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条红线成了精-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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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苏文修不顾斯文扫地,高声解释着。但话没说完,却忽地发出一声惊叫。
与陈宇不同,苏文修在桐乡书院的人缘不错,听他这样一喊,许多人都不由得脚下一慢,回头看他如何了。
只是这一看,众人又有些啼笑皆非。
原是那终日在书斋徘徊着收取废旧诗文的花婆婆不知从何处蹦出来,懒腰抱着苏文修不撒手,口中含混不清地嚷着什么。苏文修既不好直接推她,又不好掰她胳膊,只能僵在原地,表情一片空白,还险些让花婆婆的脂粉糊了一身。
“花、花婆婆,您先放手可好?”苏文修期期艾艾地道。
“啊,啊啊!”花婆婆摇头如拨浪鼓。
这样一耽搁,陈宇又跑出很远,连分神回头来看的元阙都有些跟不上。
“表兄,元兄,快救我!”苏文修狼狈不堪。
郭昊自是觉得苏文修更为要紧,当即回转来救。
元阙想了想,仍旧追陈宇去了,只是喊了一声“郭兄,交给你了”。
经历这一番混乱,掺和进来的人更多,却还有人被扰了温习,十分不悦,从书斋探出头来谩骂。
于是陈宇竟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后山,直到跑到湖岸,实在无路可逃,才不得不停下。
“陈宇,你快些下山回家去,不要连累了整个书院!”后头的人老远就开始大喊大叫。
“你站住,不要过来,否则我就从这儿跳下去!”陈宇却是吼的元阙,然后才抬起头来对着后头诸人轻蔑一笑,“连累整个书院吗?从前有人病倒的时候怎么没听你们说这话?陈宇何德何能,竟被这么多同窗一起扣上了这么大顶帽子!若是嫌我陈某人碍事,大可自己好生温书啊,眼红何用?苏文修比陈某人书读得更好,怎么不见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他?”
这是什么意思?元阙有些纳闷,不敢轻举妄动。
被陈宇一股脑骂进去的人当即就有听不下去的,高声道:“你胡吣什么?怎的还把苏文修一道骂进来了?我看是你嫉妒他吧!”
“我为何要嫉妒他?自从苏文修进了桐山书院,一共考了大小四十八次文试,有二十六次是我第一他第二,我有什么好嫉妒的!”陈宇轻笑。
记得这么清楚,说明他对苏文修并非口头上那般不屑一顾,反倒是有些如临大敌的意味,元阙暗想。
陈宇却不在乎区区一个元阙怎么想,而是道:“苏文修家世不错,叔父又是兰台要员,你们也不敢对他有什么不满,便瞧不上家境平寒的我罢了。可你们也不想想,区区桐山书院,又没有什么名气,便是苏文修都远不能与来自四境的才子相较。科举考试又不是只有这一个书院的人参考,你们挤走我有什么用?”
“你胡说八道什么!”有人气急败坏地吼着,冲上去就要抓陈宇。
元阙也顾不上别人,只是道:“陈兄你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据说患了这个病,还是能治好的。但是你掉下去……”
“新来的,你怎么还帮着他?没听他刚刚怎的骂人的?”有人十分不满。
元阙没有理会那个人,只是认真对陈宇道:“陈兄,大家都是读书人,明理的要比不分是非的多,或许会有那么一些想不明白的人犯傻,但你信我,还是有许多人不会如此的。你先过来好不好?”一面说着,一面还伸出手向他走去。
陈宇向后退开一大步,喝道:“你站住!别过来!”
“好,我不过来。只是陈兄你千万别激动,不值当。”元阙果然停下步子,却仍旧伸着手。
“姓陈的你快些滚回来,没谁想要你的命,别让大家一起吃了挂落!”这时,也不知是谁又吼了一嗓子。
一向猥琐又有些怂的元阙竟忽地怒道:“住口!陈兄若真是出了什么岔子,也是被你逼出来的!”
这一声呵斥十分有气势,竟吓得一众人不由自主地噤声。
元阙不在乎旁人如何,只是对陈宇道:“陈兄,现在你放心过来吧。”
陈宇站在原地思索半晌,到底还是向前迈出一步,也向元阙伸出了手。
但变故就在此刻忽然发生。
到底是刚刚昏迷过的,能一气跑这么远本就是凭着心中一股激愤,现在这一口气泄掉,陈宇忽然就双腿一软,整个人往后仰去,就如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直直栽进湖中。
“呀!那个新来的,都是你!谁叫你跟他说这些?”立刻有人指着元阙喊了起来。
“快救人啊!”更多的人还是比较清醒。
只是一群读书人,身子不如脑子发达,让他们跳下去救人,大约是下去一个就搭进去一个。好在这群人也比较有自知之明,都纷纷站在原地不敢妄动。
元阙没那么多顾忌,当即纵身一跃,跳进湖里去捞陈宇。
这湖看着平静,水色也比较通透,却没料到湖中竟是暗流涌动,深不见底。陈宇掉下来之后,便一股脑地往下沉,元阙伸手去抓,扑空几次,什么也没抓到。
陈宇身子太差,在水里待得越久就越危险,元阙不由一急,再顾不得其他,双掌一分,拨动水流,想借水之力将他托起来。
眼见就要成功了,却不知从哪里蹿出一道白影,细细长长的一条,身子一弹,又带起一股急流,将陈宇卷了过去。
元阙神色一凛,反手一握,也不见抓住什么东西,但位于他掌心里的一道水流却随着他的动作一下子推了出去,将那白影掀出数丈。
大概是被元阙吓到,那白影没再钻出来捣乱,于是元阙也顺利地游了过去,将无知无觉的陈宇拉住,托出水面。
好在上头等着的一群人也算是没傻透,还知道搭把手,将他二人拉上岸去,又把陈宇翻过来控水。
正在忙乱的时候,却有个样貌威严、胸前留着长髯的中年人走过来。众人一见他,便吓得手忙脚乱地行礼,“学生见过徐夫子。”
那位徐夫子目不斜视,也不看陈宇,也不看元阙,甚至似乎没看任何人,只是硬邦邦地道:“方才之事,山长已然知道了。山长的意思,念在众学子也没有什么恶意,便算是揭过,不可再提。陈宇一心求学,许他留在书院,旁人不许有微词,不许以讹传讹。秋闱在即,山长希望大家好生温习,切不可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分神。”
一众学子噤若寒蝉,只能小心地答了个“是”。
待那徐夫子走远了,元阙才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扯住身边一个人问:“这位徐夫子,你们怎么都这么怕他?”
“你可不知道,徐夫子不光是长得凶,他还是山长最信得过的夫子,平时山长有什么话都是让他传的,可以说书院里所有的事,无论大小,都要问过徐夫子才能行的。”
嗯?一个夫子,竟有这样的权势?
* * * * *
待人群散了个干净,湖边的树林里才慢慢走出两个人,一个头顶光溜溜,自是玄咫,而另一个,则是作男相打扮的玄咫。
“织萝姑娘,这就回去了?不见见元公子?”
织萝理了理袖子,一派云淡风轻,“见了他难道有什么好说的?”
玄咫认真地道:“问问元公子——书院里众多事宜要靠一个夫子决定,那么山长又做何事?”
织萝摆手:“书院里谁掌权都极有可能,说不定这个山长便是一心治学不问俗世呢。不过我更好奇的,却是另一件事。”
“何事?”
“元阙……不在我跟前的时候,原来是这样子的。素日倒是小瞧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纯手机戳完的一章,在走亲戚的路上加班加点。
本章写的同学关系问题,抽象于自己初高中日常,以及一些新闻报道的各类杀室友的案子。其实学校就是个小社会呐!
第39章 野祭
陈宇最终因山长发话得以留了下来; 仍旧住在义园二舍申字号房。苏文修与元阙是没意见的; 郭昊本有些微词; 也被苏文修劝了回去。除了陈宇只能卧床静养,倒是与从前的日子没什么差别。
但除了先前两日总是嗜睡外; 之后的几日; 陈宇的脸色看起来竟还是十分不错; 半点没有还要发病的症兆。而那日小考的成绩贴出来,陈宇又是第一; 苏文修第三; 中间还压了个人; 自那日之后; 陈宇的病就彻底好了,每日除了能走去书斋温书之外; 他偶尔还能出去跑一跑。
书院里的人都说; 陈宇只怕不是病了,是嫉妒疯了。
但元阙没有心思去管关于陈宇的事。那日小考成绩贴出来; 他看见自己在整个书院里都是算是排名垫底的,而他底下那几个,无一例外都是家里有权有势给硬塞进来读书的纨绔子弟。
织萝姑娘最近还是别上山来了,要是看到这名册; 该有多失望啊。元阙暗暗叹了一口气; 扭头从成绩榜前离去,发誓要好生温习,至少下次考得没这么难看。
他其实是不喜欢在书斋里待着的; 因为那些书他是真的不喜欢,看不到两眼就会开始走神,待在人人都聚精会神专心致志的书斋里,元阙只会觉得心里怪不痛快的。屋里多好啊,也清净,更没人盯着。
苏文修在出门前还特意问过元阙要不要一起,也被礼貌地拒绝了——有什么不懂的,等着他回来再问也好,免得当着这么多人还丢人。
只是这几日一贯会跟着苏文修去书斋的郭昊,却在夫子宣布散学之后便瞬间溜了个无影无踪,招呼也没同苏文修打一个。不得已,苏文修便告诉元阙,若是见到郭昊回房了,叫他等一等,午饭一道去吃。
元阙在自己屋里勉勉强强看书看到快正午,才终于有人进来了,他定睛一看,原是郭昊。
郭昊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如同做贼一般地打量着屋里,恰与元阙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当即尴尬一笑,然后站直身子,推门进来,从自己的书箱里摸出个藤球,随手一抛。
“郭兄又去蹴鞠了?”元阙顺势接过藤球,在之间滴溜溜地转动。
郭昊讪讪一笑,“咳,跟着阿修老老实实温习几天了,实在是累得很,难道还不能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