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第8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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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李非正是当日冲进河谷的人。之前围困河谷,他也算有“大功”。
姜姬就决定把杀云贼这个功劳安在他身上,请他来当皇帝。
她在凤旨中哭诉,这天下急需英雄来解救。李非有强军,正好可以保护天下——兼保护她这个无助的女人。
这道旨意算得上顺理成章了。理由还是很充分的。
第二道旨意,却是写给据说还在世的段氏帝皇遗脉。
她说现在皇帝无德,不能当皇帝,她又是一个妇人,实在难托天下,难托这亿万黎民。
听说有遗脉在外,不知是兄是弟,是叔是侄,既然十代之前大家都是一个祖宗,那此时能当皇帝的,除了你们还有谁呢?
快来吧!奴在凤凰台虚位以待!
这一道旨虽然没有哭诉,没有示弱,但更可信。毕竟那边关系再远,也是段家血脉。只要回来了,改回祖姓,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黄松年来回看这两道烫手的凤旨,越看越为难。
选谁呢?
这不是选一个牺牲品,这是……公主在质问他们的良心。
李非是世家。正是黄松年和毛昭一直想维护,想保护的世家。
但李非有不臣之心。
选他的话,等于给了公主一个理由去除掉世家。
——只要将其逼反就可以了。
虽然李非现在看来也不像能从公主手中活下去的样子,但这跟他们送李非去死还是不一样的。
公主可以对李非下手,他们不行!
而选遗脉,就等于他们从身到心都背弃大梁了。因为遗脉中真的可能会有贤良之主!也是大梁续命的唯一希望。
留下遗脉,日后说不定还可以重新扶起大梁,而不必背弃君王,受万世唾骂。
两人对座,皆沉默不语。
两日后,姜姬听说凤旨已经发出去了。
“往哪里发的?”她问王姻。
王姻带着齐藉过来,让他答。
齐藉笑道:“乃是往建阳发的。李非正在建阳。”
姜姬轻轻笑了笑。
王姻是知道内情的。他等齐藉退下后,安慰她道:“公主,以黄公与毛大人的风格来看,他们是不会对遗脉下手的。”姜姬点头:“我知道。”王姻,“除李非是除奸,除遗脉却是以下犯上,他们不敢冒这个风险。”
不然,今日他们可以对遗脉下手,异日谁知会不会对公主下手呢?
他们是不会犯这个错的。
姜姬更好奇李非:“他应当不会束手待毙。”那他会如何应对呢?
第745章 奴儿
烈烈的大风刮过荒野; 疲惫的士兵们拖着脚步; 缓慢的前行。
李非牵着马; 也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他的马儿已经很累了。
他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能停下来休息了。
身后有好几股人在追着他们。李非猜不出这些人的来意,因为他们全都藏头露尾,没有报上姓名。
更因为这些人没有冲上来杀了他。
他们只是跟在后面。
如果李非扎营停下来; 他们就围上来。逼得李非不敢扎营。
他想找个城市收留他。
可是他带着这么多兵; 哪一个城都不敢答应下来,生怕他前脚进城,后脚就把城给夺了。
他写信给亲友,给博有贤名的城主,都被言辞恳切或哀求的谢绝了。
虽然拒绝他的人还会给他送来粮草、金银; 但这些帮不了他的忙。
他的兵已经很累了。
他们想回到家里; 坐下歇一歇。哪怕不是自己的家,只要是个城; 他们不必在野外时刻警惕着敌人,他们就能好好休息了,就能放松了。
再这样下去,他的兵早晚会反了他。
这让李非晚上连睡都不敢睡; 时不时的就会惊醒。
滨河,他的家乡。
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他听说母亲带着家小逃去了凤凰台; 终于求得黄公等人出手相助; 安乐公主更是下令不许旁人染指李氏。
他的亲信劝他去凤凰台; 求见安乐公主; 如果公主相信他的清白; 就可能会把滨河还给他。
李非却不敢去。他担心安乐公主会以为他想当皇帝。
亲信道:“将军为何不能成帝?公主广发《祈君书》,不是言称谁除了云贼,谁就是新帝吗?”
李非知道,跟随他的人都希望他去凤凰台,不是为了拿回滨河李氏,而是为了得到帝位。
但经过这一番劫难之后,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吓破了胆?他已经不想当皇帝了。
他已经不敢再抱着这样的奢望!
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如果他还想当皇帝,只怕会丢了性命!
哪怕他不知暗箭来自何处,但他觉得只要他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肯定是死路一条!
他怕死。
他现在只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把老母和妻儿都接回来,重新把李家传下去。
他只有这个心愿了。
这时探马来报:“将军,前方是建阳!”
建阳是一座大城,想必会有许多粮食,可以借一点。
李非命令全军就地扎营,然后取出信物,让亲信去建阳求见城主。
“我不会带兵进城,只求一地,暂时栖身。若能得几袋豆粮,就是建阳城救我李非的性命!”他道。
亲信深深叹了口气,再三劝他:“将军,何不求建阳收留我等?”李非摇摇头:“大城岂会少了守城将领?我们对建阳一无所知,还是不要莽撞了。”
亲信去而复返,激动万分!
“将军!井城主愿收留我等!城主就在后面!!”
李非惊讶极了。他现在背负着杀兄杀弟的恶名,竟然还有人愿意收留他?这井氏就不怕他杀人夺城吗?
井氏到底是何居心?
李非心里转过十七八个念头,却不敢当时叫破,他身后的兵将虽多,却都疲惫不堪,根本不能对战。
这井氏哪怕真有坏心,他小心周旋,未必就会中了他的计。
若井氏真的愿意收留他李非,那他自然也会倾心报答。
李非一边在心里思考有什么是他能为井氏,为建阳做的,一边不安的等着。
又过了半天,一辆马车,三五护卫,就这么孤零零的向大军而来。
李非已经命人整军,展现在井氏面前的是一个秩序井然,没有乱兵,没有喧哗,四处兵将严守军令的军营。
车马到前,李非亲自站在车前相迎。
井氏这次来的正是井氏家主,井源。他今年已经七十高龄,在一个年轻人的掺扶下下了车,与李非对拜之后,指着年轻人说:“这是我的十六孙。”
年轻人也对李非行礼,恭敬道:“早闻将军大名,今日有幸得见。”
李非掺扶起此人,道:“少年人英气勃勃,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两边都说过客气话了,井源就直言请李非进城,住在井家,如果不嫌弃的话,日后就请留在建阳吧。
井源的话说得很直白,称得上推心置腹。
“滨河,将军已经回不去了,三五年内都不好说。但将军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一停的在流浪十年。建阳是个大城,养得活将军座下万千军马!将军只管留下!”
李非见井源直白,也直接问:“公为何留我?不惧我反客为主吗?”你就不怕把我请进去,我把你全家宰了,把建阳占了?
井源苦笑,指着十六孙说:“不敢相瞒将军。”
实在是井源也很可怜。
他有过两个妻子。第一个妻子娶了三十年,一直没生孩子,井源就自觉此生无子,也没收个妾侍什么的。
等元妻去世后,他续妻一房,不料一月入的洞房,十二月就生下一个儿子!
当时井源都四十了,他爹不到五十岁没的,他以为自己也差不多快死了,实在没想到现在又得了一个儿子!
既有儿子,自然要好好教养!
但他生儿子生得太晚了。这一代中,他的儿子排行最末,前面最大的堂兄的儿子都比这个儿子大。
这样一来,他就担忧等他没了以后,儿子镇不住家里的长辈们。
小心翼翼捧着儿子长大,等他娶妻生子,井源还没放下心,一场风寒,儿子和儿媳妇一起死了。
井源当时就几乎跟儿子一起去了。
但看着还不到膝盖高的小孙子,井源怎么敢死呢?
井源能把亲孙子养到这么大,手段心计也是不缺的,但他毕竟不能把井氏中所有不服的人都干掉,那井氏里也剩不下几个人了。
可井家传到他手里,他只想交给他的血脉!
他跪下,老泪纵横道:“某只借将军虎威,以震摄旁人,余的不敢劳烦将军!”
李非听了以后觉得还是可信的,亲自将井源扶起:“公救我一命,该是我谢公。”说罢他也要跪。
井源哪敢让这求回来的杀神跪下?连忙扶起。
两边达成一致后。李非就入了建阳。
他一入建阳,天下人的目光都被吸引来了。
许多人闻声而来,涌入建阳求见李非。他们有的是想借李非之名成就自己,有的是想投效李非,有的是来试探李非的心意。
井氏自然不敢怠慢李非。井源更是选了继妻的姐妹送给李非为妻。
李非推辞不受,道家中已有贤妻。井源就将此女送其为婢,李非这才收下此女服侍起居。
一日,有使者从远方来。自陈是黄公门下,特来宣旨。
井源慌忙将使者引到李非门前。
李非听说是黄公的弟子来宣旨意,不由得冒出一句:“陛下回了凤凰台?”那女子围着他服侍他穿衣梳头,行事不假他人之手。
李非抱住她亲了一口道:“今日可有稀罕事了。”
女子拂开他道:“什么时候了你还胡闹!穿好了!快出去吧!”说着叠着小碎步推他出门,她则赶紧转身回内室。
李非出门迎接,长揖在地:“不知客从何处来?”使者笑道:“我知君从何处来。”
李非惊讶道:“哦?”
使者笑道:“君自温柔乡来。”
这话一出,李非就笑了。场面也不再紧张。
李非请使者进来,再请井源进来。
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