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第4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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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在那处,我另择人来管。我明年就三十岁了,所谓男进女满,我该在今年算整生日的,当时兵荒马乱的没顾上。趁着有这个由头,明年一期恩科。我想了两日,横竖都已经杀成这样了,索性科举一并改了。就按之前说的,学唐朝,分科取士。你觉着呢?”
庭芳道:“那便在数学之外,还加他要考的那处的知识。例如考工部的,就要徐都督出些题目;考户部的,数学要求与靠吏部的便不能相同。管农事的得考农学,去兵部的得靠兵书。省的专业不对口,尽胡闹。”
昭宁帝道:“容易泄题。”
庭芳道:“出题的择信得过的,泄题视同谋反,砍他全家。”上升通道是一个国家发展的基石,谁堵弄死谁。
昭宁帝道:“你在江西就是这么搞的,我知道,照搬江西的吧。还有女科,世间识字的女子太少,头三届女子单独招考,各部门必须留足比例。次后在混做一处吧,总要人看得到甜头,才愿在女子身上砸钱。”
好一记釜底抽薪!你不听话?行!给我滚!我用女人干活,看你们怎么办!
昭宁帝还欲往下说,庭芳忙止住:“陛下,你想累死徐都督吗?”
昭宁帝才惊觉徐景昌已连轴转了整四日,赶紧道:“我闭嘴,你们先回去。”
李初晖道:“我想去太傅家玩。”
昭宁帝道:“下回吧,别裹乱。”
李初晖道:“我不裹乱,我要寻晗哥儿玩。”
孙太监轻轻吁了口气,讨好父母最好的方式,就是讨好他们的孩子。大公主总算想明白了。
昭宁帝道:“过几日晗哥儿进宫来玩。”
李初晖只得应了。
庭芳虽然睡的不好,但总归是休息。回到家中,先叫徐景昌去睡,自己则是问豆子:“我娘呢?”
豆子道:“太太昨日去接了陈五爷,回来就病了。才吃了药,正睡着。”
庭芳又问:“陈恭呢?”
“在太太屋里侍疾。”
庭芳道:“他会侍个鬼,叫他来,我有事吩咐。”
豆子应声而去。不多时肿着眼的陈恭进来了,今日开始公开处决,陈家是首犯之一,此刻只怕家人已命丧黄泉。立在炕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四姐姐……”
庭芳道:“你不能留京,趁着我在家歇着,我教你测绘。数学书都仔细看,拼命去看。测绘我懂的不多,全凭你自己依仗着数学去研究。你还有三个活着的堂兄,一个活着的侄儿。罪臣之后是没有出头日的。我指条路给你,你年后就去江西,去画舆图,精确的舆图。待朝堂腾出手来,我再派人去协助你。现在,你下先手,带着你三个堂兄,跋山涉水的去做。只要你能画出两个省。我能让你脱罪。”
陈恭惊愕的看着庭芳。
庭芳道:“你们大哥死了,你们哥四个,有义务替他的儿子踩出一条道儿。生活上我自会照应,他的前程,就靠你了。”
陈恭道:“我不去江西。”
“嗯?”
陈恭道:“那是姐姐的地盘,我也不去安徽。你有的是人手去做。我就去广西,二哥他们现就在广西,我们哥四个,先画两广,再画海南。”
庭芳道:“生地方太艰难。”
陈恭道:“比死了强。”
庭芳低声道:“我会收葬陈家人的。”
陈恭突然道:“七妹妹的尸骸在哪里?”
庭芳道:“寄放在庙里,待日后归葬祖坟。”
陈恭道:“能让我去葬她么?”
庭芳疲倦的点头:“随你吧。”人死如灯灭,陈氏也确实许诺过这段婚姻,陈恭想要亲手葬下喜欢的人,随他去了。
说话间,袁守一携庭琇来探望。庭芳打发走了陈恭,笑对庭琇道:“不愧是袁家,耳报神可真够快的。只你大着肚子,何必跑来跑去。”
没说几句话,平儿自掀帘子进来,道:“还有比我更快的。”
庭芳扯出个笑脸:“大冷天的,你们跑什么呢?”
平儿福了福身,道:“我进门时,正听人吩咐门房,非至亲一个都不许放进来。我差点就没让进门。”
庭芳就问平儿:“你家姐儿可好?”
平儿笑笑:“好着呢。郡主最爱姐儿,什么时候再生一个?”
庭芳摆手:“预计接下来十年,我一日都不得闲。”
袁守一见几个女人说上了话,扶着庭琇坐下,往后头寻房知德去了。他去寻房知德,庭珊立刻就知道庭琇来了,也挺着肚子晃进了正院。进门就道:“好太傅你去歇着,平姐姐与五妹妹有我招待。”
平儿笑道:“我自回娘家,谁让你招待来?”
庭珊笑道:“这是徐家,你娘家在那头宅子里呢,你回那边我就不管。”
平儿道:“才懒得同你插科打诨,我自寻我娘家兄弟去。陈恭在哪?”
平儿是拜了杨安琴做干娘的,庭芳指了指东厢:“他在我娘跟前。还有侄儿,搁五军纺织厂了,此刻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你替我看着些。五军纺织厂是有幼儿园的,大表嫂识字,看能不能弄去教书。我忙的很,你们都别闲着。将要开女科,都给我把课业本子捡起来,头三届你们考不上,这一世都别想了。”
庭珊抽抽嘴角:“你出题?考数学不?”
“考!”
庭珊哀嚎:“我不成我不成,我还是当诰命算了。”
庭琇也喏喏的道:“我才学会算家用……”
庭芳郁闷的道:“我当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钱!从明年起科举改制,大概除了礼部,全部要考数学。你们俩给我去后头,告诉兄弟们此事。从今日起,劈一半儿的空上数学!”
平儿笑道:“太医院招考女人么?”
庭芳道:“早说了带下科要女医,陛下忙的没功夫管,你去寻大姐姐。以后宫务彻底归她了。”又是一个要被后世导演收进昭宁帝后宫的倒霉蛋,伪皇后干着去吧。
平儿伸手探了下庭芳的脉,道:“脉象还好,郡主先歇着吧,我可真不敢搅你。我预备来住一阵子,太医虽好,总是不便。”
“你女儿怎么办?”
平儿笑道:“带你家来,可好?”
庭芳笑笑:“行。家务别问我,我养伤。”说毕,闭上眼,睡觉。
行刑从早砍到晚上,主犯用的是大将军刀,即钝刀,砍好多下人才会死,可谓高官专享。女眷倒是快刀,一击毙命。鲜血染红的土地,刽子手的都砍的胳膊发软。火把照耀着刑场,百姓早已没兴趣围观。一直到次日清晨,才全部处决完毕。
昭宁帝听人回报,于此同时,接到了另一封丧报——太子妃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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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在其夫自尽后,就一直不大好。因先太子封爵没有废止,她便依旧顶着太子妃的名头,默默无闻的活在昭宁朝。冬日从来便是虚弱的人难过的关卡,于是她也就在夜里默默的去了。李兴怀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宫中报信,并请辞官守孝。
昭宁帝爽快的批复了,并着礼部与宗人府,令其以太子妃礼仪下葬。母亲亡故,总要报与祖父知道。李兴怀拜别了昭宁帝,又去了离宫。
太上皇病的有些沉重,他那疲劳、心悸的毛病已有大半年,厌食、恶心、呕吐与水肿,使他痛苦不堪。他以为他是老了,皇家没有人会知道甜美软烂的食物里蕴含着杀机。维生素B1缺乏症,还不被这个时代的人认知。庭芳对昭宁帝的劝谏,被厚道的人当成了孝道,被不厚道的人当成了虚伪,只有她夫妻二人知道,庭芳要的就是太上皇不得好死的结果。
昭宁帝觉得庭芳关键时候总心软,可她此回的心软正是地方。好好养着,自有天来治他。昭宁帝想起意图刺杀他的官员就咬牙切齿,那种玩意儿他父亲也能用的高兴,果然老天就有了惩罚。
旧臣被屠尽的消息,没有隐瞒太上皇。他再次感受到了时代离他远去。看着孙子,太上皇有气无力的道:“说吧,有什么不好的事儿。”
李兴怀见状,只敢道:“没什么,孙儿就是来看看皇祖父。”
太上皇嗤笑:“好事儿再到不了我跟前,他巴不得气死了我。”
李兴怀道:“只是孙儿想您,请求陛下让孙儿来拜个年。”
太上皇道:“他对你好么?”说毕,又笑,“便是待你不好,你也不敢说。这里里外外,都是徐景昌的人。”
李兴怀不好接话。
太上皇不舒服的挪动着身体,他背心阵阵发痛,胸腔似被堵着棉花,呼吸困难。太医院正每日都来请脉,延续着他的生命。他都怀疑是不是儿子故意的,让他这般痛苦的耗着。小太监替他揉着背上的穴位,但一点效果都没有。端上来的食物,不过吃了两口,尽数吐了。
不能进食,身体早已没了肉。却因病浮肿,像个发面馒头。太医开着利尿的药,也不过吃下去那会子能好上半日,此刻又肿了起来。吐完的太上皇像被拖出水中的鱼,大口的呼吸着。李兴怀更不敢把母亲亡故的事说出来,手忙脚乱的伺候太上皇换衣后,慌忙的退出了离宫。他不能让太上皇死在眼前,他还有弟妹与儿女,他不能受到牵连。
然而太上皇病到这个份上,早晚要死的。维生素B1缺乏症会诱发心衰。庭芳并不知道如此详细,她只知道脚气病会死的特别煎熬。年二十九,离宫的丧钟响起,太上皇终于在长达半年的脚气病的折磨下解脱的咽了气。昭宁帝下旨啜朝三日,恰错过了正月初一的大朝会。刚杀了无数贪官,国库时隔多年再次充盈。但昭宁帝不打算花太多的钱,正在办丧事的李兴怀见太上皇都没有厚葬,立刻削减了开支。先太子妃的丧事,本也无多少人参加。宗室近亲不得已来走走,庭瑶使人送了一份奠仪,就没了声息。
想着城外土地上无法冲洗干净的鲜血,李兴怀只能想活着已是奢望。昭宁帝待他,不算刻薄。
今年的新年,一点也不喜庆。从皇帝到官员,几乎家家守孝。父丧,出嫁女齐衰;外祖父丧,外孙女小功,外孙女婿缌麻。即便是罪臣,也不能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