了自己也没好活。
    那惊叫声四起; 承乾宫边上的几个宫都静悄悄的,不敢发出半点儿声息。楚邹只是漠然地站着,银灰色铠甲在月光下打着冷光。陆梨抱着酣睡的小柚子立在他身旁; 大概一晚上哭狠了; 这会儿睡着了也紧紧攥着小拳头,嘟着粉嫩的小嘴巴几许不安定。陆梨瞧在眼里; 俯下去心疼地亲了亲。
    楚邹斜眼睇见; 便帮着揩了下小棉毯子。陆梨是甩脸子不理他的,今个晚上若是真听他的话走了,只怕发生了天大的事,他楚邹也会瞒着自己不让知道。
    那执拗娇蛮的模样; 叫楚邹看了略有些吃味,却又带点幸福的满足。相公……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词生出的有多么自然。此刻的陆梨站在他身旁,不再是主奴亦或其他的身份,她只是一个从小和自己一块儿长大的女孩,然后就做了他的女人。
    楚邹宠溺地搭了搭陆梨的肩膀。
    楚鄎在边上看着,心里便抑不住的紧张,所有见血与争吵与动乱的场面都叫他惊慌。他盯着这样威冷的四哥,便觉得他的四哥又成魔了,他若是再和陆梨好,那就再走不成正道,要被朝臣弹劾,还要被史书诟病千载。
    虽然锦秀在宫里不算一个好人,可在他的眼里并没有必死的罪,这宫里的妃子又有哪一个是真善茬呢?
    楚鄎便冲过去,抱住楚邹的胳膊说:“四哥饶她一命,四哥饶她一命,她除了九儿与父皇,就是个什么也没有的大宫女。四哥可怜父皇孤寂,求饶她不死——”
    他的语气里带着悲悯,对这宫里的一个人和一条鱼都是悲悯,其实在他的心里,锦秀无论爬得有多高,归到底又何尝改变过她是个大宫婢?他给她牵线搭桥,提点父皇给她荣华,何尝不是对她抚养之情的一种怜悯?
    十岁男孩带血的手挂在楚邹清健的身躯上,显得渺小而晃荡,楚邹是任由他去的,只是仰头望着灰蒙的琉璃瓦说:“九弟是个男儿了,四哥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已经出宫历练。宫外天大地大海阔天空,太多的风景是你没曾看过,一个前朝的宫女不值得你挂心!”依旧叫砸门。
    那门板子晃荡,听见砰砰地巨响。正殿里锦秀背对着窗子而坐,手指就止不住地发抖。又是一个濒临死亡的夜晚,这样紧迫这样真实,让她想起朴玉儿产后被吊死的雨夜,她跪在她晃荡的尸首下心惊恸哭。贪生苟活了十多年,如今那个高丽女人的女儿携着她的真命天子索命来了,这是报应。
    那天晚上的锦秀以为必死无疑,那样的感觉她发誓此生不愿再经历第三回。
    她就对婢女香兰说:“给本宫掌灯……扶我去后面开柜子。”声音也在发抖。香兰紧张得不知所措,只是呐呐地举起烛台。
    “砰——”半刻不到的功夫宫门被撞开,里头奴才四散,楚邹抬起修长双腿迈进去。正殿的雕花红门大开,看见锦秀坐在中间的妃子榻上,绾着三品女官的大圆髻,上插简单珠钗,身上穿一袭略见年岁的淡紫色宫服。
    等待人群迅速将自己包围,便幽幽道:“我在这宫里快二十年了,皇城下年日漫漫,慢得我不知何处是个头。直到遇了小九儿与皇上,这才觉出些活气。自认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偶或那一两件,也都是为着皇上。可今儿太子殿下既不容我活,我左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扛不过只是个死。要感谢小九儿给我脸面,还来送我这一程,只是可惜不能再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娶妻生子,再陪着你父皇到老了。”
    她说着,上挑的双眼便透过昏黄的烛火,哀哀楚楚地盯着楚鄎。那瞳孔幽深,一身昔年宫女打扮,便又让小九想起幼小在张贵妃跟前的小心翼翼,想起锦秀对自己的悉心照料,想起这些年与她在这深宫的互为依靠。
    楚邹磨着唇齿冷叱:“勾结阉宦,左右圣躬,杀人害命,欲盖弥彰,江妃做过什么心里清楚,何妨再在小九跟前做戏?只管受箭就是!”
    时间紧迫,他也不与她废话,说着便从身旁侍卫手上接过弯弓。
    那天晚上的箭是楚邹亲自射出的,可谁也没想到小九会忽然冲过去为锦秀挡箭。楚邹的箭才离弦,便看到他一道条长的身影飞跑去锦秀的对面。也是楚邹自小练就的箭术好,千钧一发之际忙将箭尾迅速一偏,这才没有射中他的后肺,只险险地刺…入了他单薄的右肩。
    “噗——”沉重的力道带得楚鄎整个儿扑倒去地上,那被花瓶剜破的手心趴着砖面,顿地抹出来一道鲜红血痕。这一幕是连锦秀都想不到的,这个皇帝最珍爱的十岁皇子,他竟然会替自己受死。
    她诧了一诧,连忙叫一声“九儿”扑过去抱住。
    楚鄎忍着穿骨的痛说:“鸦有反哺之义,羊知跪乳之恩,鄎儿不想康妃死。”无力地往锦秀怀里一倒,那少年的身板便赫然挡在了她前面。楚邹射不出第二箭,冷声命令:“去把九弟给我拉开!”
    他的嗓音喑哑而狠绝,原本就紧迫的时间,便因为被小九这一耽搁,而失去了争分夺秒的紧要时机。
    皇帝楚昂就是在这当口进来的——领侍卫内大臣宋岩在宫外得知消息,带着三千兵攻入玄武门,进御花园解了皇帝的围困。他们宋家不论皇子与宫妃,只唯一忠于皇帝,手执长剑跪地请罪:“接到太子消息,微臣救驾来迟,吾皇圣安!”
    说这一句话,虽给了楚邹一个台阶,但也堪堪挡了楚邹谋反的念想。园子外头把守的都是楚邹的人,因此便不得不把道让开。
    楚昂一路隐忍着不说什么,万没想到进后宫却看到这样一幕——十岁的楚鄎左手被剜得鲜血淋漓,右肩上负了箭伤,而楚邹的手上尚拿着弓预备再发。站在他身旁的陆梨,怀里竟然抱着个八个月大的小奶娃。
    “皇上——”锦秀看见他来,立时泪目凄楚地唤了一声。
    宁将自己困在园中不救,原是处心积虑要谋这个逆。六年了,这个儿子从起初到现在,原来从不曾有过改变。
    那天晚上的楚昂,便彷如龙威被触犯,当众抬手煽了楚邹一巴掌。
    “啪!”明黄的龙纹袖摆拂面即离,那一巴掌煽得很重,一缕鲜红顿时从楚邹线条分明的嘴角溢出来。
    楚昂强抑着愤怒质问:“他是朕的儿子,谁人给你的权利?!”
    这话说的,好像楚邹不是他的儿子一样,又可记得昔年如何当着何婉真的面介绍——他是朕最宠爱的第四子。噺  鮮 尐  說
    这是继少年十四之后的又一个巴掌,当着四围宫人奴才的面,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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