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深时见鹿-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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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
终于,东方的天空跃出了一抹鱼肚白。
“快快快!快准备!”
刚才还东倒西歪各处补觉的工作人员迅速动了起来。
等到陶鹿和叶深按照指示躺在双人床上的时候,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刚好将两人之间分出光影的界限来。
超规格的双人床,两个人离得远远的。
按照剧情需要,叶深背对陶鹿沉睡,而陶鹿穿着那件真丝吊带睡袍,悄悄掀开被子一角,赤脚踩在羊毛地毯上,迎着第一缕阳光,轻盈起舞,做了她在冰场的标志性开场动作——双臂交叉于额前,双手伸出两指交错在头顶,像是一头麋鹿。
“完美!”导演激动大喊,为这一场通宵耗时八个小时的广告拍摄画上了句号。
陶鹿又累又困,裹着运动服外套,几乎是靠在Andy身上下了电梯,都睁不开眼睛了。她上了保姆车,倒头就睡,到体育馆被Andy摇醒,怔忪了片刻,坐起身来。
到底是年轻,只睡了一个多小时,也迅速恢复了精力。她摸出手机来,想看时间,忽然手指顿住——手机壳不见了。
这三年,她换了许多手机,但是手机壳却始终保持着最初那个,有着兔子耳朵的手机壳,里面贴着她的回忆。
丢在酒店里了吗?
想找回来,却又怕遇见叶深。
陶鹿犹豫了一下,算了。
Andy亲自上阵,给她化了个淡妆,送她去休息室等着。
楚涵已经在了。
他穿着国家队白色的运动服,看陶鹿垂着眼皮走进来,微笑着迎上来,道:“昨晚没睡好么?”
陶鹿往他旁边的沙发上一仰,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含糊道:“别提了,拍了一晚上广告。”
“拍广告是很辛苦。”楚涵仍是微笑着,看着女孩似睡非睡的样子,柔声道:“等会儿记者问话,你不耐烦的就都丢给我。我们尽快结束,好让你回去好好休息。”
陶鹿想到等会儿记者会问的问题,皱眉不语,缩在沙发上假寐。
采访厅一切就位,来人叫楚涵和陶鹿过去。
陶鹿低着头从休息室里走出来,却迎面撞上叶深带着TK战队的队员们。
阔别三年,TK战队当初那些少年们都长大了。
为首一头亮黄色头发的大男孩脚步一顿,认出了陶鹿。
陶鹿也认出了他,对上目光,露出个僵硬的微笑,“山楂,好久不见。”
山楂却是狠狠瞪了她一眼,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扭头拐进了旁边的休息室。
其它TK战队的队员们鱼贯而入,走过陶鹿身边,跟她微笑点头致意。
叶深走在最后,目光淡淡划过楚涵面上,从口袋里摸出陶鹿遗失了的手机壳来。微微磨损的兔子耳朵,在他修长的手指之间轻轻晃动。
陶鹿的脸一下子通红。
好在他是倒扣着递过来的。
陶鹿顿了顿,低着头伸手接过来,连“谢谢”都忘了说,攥着手机壳就跑向采访厅,一直跑过拐角才停下脚步,喘息着翻过手机壳来。
柔软胶质手机壳内侧,贴着已经磨损陈旧了的大头照。
是三年前,在那条大学街,她缠着叶深为她戴上耳环之后,“逼迫”他一起去拍的。那时候,她要叶深在手机上贴两个人的合照,被果断拒绝了。她就气咻咻地把两张照片都贴在了自己手机壳里。
叶深他……一定看到了。
整场记者会,陶鹿都心不在焉,好在一旁楚涵帮忙圆场,大部分问题都是他回答的。与花滑这项运动有关的问题过后,记者们果然问起了陶鹿和楚涵的感情问题。
陶鹿年轻貌美,楚涵年少俊朗,两个人俨然是中国体育界新一对金童玉女,不只在冰场上各自绽放光辉,冰场之外两个人又是师兄妹,而且成名后还一起合拍了不少广告。
“陶鹿,请问您对另一半有什么要求么?或者说,您理想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子的?”女记者笑着,意有所指,“比如您身边这位怎么样?”
会场工作人员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对这种回答,陶鹿之前的态度,从来都是“我是要嫁给花滑的女人”,然而媒体都觉得她不婚的宣言,是一种羞涩的承认。陶鹿垂眸看着自己攥了满手的各家媒体话筒,抬眼,却见最后一排,不知何时叶深抱臂站在那里看着。
两个人的目光隔着几十排的闲杂人于半空中相撞。
大约是陶鹿沉默了太久,楚涵帮忙解围。
他微笑道:“这个,鹿鹿会自己看着办的……”
“我的另一半,”陶鹿忽然开口,扩音器把她的声音传遍全场,灌入每个人耳朵里,“绝对不会是名人。不会是大家知道的体育明星,也不会是合作拍过广告的男星。”她斩钉截铁道:“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希望尽可能把工作和生活分开。”
楚涵愕然。
满场记者也愕然,有机灵的,已经在摊开的笔记本即时稿件里,写起了花滑金童玉女疑似发生争吵的幕后故事。
陶鹿全然不在意,固执地盯着最后一排那个高瘦的人影。
她的拒绝,是说给他听的。
叶深摸摸鼻子,苦笑。
当初女孩要把合照贴在他手机背面的提议,他不该拒绝的。
在她离开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连她一张私照都没有——梦一般的日子,就像梦那样消失了,不留下一丝痕迹,只除了他的记忆。
记者会一结束,陶鹿就逃离了会场,肩膀抵在过道的墙上,她急切地拨通了电话。
“温医师……”
作者有话要说: 答应你们的加更~!
爱你们嗷!提前说晚安啦,明天见~~~
☆、桃花带雾浓(十四)
桃花带雾浓(十四)
陶鹿次日独自飞回了北京; 出现在温医师母亲的六十大寿宴会上。
她还是第一次在颐园之外的地方与温瑞生相见。
记忆中,颐园里的温瑞生; 总是穿着一袭玉色长袍、黑布鞋白袖口; 似个民国先生。然而这会儿接了电话到酒店门口等着陶鹿的男人,却与她记忆中很不同。
温瑞生梳着干净的正装头,身着浅灰色双排扣三件套西装,搭配白色领带和胸袋巾,透着儒雅清爽的名流范。
唯有鼻梁上那一架金丝腿无框眼镜,把他与颐园里那位温医师联系在一起。
“你来了。”温瑞生含笑,领陶鹿进了酒店。
大厅里播放着粤语的靡靡歌曲; 酒红色的窗帘半放; 觥筹交错的场面,像是八九十年代的香港。温瑞生领着陶鹿; 到被众人围着恭贺的母亲身边; 把他提前准备的礼物送过去,“妈; 这是陶小姐给您的贺礼。”
“哦; 是吗?”温母掩嘴惊讶; 竟然透着几分少女的天真讨喜,她接过温瑞生递过来的礼物,笑着同陶鹿握手,好奇地打量着陶鹿,笑道:“陶小姐你好。我给阿生下死命令,说他要是带不来女伴; 就索性不要来参见我的生日宴啦。我还以为他真的要不出席了呢……”她笑起来,并不多问,眼看儿子带人离开,目光追在陶鹿背影上,流露出几分满意。
温瑞生在母亲面前有几分狼狈,领着陶鹿走到无人的窗前,才松了口气,恢复了从容,端起一杯绿色的果汁递给陶鹿,笑道:“这里没有茉莉花茶,猕猴桃果汁也不错。”
陶鹿接过来,有点好笑地打量着温瑞生难得狼狈的模样,笑道:“温伯母看起来挺年轻的。”顿了顿,笑意明显了些,“而且完全没有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么可怕。”
当日她结束记者会后,匆匆给温瑞生打了电话,本意是约茶顺便聊聊心事。这三年来,每次陶鹿回国,总要与温瑞生见上一面。虽然不是心理咨询,但是有些心里解不开的事情,温瑞生简单几句话总能让她得到很大的开解。这段关系就这么亦师亦友得维持下来了。
谁知道温瑞生却是罕见地向她求救,只道母上有令,不得不从。
论起来,温瑞生三十有八,虽是风华正茂,但是在做父母的眼里,总是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取笑我。”温瑞生摇头道,轻轻推开玻璃门,示意陶鹿先行,两个人站在阳台上,将身后的靡靡之音与热闹场景都隔绝。酒店建在山上,站在阳台上远眺,景致极好。
初春的微风拂来,陶鹿叹了口气。
温瑞生在遮阳伞下的白色椅子上坐下来,含笑道:“说吧,这次又出什么问题了。”
陶鹿在他对面坐下来,自然道:“我遇见叶深了。”
温瑞生摆出倾听的姿态。
“我们一起合拍了广告。”陶鹿放下果汁,手指绞在一起,迷茫道:“我想,我想尽快离开国内。”
“因为遇到叶深,所以想要尽快离开国内么?”
“是。”陶鹿吐了口气,“我讨厌跟人建立关系。”她扶着额头,“我的情况你是清楚的,三年之前,我的状态根本不是正常的状态。那时候我表现得好像很喜欢他,但你我都清楚,那只是假象。当我重新站起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根本不喜欢他——没有任何针对性的,我想我可能根本不会喜欢上一个人。这次回国重新遇到他,更确定了我的想法。”
温瑞生静静听着,见她停下来,问道:“所以?”
“所以,我是……又不正常了么?”陶鹿迷茫道:“总该会有喜欢这种感情的吧?可是我讨厌一切亲密的关系,我跟父母也很少交流,跟我爸差不多有三年没说过话了。包括我身边的工作人员,我不喜欢任何人跟我太过接近。我想,这大概才是我真正的天性。像我这样冷漠的人,正常么?”
“正常么?”温瑞生含笑听着,始终不曾流露出负面的情绪,他温和道:“我给你讲个故事,你自己来判断。从前有个小孩子,因为父母忙于工作或者本身就有心理问题,他们长期忽略这个小孩子对于陪伴的需求。一开始这个小孩子会哭,会闹,后来她发现这些都没有用,于是就发展出一种让自己平静的办法:依恋得不到满足是痛苦的,既然总是得不到满足,我就“假装”不需要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