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一头濒死的龙-第2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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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能这样自然地说出这样惨烈的事?他为什么能这样面带毫不在意的笑容,他为什么能如玛利多诺多尔曾经做过的那样,在战斗中,头也不回,丢下他离开。
“之后见,玛多。”
玛利多诺多尔咆哮起来,如同泣血。他转过身去,一头撞向刀锋和魔咒。
那是个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完!还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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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写完了
我不回评论!我不回评论!正文完结前我都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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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我可以和你们交换条件!”
罗兰尖叫着挣扎。
她被推到树屋里; 长在原野中的巨树; 长满荆棘的树屋。防卫的刺转向树洞中; 不会让任何被囚禁的人出来。翠叶结晶提供的魔力能让树木无比地坚固; 这棵树唯一可接受的是精灵。伊奥文?乌切尔居高临下地站在树干上,神情冷淡地望着这个阶下囚。
“你没有条件可谈。”
他说; 罗兰仍在尖叫。她整个人都凌乱狼狈得不成样子了,血污的黑发; 抽搐的断臂; 因剧痛带动的旧伤而痉挛。身上华丽的裙子被撕破了,她凄厉地喊叫着躲避龙的复仇。即使只有那只断臂能够折腾; 空气如刀锋; 一点点压迫她的身体,不能受伤又如何呢?玛利多诺多尔自有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他和伊奥文并肩站在树干上,但隔开很远的距离。他弯下腰,灿烂的银发也黯淡了; 止不住的血流从他身上流下来; 沾在树上,淌进根中。他的手指掐进了树干里,枝干在他掌中折碎成粉末。
“把你干的一切都说出来。”龙咆哮着说:“你没有条件可谈!”
整个亚空间在惨烈的战斗中被撕裂成碎片。当玛利多诺多尔挣动翅膀坠落在地上,他发现自己坠落在一个幽深的山谷里。天上明月如此巨大而明亮; 星河辽阔; 他躺在地上; 绝望地嘶吼着,血从鳞片上滑落下来。
他的身边是尸体的残骸; 雄狮公爵的护卫被他杀了,整个亚空间里再没有别的活人了,塞西瓦尔推后了拍卖会,真正的日期是明天。……可他还会开真正的拍卖会吗?位高权重的客人,给他借故拖延,无法对他造成威胁的喽啰,他放进来做障眼法。塞西瓦尔死了,那些人也全都死了,被龙的力量撕裂成碎片。银龙无力地挣着翅膀试图站起来,他踉跄着撑直身体站在草地上,每一下的振翅都扬起血雨的狂风,尾巴和爪子扫过,摧石碎土,折倒无数树木。
他咆哮着说:“莉莉!”
他要往前冲锋却又无法攻击。或许精灵在他的战斗中帮了一点儿手,或许没有,这没有什么区别。他们隔着几十米站着,这点距离玛利多诺多尔甚至只需一个动念。可贝莉儿被扣在阿尔?莱尔手中。她哭着站在那里,要他别动。“玛多,我没有事,你不要动,你在流血。”精灵的碧眸中带着一丝歉意,而他的手指如铁爪,扣着贝莉儿的肩膀,他另一只手将匕首架在她脖子上。
“抱歉,请你别动,莉莉小姐。”他的侧脸和肩膀也在流血,为了保护贝莉儿他也受了一点伤。原来精灵的血也是红色的。而伊奥文?乌切尔说:“抱歉,玛多,也请你别动。”
他的手上提着罗兰。
该死的罗兰,一切罪魁祸首的罗兰,所有源头的罗兰,该千刀万剐的罗兰,唯一能找到杜维因的罗兰。
“自然之石在红龙杜维因身上。”他问:“你从来不知道?”
如果能杀了罗兰,她现在已经被千刀万剐,巨龙真正狂怒的时候是无比恐怖的,那个如山般的身形压迫下来,翅膀是张扬的威胁,被碾压的阴影仿佛能把渺小的人类和精灵吞噬。假如阿尔手中不是带着贝莉儿,伊奥文的手中不是带着罗兰,他们现在也已经被千刀万剐。伤痕累累的龙被逼到绝境地咆哮着,震动四野。
“这不关你们的事!”
事到如今他还想保护杜维因,可将自己在所有人面前暴露的红龙未必需要他的自作多情。杜维因是真的憎恨玛利多诺多尔吗?恨他当日丢下了他?所以他如法炮制。他趁乱杀了雄狮公爵,掳走塞西瓦尔,他留下了罗兰。
他不在乎自己的秘密和契约人落在精灵手里,清泉绿林会囚禁罗兰且倾巢出动追杀他,他不在乎自己的过去和耻辱都被挖出来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伊奥文说:“玛多,请你冷静,我们目前的目标是同样的,都是找到杜维因。”
“放开莉莉!你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了罗兰!”
杀了罗兰又怎样呢?受苦的只会是杜维因。“玛多,”伊奥文坚持又伤感地说:“我不能放开她,你心里明白。”
“请你坐下来和我们谈谈,告诉我们曾经发生的事。我知道你想救杜维因,红龙没有做错什么,精灵虽然要找回自然之石,可不会因此杀死无辜的人。”
不,那不是同样的目标。玛利多诺多尔找到杜维因以后最多和他绝交,可精灵找到杜维因,等待他的下场是什么?伊奥文说:“玛多,我明白你的顾忌。我知道红龙的龙晶没了。”那双碧眸望过来的目光让玛利多诺多尔想要咆哮和撕裂一切。
龙晶被拿走了,巨龙不可能活着。
他扶在树干上,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动手折磨的女人就在底下,他不能动她一个手指头,她一切的伤都会原样不动地转给红龙。那个女人即使到了现在仍在妄想获得精灵的庇护,她的筹码不是很明显吗?自然之石在杜维因手上,而杜维因在她手上。
他咆哮着说:“你没有条件可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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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过来。”
杜维因找了块草地,把小黄丢在地上,自己躺在地上看天,但没过一会儿他又觉得无聊,招手叫小黄。山洞里没有火,杜维因不需要火,月光足可以照亮一切了。照亮他身边那个扭曲着嚎叫,发出焦臭的东西。
杜维因没有制止他,这噪音虽然吵,然而听起来感觉也非常畅快。被从寄养人那里带回来的吱吱吓得炸了毛,小心翼翼一拐一拐地绕过那个东西朝杜维因走来,它被红龙一把抓进怀里揉毛,
他躺在地上的时候总是不喜欢束着头发,每次都会把宝石发绳拿下来。不过这次伸手去抽绳子却摸了一个空,最后一根宝石发绳也落在那个亚空间里了。于是杜维因躺在地上,把小黄举高高。长耳朵厚而蓬松的尾巴垂下来,遮挡着他头顶的星空。
他还是很痛,全身上下都痛。不过这种痛在洛兰那里就已经练出来忍耐和面不改色的本事了。伟大的巨龙怎么可以在敌人面前示弱呢?或许就是这种可笑的傲慢让他挺过了洛兰的那么多次炼金阵和禁咒的折磨。他偶尔也会想自己是死了,为什么还要醒来呢?他为什么要承受这种痛苦?被灼烧和折磨的灵魂一次又一次在虚空中徘徊着,最后在这具被禁锢的肉体中醒来,浴火重生。
他并不需要这种浴火重生,然而如果真的醒来,感觉也并非一无可取。小黄懵懂地看着他,歪头叫了一声:“吱?”它永远都认得巨龙身上的味道,无条件地亲近龙。它和养它的两个主人们一样是个傻瓜,只要有谁对它笑脸以对,招招手给点食物,它就摇着尾巴走上来,给他拥抱和抚摸。
“所以说我不想养吱吱啊。”红龙叹着气说:“还好我没有把鳞给你吃,你的尾巴上要是有我的颜色,真是耻辱。”
他把小黄捂在胸口,动物柔软的毛发和沉甸甸的暖和的重量压在胸口,好像这样也能让时刻剧痛的心脏好一些。他嘟囔着说:“那个人类偶尔讲的话也有点歪门邪道……”
找个小动物抱着,能让它给你挡挡风。红龙翻了个身,闭着眼睛,那头红发如血海一般流淌在草地上,肌肤如雪,红唇如血。可是说那种话谁都明白,她说的不是风,是畏惧面对的心情。人类女孩偶尔会讲到她过去一个人在山林中的日子,他很有兴趣听玛利多诺多尔和他失散后的情景——当然他醒来以后就全都是无聊的废话。——那时候玛利多诺多尔还没醒来,她一个人抱着小黄在森林里自己生活。
龙是不会害怕的,也不会畏惧一个人在森林中生活。巨龙是孤独的生物,就算是他这样的龙,他也只有玛利多诺多尔一个朋友。龙如此强大,几无敌手,他们的进攻欲和领域欲望会驱赶一切弱小的善意。或许这就是为什么玛多会喜欢这个女孩。杜维因想,那时候他害怕吗?害怕自己死了吗?害怕自己丢下他离开,他没有办法忍受这种折磨吗?夜晚太冷,独自无法生存,而那个女孩散发的光芒像太阳一样耀眼而温暖。
可是巨龙永不畏惧啊。
可杜维因也没法解释自己的痛苦。他有时候想或许自己也是害怕那种孤独,所以主动替玛利多诺多尔赴死。有时候他是绝望的。他憎恨着人类,恐惧着死亡,在恐惧中又感到无比的孤独。
他抱着小黄:“喂。”小黄困了,它很习惯被这么抱着睡,也很习惯到晚上就要睡觉的习惯。旁边那个哀嚎的肉块渐渐地不动了,红龙没有再去理它,而确定了周围没有危险小黄的毛顺了就想睡觉。杜维因晃了晃怀里的吱吱:“你怎么这么能睡?”吱吱不满地“吱吱”叫着,他捏它的脸:“你真是什么都不懂。”
他从洛兰那个令人作呕的炼金阵里爬出来,周围是尸山血海,扭曲的怪物。罗兰拆了他还不够,她想要他的灵魂。她强迫他订了契约,以看他的痛苦为乐。心脏一直在剧痛着,自然之石的生命能量和他的身体不兼容。洛兰的手艺真是巧夺天工,他把他的心脏和自然之石炼在一起,逼迫他重新在这个尘世间行走。
他说他是他最好的作品,迄今以来,整个大陆上,神迹一样的艺术品。洛兰对杜维因容忍良多,而对他身体的异化视若无睹。他的胸口无时无刻不在剧痛,毒素与生命之源互相撕扯。一头龙即使再强大,当然也敌不过一整座森林的侵蚀。他再也吃不下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