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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长亭-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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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亭自问无法感同身受师兄的痛苦,只禁不住替他难过起来,眼眶一酸,红着眼唤道:“师兄……”
  云程似乎平静了些,面色冷清寒厉,侧头对长亭哑声道:“小亭,你说我能放下杀父之仇辱母之恨不报吗?”
  长亭望着师兄清寒的眸子,心中既难过又心疼,师兄吃的苦头太多了,如今乍然得知自己身负大仇,如何还能轻巧脱身,随她回山?更何况他母亲还困在周朝皇宫,他如何能放任不管?
  长亭垂眉,却拉着云程的袖子,柔声道:“师兄,我也不知该如何说,你想报杀父之仇自是应该,只是,你也要保重,莫要太过逼自己……”
  云程看着长亭拽着自己袖子的手,心中升起一丝暖意,柔声道:“你放心,小亭,我不会有事的,待我报仇之后,我们就回千汨山成亲。”
  长亭的手微微一顿,心中却有些慌,她本该欢喜的,可莫名地心里好似失落了什么东西,她转开眼,只盯着那火焰,汹涌喷薄的火光中,好似有双阴沉似海的眼睛在凝望着她,长亭心中一窒,一时竟开不了口。
  云程见她望着篝火,眼中尽是怔忡迷惘之色,好似秋水般悠远,却不知到底望向何处,心中一沉,低低唤道:“小亭……你不愿意么?”
  长亭心中如同擂鼓,云程追问她,她自是愿意的,她本就这样打算,寻到师兄,长久陪伴在师兄身边,看他平安喜乐,原是她自小的愿望,可这一刻,她的喉头却好似梗着一团棉花,怎么开不了口。
  半晌,她转过眼神,面色平静无波,轻轻道:“师兄,近来发生了很多事,我想再好好想想再回答你。”
  云程盯着她,却觉长亭似乎离他很远,她眼中清亮澄静,却隐隐有丝忧愁在里面,可他明明就在她面前,她又在为谁忧为谁愁?
  云程目光越发清冷,终究还是淡淡一笑,却仿佛带了一丝极淡的哀伤在里面,缓缓解了自己的披风披在长亭肩上,只听他柔声道:“山中夜里风寒露重,小心着凉,夜了,快进去歇息罢!”
  长亭抬眸望着他,师兄本不爱笑的,面色永远淡漠悠远,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生死,望到岁月的尽头,他这样常常让人觉得高傲忧郁,可一旦他笑了,却又那般真诚温柔,眼角眉梢皆是宠溺,让人忍不住想要他多笑一笑。
  如今他依旧是笑着的,却莫名叫人心疼,长亭却不愿骗他,再未多说一句,点了点头,转身缓缓走回了营帐,及至营帐帘前,长亭掀起门帘,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去,却见她师兄只静静立在那处,卸下了平日里的冷淡与寒厉,只温柔而平静地望着她,好似石刻一般一动不动,不知在那处望了多久,仿佛只是等她回头一看。
  长亭心中一痛,手指使劲握紧那帘布,口里轻轻说道:“师兄,你也早些歇息!”
  云程含笑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进去,长亭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心底却似是被什么撕扯着,不知要何去何从。
  她合衣躺在地毡上,周围皆是漆黑,她望着外间,想从营帐围布上看出点外间的情形,她想冲出去,告诉师兄,她会等他同她一起回千汨山,过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可她的心却默默推拒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赶,又好似有什么东西烙在了上面,只在夜深人静时,沉默地提醒着她。
  长亭闭上眼睛,用云程的披风将自己头脸皆裹了起来,一动不动,好似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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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亭随云程回了燕国边境的章城,燕军在两国边境驻扎重军,章城便是首要的补给之地,亦是边境一大要冲,云程并未说起他如何投与燕军,可见他在燕军中的地位,并非降将待遇,想来应是另有缘故,云程军务繁忙,只匆匆将长亭交于云徽郡主,叮嘱了几句,便自去忙去了,
  云徽郡主乃是燕国唯一异姓王爷,襄王之女,襄王手握重兵,先帝在时便已战功赫赫,十分受燕国皇帝爱重,可惜只生得这一个独女,却并未娇养深闺,因燕国子民本是游牧居多,民风较周朝更为开放,女子骑射乃是寻常事,那云徽郡主犹喜排兵布阵,他父亲倒是很欢喜,自小便将她带在身边,全当男儿教养。


第108章 
  又因她聪慧果决处丝毫不让须眉; 在燕军中威望亦是甚高。她并未因长在军营便行动粗放,却是天生贵胄,举止仪态皆贵气平和,令人如沐春风。
  云徽将长亭安在了离云程不远的一处房间; 这里本不是商贸大镇,城中多是驻防军人; 云程所住之地亦是简陋。长亭知道云程如今不比从前; 自不会去扰他,云程不知是否事忙; 多日皆在军营; 长亭住下以来; 竟未再见过他一面。
  长亭不熟悉此处,又因她自忖乃是周国人,身份尴尬敏感,自然不会四处胡乱走动,不想因她给云程惹来麻烦; 只是日日这般闷坐屋中; 她除了收敛心性,照着师父与她的心法口诀,摸索内力; 偶尔也练练剑法; 不过解闷而已。
  只是她在此处呆得莫名有些不安; 她终究不是燕国人; 又在燕国营防重地; 处处皆需多思多想,谨慎小心,幸好那云徽郡主极为周到,派了两个侍女过来服侍她,闲来无事便给她说些燕国风俗与此地禁忌,让长亭不致无聊,亦免她因不懂规矩而行差踏错。
  那两个侍女言谈间对她客气有礼,又极有分寸,从无僭越之态,长亭心中不由得暗赞那云徽郡主定是个十分了不得的人,连侍女亦调*教得这般妥帖周到。
  这日傍晚时分,长亭用过晚膳,正百无聊赖地在院外看兵士刷马,门口却一阵嘈杂,长亭眼睛一亮,想是师兄回来,立时起了身往门口快步走去。
  还未至门口,几个人簇拥着两人走了进来,长亭定睛一看,脚步微缓,中间一人正是她师兄云程,另一人却是云徽郡主,只是她仿佛受了伤,半靠在云程身上往里走。
  许是夜幕将临,院中有些暗,云程并未注意到前方的长亭,长亭却见云程剑眉紧皱,急声吩咐左右道:“快去叫大夫来!”说着小心扶着行动不便的云徽往里走。
  长亭脚下一顿,见众人皆是紧张模样,忙侧身让到了一旁,只关切地看了看那云徽郡主,见她秀眉紧蹙,额上尽是虚汗,连素日娇艳的面庞此刻亦是苍白,倒是少了素日英气,多了几分柔弱之态。
  云程似是想到了什么,抬眼往四周望了望,却正见长亭站在一旁,只面色带忧地看着他与云徽。
  云程眉目微舒,望着她一笑,却并未说话,只扶着云徽往里走。
  众人皆呼喝忙碌起来,不一刻,大夫便匆匆赶来,一时间,屋中众星拱月,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长亭自问帮不上什么忙,便也没上去添乱,只静待在屋外,待屋内稍微安静下来,才朝侍女打听道:“郡主没事吧?”
  那侍女看了一眼她,约莫明白这女子的身份,只笑了笑,和声道:“郡主从马上摔下来,幸好聂将军搭救及时,只是扭伤了脚,方才大夫看过了,用过药应是没什么大碍,我替我家郡主多谢姑娘挂心。”
  长亭听得云徽无事,心中自是安慰,那侍女又看了看长亭,笑道:“姑娘可要进去看看郡主?”
  长亭见屋中捧水换药穿梭不绝,自己进去倒是添乱,不由笑道:“替我向你家郡主带话问好便是,今日想必郡主也乏了,我明日再来探望她好了。”
  说完看了屋中一眼,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长亭回到自己屋中,想到方才师兄对那云徽的光景,不禁有些恹恹,那边依旧有些人声,长亭却不想再听,早早洗漱好,吹灯便爬上床,捂着头睡去了。
  夏夜里虫鸣起伏,院中寂静无声,只远远传来兵士换防的脚步声,一道人影静静立在长亭门外,不知他已在那处立了多久,脚下露气慢慢爬上他的袍角,本就清冷的身影在寂寥的月色下更显孤寂。
  一夜竟无人扰眠,让长亭一阵好睡。翌日,长亭精神抖擞地醒了过来,想了想,却觉昨日自己实在有些小心眼了,不过见师兄对另一个女子好些,便使气连话也未和他说一句,现在想想,却是不妥。
  换好衣衫便出了房门,一路往师兄的房间走去,敲了许久房门,却无人应答,后有人报,原是聂云程今晨一早便去了军营。
  长亭泄了气,她一时也有些迷茫,她呆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等师兄报仇么?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长亭望着云程的房门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没走两步却见云徽郡主立在院门外,只含笑看着她,长亭微有惊讶,快步往前走去,抱拳道:“长亭见过郡主,郡主的脚不是受伤了么?怎的如此劳动?”
  那云徽挥了挥手,身边扶着她的人便躬身退到了一旁,只见她缓步走近长亭,携着她的手笑道:“昨日我与云程巡视防线时,那处泥土太松,禁不得马踏,马滑了脚,我便连人带马摔了下去,幸好云程机敏,及时搭救了我,否则便不是脚上受伤这么轻巧。”
  长亭听她语气和缓从容,由不得叫人喜欢,客气道:“郡主脚既受伤,也该多歇息歇息。”
  云徽侧眸一笑,叹道:“哪里就这般娇气了,我常年随父王在军中,受伤亦是常事,昨日不过看着凶险,倒没什么大碍。”
  说罢眸光流转,对长亭笑道:“江姑娘来了这几日,住着可还习惯?下人可有怠慢?云程军务繁忙,又是个男子,一时照料不到也是有的,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便是。”
  长亭听罢,含笑看了云徽一眼,回道:“多谢郡主挂心,这里一切都好。”
  那云徽侧眸细细看了看长亭,见她目光澄净,面色自若,笑道:“江姑娘今日可有闲暇,可愿陪我出去走走?想必你来此多日,亦是闷坏了罢!”
  长亭抬眸看了云徽一眼,只觉她笑中颇有深意,自是不好推拒,含笑应了。
  云徽倒是个爽快的,叫人牵了马,与长亭一人一骑,先后打马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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