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关系-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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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天凯下意识地想起了李清照的词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记得当初读书的时候，老师曾经叫他解释这两句的意思，他搔破头皮也解释不出来。如今却自然而然的想起来了，而且深有体会，原来这种滋味竟是如此让人心酸！
祝天凯感叹不已，虽然当年的生活没有现在这样宽裕，可是一家人过得却很开心，为什么现在生活好了，反而再没有了那种温馨和幸福？
方小蝶在电话里显得很是高兴，喋喋不休地讲了一大堆趣事给祝天凯听。可是祝天凯半点心情也没有，只偶尔附和几声而已。
祝天凯没敢将黎有文是父亲私生子之事告诉方小蝶，更没敢告诉她黎有文尚在人世。他无法想象，倘若方小蝶知道了这件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祝天凯心不在焉地听着方小蝶说话，直到方小蝶说拜拜，他才长吁了口气，然后狠狠地往地上吐了把口水。
祝天凯的手心出了很多汗，他决定再给黎有文打个电话。无论如何，他想知道为什么黎有文当年要编造一个谎言来骗方小蝶。
“又是你，有什么事？”黎有文的口气很不友好。
这早已在祝天凯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介意。这一次，祝天凯可比头一次要自在得多了，经过简单的会话之后，很快便进入了主题。
“你一定还记得方小蝶吧？”祝天凯问道。
“方小蝶”三个字仿佛一记炸雷，炸得黎有文耳朵嗡嗡直响，又如一道闪电，划过他沉寂多年的心灵，惊醒了他沉睡多年的元神。
“小蝶？”黎有文在片刻的惊诧之后猛地大声叫了起来：“她在什么地方？你怎么认识她？”
“她在哪里你没必要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祝天凯冷笑道。
电话那端沉默了好长一阵子后，才传来黎有文自嘲的话语：“是呀，都过去这么久，我还关心她干什么，反正我和她也不可能！”
“黎有文，”祝天凯心里极不是滋味：“我知道当年你和方小蝶之间曾经有过很深感情，她甚至为了你做出了很多常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你却没有好好珍惜，一再残忍地伤害了她，所以，你失去她也是必然的，这一点绝对怨不得别人！”
“我知道，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任何人！”黎有文说。
祝天凯咬咬嘴唇，说出了内心的疑团：“黎有文，有一点我想不通，其实当年你还有机会求得方小蝶的原谅，可是为什么你却放弃了，还要骗她说你出车祸死了？甚至处心积虑地弄了一本所谓的日记出来？”
黎有文喃喃地说：“她什么都告诉你了，看来你们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祝天凯默然。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哀愁，一个是自己现在的女朋友，是自己最心爱的人，另一个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一个想恨又恨不起来的人，而这两个人偏偏又曾经是同床共枕的亲密情侣，天意乎？命运乎？
祝天凯忽然发狠地说：“我和她什么关系你不用管！不过，你别忘了，你们早就已经断绝了关系！”
“是呀，我们早就断绝了关系！”黎有文长叹一声，语气有说不尽的落寞。
“黎有文，你还没告诉我呢，为什么当年你要编造谎言欺骗方小蝶？”
黎有文一副欲哭无泪的腔调：“我承认当年是我年少轻狂，不懂得珍惜，可是你现在又何必苦苦相逼呢？这道伤口好不容易才稍有好转，我刚刚才缓过气，你又要我重新去触碰，去撕裂，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残忍吗？”
祝天凯怔了，他没想到黎有文内心也有如此软弱的一面。
“我并没有想要故意伤害你，”祝天凯讪讪地说：“可是，这件事情真的让我感到很困惑，所以我才问的！”
黎有文想了很久，才说：“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不过你要答应我，将这件事情烂在你的肚子里，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方小蝶！”
“好，我答应你！”祝天凯应道。
“唉，”黎有文未语先叹，顿了顿，才惆怅地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小蝶了……”
低沉而心酸的话语，背负着主人的忏悔、屈辱以及痛楚的感情，穿越几千里的空间，抵达祝天凯的耳腔，并一阵一阵地击痛他的心灵……
原来，当年方小蝶从小镇逃走后，黎有文因为欠下赌债，被人打得九死一生，幸亏母亲用祖传秘方及时将他医治，否则难保不会一命呜呼。黎有文在家养了三个多月的伤，回想起方小蝶的种种好处，终于流下了忏悔的泪水，他发誓，如果方小蝶能够原谅他，他一定会好好待她，好好的找份工作上班，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伤好之后黎有文便去了山城，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得知方小蝶的学校地址，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跑到学校里去。可是，就算他耗尽心思，千方百计地讨好，方小蝶还是不肯原谅。后来，方小蝶的哥哥方永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带了好几个人来找黎有文，在一个破旧的房子里将他打得遍体鳞伤，还扬言说只要他敢再纠缠方小蝶，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等到方永顺一伙人走后，黎有文才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躲到一个朋友那里养伤。这伤一养就是两个月。伤好后黎有文还不死心，又跑去找方小蝶。没多久，方永顺又来了。这一次，方永顺他们没有殴打黎有文，只是说，他们已经知道了黎有文的老家在什么地方，还知道他家里有个老妈……黎有文很清楚方永顺说这些话的意思，为了不让母亲受到牵连，他只好忍受屈辱，同意方永顺不再骚扰方小蝶。可是，方永顺为了让妹妹也死心，特意编造了一个“车祸”的谎言，还让黎有文弄出一本日记和一封遗书。黎有文花了整整一个多星期，终于完成了“遗作”，不过其中除了方永顺交代的内容外，那些自责、忏悔、痛苦的深情流露完全是黎有文的肺腑之言。本来黎有文还以为方永顺不会轻易让这些“遗作”通过，一定要重新翻工的，可是没想来，方永顺看完之后竟久久无语，最后，还拍拍黎有文的肩膀说：“说实话，对于你的这份深情我也很感动，不过，小蝶毕竟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能让她再受到伤害，所以，对不起了！”事后，方永顺还留了一笔钱给黎有文和他那个送信的朋友。
谜团解开了。可是，祝天凯一点也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相反，还觉得心情格外沉重。
“也许，我和小蝶真的是有缘无份！”黎有文喟叹：“一开始我很恨方永顺，他一再阻止我和小蝶继续交往，还用了那么卑鄙的招数，但是后来我反而有点感激他，是他让我明白了，有时候爱一个人就应该放手，与其让她跟着自己受苦，不如让她去寻找真正的幸福！”
祝天凯震撼了，没想到如此有哲理的话竟然从黎有文嘴里说出来！
“还有，刚才我也很恨你，因为你让我撕开旧伤口，但是想不到说完之后我却感到很轻松，嘿嘿，原来背负一个秘密竟然这么累！还好，我现在已经抖落了，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了！”黎有文说着说着，竟然笑了起来。
然而，祝天凯怎么也笑不出来，他想，你的包袱是放下了，我的包袱却更沉重了！
坐上出租车，透窗而望的那一刻，祝天凯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尽管母亲以及兄嫂挥手告别的动作很大很夸张，但他视若无睹，反而将视线落到躬着身子默默站在他们旁边的丝毫不起眼的父亲身上，而父亲那无比寂寞的样子，如同一块烧红的铁片，“滋”一声烙在了他的心上，令他痛不欲生。
出租车司机按下计价器，加大油门，向机场疾驰而去。
直到车子开出市区，进入机场高速，祝天凯心痛的感觉才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无尽的惆怅。昨天晚上，他跟母亲谈了很久，希望她可以原谅父亲，但是嘴皮说破也难以劝服母亲。后来，祝天凯又去和父亲谈了一会，让他以实际行动打动母亲的心。看到父亲日渐苍老的脸上有说不出的无奈和落寞，祝天凯真替他难过。就在刚才出门前的饭桌上，母亲还是处处针对父亲，不断地出言讽刺。对此，祝天凯真的感到无能为力，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祝天凯难过地想，唉，这一次父亲伤母亲伤得确实太深了，也许只有时间才能填补他们之间的裂痕。
再次面对方小蝶时，祝天凯感到有些局促不安。只要一抬眼看到方小蝶，他便情不自禁地去想黎有文对自己讲过的那些话，以及黎有文和方小蝶之间的事情，越想他越觉得浑身的不自在。
方小蝶很快就觉察到了，问道：“你怎么啦？”
祝天凯勉强笑了一下，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太累了。”
方小蝶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帮他拎行李。
一路上，方小蝶安安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祝天凯努力想找一些话题，但每每话到嘴边又难以吐出。
祝天凯觉得有点悲哀，黎有文到底还是又横亘在他们中间，无法挥去了！
忽然，方小蝶的电话响了。
“喂，是我，你也回来了？好呀，找个时间聚一下吧……现在？”说到这里，方小蝶看了祝天凯一下，似乎有点顾忌，顿了顿，说：“现在恐怕不行，我还有点事，晚上吧，好，到时候再联系！拜拜！”
祝天凯忍不住问了一声：“谁呀？”
方小蝶说：“没什么，一个老朋友！”
她的语气很淡然，但越是这样，祝天凯越觉得有问题。“是不是田郡？”祝天凯微笑着问道。
方小蝶翻了一下眼睛，也不否认：“是呀，就是她！”
祝天凯还是笑：“你放心，我和她早已经过去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方小蝶白了他一眼，说：“你以为我会紧张你们？你别臭美了！”
祝天凯举手做投降状，说：“对不起，是我太臭屁了！”
方小蝶轻哼一声，转过一旁。
祝天凯被她的神情逗乐了，原本沉闷的心情也一扫而空。接下来气氛就好多了，祝天凯给方小蝶讲了很多在酒席上听来的段子，直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