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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君心应犹在-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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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莞轻轻的扫了一眼,慢慢随着裴清走入人群之中,她相貌俊丽,姿容不凡,招来不少探视,不过这些目光并未久留,只是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儿便慢慢撤了回去。
  与举目无识的崔莞不同,裴清略略一眼,便寻到了熟识故友,他扬笑向对方颔首致意后,转头对崔莞道:“阿挽,你随我一同前去罢,之谦他们极好相处,你不必太拘束。”

☆、第一百五十九章 学宫门前是非临(中)

    崔莞抬眼望了一下,含笑摇头婉拒道:“不了,我先寻一寻旧友,说不定他们也在寻我。”
  见状,裴清也不好勉强,笑言几句,便施施然的往左前方的一小撮人群行去。
  看着裴清慢慢离去的背影,崔莞心中松了一口气,并非她清高孤傲,推拒实是不得已而为之,无论再怎么相似,她终究不是男儿身,人多眼杂,若当真碰上一位眼尖之人,那么过往的一切,便只能付诸东流了。
  放下思绪,崔莞抬头打量起眼前辉煌的稷下学宫,青砖碧瓦,气势磅礴,门上一方黑底漆金长匾,匾上写有“稷下学宫”四个大篆,古朴沧桑之意裹着一股浓烈的书墨清气迎面而来。
  稷下宫,诸子台,这里便是古来圣贤引经据典,高谈阔论之处啊,甚至不少系别均在此衍生,从此广流世间,为世人启蒙开愚,明智施德。
  崔莞虽非学子,可不知为何,心中亦止不住激灿,仿若能亲眼目睹如此盛宴,是她毕生所求。
  镇静,崔莞,你须得镇静!
  她阖下眸,胸前深深起伏了数次,再睁眼时,眸中一片清亮明澈,心中陡然窜起的激荡已被她尽数压下,抚平。
  随后崔莞略扫了几眼,慢慢朝一处人少僻静的角落走去,若不然她孤身一个人立在三五成群的众人之间,未免太过惹眼。
  不过,她刚行到角落里,尚未站稳,便听闻身后传来一声叫唤:“阿挽,阿挽。”
  这唤声不大,而且此处是学宫外墙一拐角,来人甚少,故而并未引来多少侧目。
  崔莞闻声转头,就见笑容满面的裴清领着数人朝这边施然而来,然而,她的目光掠过裴清身后那几道身影时,霎时僵住,清明的眸底,冷冽席卷而来。
  曾信!
  裴清身后,正与旁人言笑晏晏的其中一道身影,竟是曾信!
  曾信怎会在这里?她明明已经阻了秦四郎与曾信的往来,明明……
  是了,她怎的忘了,即便上一世曾信与秦四郎有过接触,却并未能进稷下学宫,不过是依仗着是田公弟子,又与秦四郎同乘,特意到此结交学士权贵。
  也就是说,即便今生曾信与秦四郎失之交臂,他也不会轻易放弃原本的目的。
  “阿挽?阿挽?”裴清走近,目及崔莞冷冷瞪着他身后,面色沉寒,时青时白,眼中不由一诧,回头扫了一眼,道:“怎了?可有不妥之处?”
  爽朗的声音终于让崔莞回了神,她敛下清寒的眸光,抿了抿唇,淡淡笑应:“无事。”
  只是她这话方出口,原本与人笑谈的曾信恰巧止声转首,一眼便望见了立在裴清身旁的崔莞。
  “是你!”曾信文雅的脸庞倏的沉了下来。
  当初在齐郡官道上的**,曾信从未忘记点滴,那对他而来,是个天大的耻辱。半载光阴,崔莞的身形略抽高了一些,面容也因刘珩用药而有了一丝变化,但大致仍是不变的。
  因而,他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不远处的眉清目秀,温润如玉的清贵少年,便是当夜秦四郎马车上,那个将他煞费苦心,谋划数月之计尽数毁去的小儿!
  曾信的低喝,令众人皆是一惊,裴清来回打量了一眼,疑惑的道:“阿挽,曾兄,你等相识?”
  “不识!”
  “识得!”
  几乎是异口同声,崔莞与曾信均是沉着声,口中之言却是大相径庭。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下,非但裴清不解,与他一同前来的世家公子们也均是一头雾水。
  曾信的目光在崔莞身畔扫了一下,复而盯上她那张俊美得令人生妒的脸,冷哼道:“德行有亏之人,自是不敢相认。”
  复仇之人还未主动寻事,凶手就这般明晃晃的泼污水了?崔莞怒极反笑,她咬了咬牙,抑制住狂躁乱撞的心,缓缓抬起头,对上曾信撩满阴鸷的眼眸,忽的绽颜一笑,“识者,友也,敢问郎君可知在下姓甚名甚?祖籍何方?现又居于何处?平生所喜好何物?擅书?擅画?亦或者擅棋?擅琴?”
  仿若石上清泉,又似金玉相磬的清冽嗓音,宛如一把无形利刃,毫不留情的扎入曾信心中,嗖的一下,他那张略有几分俊朗的脸,瞬间涨得紫红。
  对上崔莞讥讽的眼神,以及四周那一道道不必看也知道是何意的目光,曾信恨不得将眼前这少年撕碎,然而,他只是阴着脸,咬牙冷道:“即便相识,也有点头之交与生死之交,你我相识却未曾深交,不知亦不为过!”
  闻言,崔莞叹出一口气,似无奈,又似隐怒,她眼波流转,移向滞在一旁的裴清,脆声问道:“长观兄可知方才阿挽所问?”
  “……啊?”裴清仿佛才回神一般,下意识怔怔言道:“自是知晓,你姓崔名挽,尚未及冠不曾有字,祖籍雍城,现居临淄,平生最为好书,擅琴。”
  这些均是方才一路行来,崔莞刻意透露的话,她需有助力可帮自己在旁人面前表明身份,而此人的身份亦不可太低。
  裴清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若说方才崔莞的反问似利刃扎心,那么此时裴清之言便如一个个响亮的巴掌,当众甩在曾信脸上,噼里啪啦好不痛快。
  毕竟,裴清是到来后与众人言明,在随道上结识一位博学少年,又对这少年多有夸赞,一行人才起了结交之心,继而缓步寻来。而连裴清这么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都能如此明了,他自称与崔莞相识,却又吐不出半字,着实令人生疑。
  曾信虽不是上一世那个历经宦海沉浮,心机深不见的的曾信,但也不是冲动鲁莽之人,他生生压下被崔莞挑起的暴怒,双拳紧握,嘴角勾起冷笑,转而言道:“上回所见,阁下与秦四郎君交情颇深,同骑共乘,怎么眼下学宫开讲在即,阁下却形单影只,不见秦四郎君的身影?”
  秦四郎在齐郡一事虽未传开,但总有人可通过各种手段窃得一缕蛛丝马迹,继而猜出一个大致,曾信便是其中之一,他原本打算以此事亲自羞辱秦四郎,却不料先遇上了崔莞。
  听到这番诱人偏思的**之言,崔莞眸底陡然一厉!

☆、第一百六十章 学宫门前是非临(下)

    “摇唇鼓舌,擅生是非,这便是曾氏的君子之道?”
  崔莞清冷的嗓音远远荡开,“可惜秦四郎君之名,世人皆知,非是你一攀附不上便口出无耻谰言,詈夷为跖的卑劣小人可玷污!”
  “你……”曾信面容青中泛紫,眼神更如冰冻三尺,恨不得生生将崔莞冻死在原处。
  “我又如何?”崔莞唇角轻扬,勾起一丝嘲弄笑意,清清冷冷的声音融入这拂面而过的春风,远远飘散,“莫非曾家郎君不曾踏雪候车?不曾因车轴断裂而堵了旁人去路?不曾求援不成反出言胁迫?只可惜,秦四郎君乃谦谦君子,自是不会将你这小人之言放在心上。”
  一连串轻飘飘的质问,却令曾信的脸色愈来愈难看,那**于他而言,是羞耻,是侮辱,可偏偏被人揭得一干二净,这一刻,他仿若被刮了鳞扔在烈日之下暴晒的锦鱼,浑身颤抖,胸口剧烈起伏。
  可惜,崔莞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既然脸皮都撕破了,何必还要忍这三分情面?更何况,她与曾信必定不死不休,哪有什么情面可讲?
  她冷冷一笑,继续道:“秦四郎君本就与你毫无瓜葛,更不曾欠下人情往来,他若助你是情,是义,可若不助亦非无情无义。反倒是你,欲借田公之势登峰,结果攀附不成却在此诬蔑他人,真是小人戚戚也。”
  “崔挽!”曾信再也按耐不住了,他狠狠瞪着崔莞,原本尚有几分俊朗的脸庞扭曲狰狞,咬牙怒道:“你年岁尚小,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不过,你既来到稷下学宫,就须得明白,何为善恶,何为是非!”
  “曾家郎君未免太过奋矜伐德。”崔莞眉心轻挑,眸中一片冷傲之色,“善恶是非,自有圣人解惑,尚且论不到你这寒门子弟说教,需知,你不配!”说罢她长袖一甩,转身离去,仿佛不屑再与曾信多言一句。
  崔莞的动作从容优雅,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蕴籍,尤其是通身流露出的清贵气质,任谁见了,均会将她视为士族郎君,而非一般的寒门庶民。
  反观曾信,一张俊脸扭曲殆尽,衬着蜡染般大红大紫的面色,极为骇人。
  虽说崔莞特意寻了这么一处僻静的拐角,可眼下并非寻常时候,一举一动极为惹人耳目,加之崔莞特意扬起的嗓音,令不远处的学子频频抬眼,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
  尤其是得知曾信竟为寒门后,目光中的鄙夷之色明晃晃,**裸,毫不掩饰,灼得他双颊一片**,好似火烧一般。
  始作俑者的裴清此时此刻是真的有些呆滞了,他原本见故交携来一名友人,相谈甚欢之下,便想起了崔莞,于是趁兴夸赞了两句,就带人寻来,可没想到竟会生出这番事端。
  而且,那曾信竟是寒门……
  “阁下请留步。”
  就在曾信险些抑制不住要冲上前时,一道浑厚却不失清朗的声音陡然响起,止住了曾信即将迈出的脚步,亦唤住了崔莞。
  她转身回眸,却见一个眉清目朗,面若冠玉的青年缓缓前行了两步,这青年的眼神,幽深而疏冷,这是一种傲然世间的气势,足以证明他的身份非比寻常。
  不过崔莞仅是微微一怔,顿时便晃过神来,相较于刘珩,这青年的气势着实算不得什么。
  嗯,便是一半都不及。
  想着,她淡淡地道:“你是……”
  “阿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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