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川客栈-第2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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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虽然被遮住了眼睛,但感知却仍是清晰。当黑三郎当真催动灵脉抽取灵气之时,直觉黑三郎此举危险的她下意识便驱动囚妖索拦截。
这回温玉的囚妖索好似不堪一击,竟一下子就被她挣脱开来。
锁链穿透地面,深深地朝灵脉地心探去。当汹涌的灵气自下而上的涌来之时,她便强行用自己力量去压制。
觉察到青衣动作的黑三郎马上放缓了自己的力量,好似在害怕自己伤到青衣一般。
温玉微笑着看着青衣暗中使力,他甚至贴近了青衣的耳朵诱哄似的低声道:“你觉得自己能当得住他吗?他比你厉害太多了,你若是不尽全力,只怕马上就要败了。”
话音未落,他便感到手心下青衣的眼睫急颤,连额角都渗出了些许热汗。
他露出个计谋得逞的愉快微笑,复又以颔抵住青衣的发旋低声道:“很好,就是这样——”
青衣感到自己仿佛燃烧中的火焰,正在不断的散发出炙人的热气。
温玉松开了遮挡她视野的手,当看见她眼瞳中血色褪去,改迸出一抹绚烂的暗金流光之时,他眼波一闪,却是徒手抓住了她身外几根囚妖索重重一扯。
正全神贯注压制灵气上逸的青衣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尖叫声。伴随着无数锁链断裂的响声,她无力的倒进温玉的怀里。
“很好,就是这样。”温玉满意的摸了摸青衣汗湿的头发,然后对着黑三郎轻笑道,“如你所愿,青衣亦可以长生不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逍遥丸真的是个好东西……
☆、第236章 觅长生
素兮提灯静立在门前,她头顶的门匾在耀眼的日月之辉之下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在她不远的地方,秀秀抱着菱花镜坐在伙计的肩膀上,她困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却还固执的等待着青衣和黑三郎的归来。
逃难的妖怪们远远瞧见三途川客栈的大门复又敞开了,便想也不想的奔涌而来。
然而此次天灾**齐齐降临,折在里头的妖怪难以计数,更遑论修行未满的飞禽走兽了。是以以往总是客满为患的客栈竟难得空出了大半来。
账房先生拖着及地的长发,一边摇头一边在自己的账簿上记下客栈物品的坏损情况。
他慢悠悠的在惶惶不安的客人们之间来回穿梭,却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客栈外的天地犹在异动,到处都是熔浆浓烈刺鼻的气息,烈火炎炎,无情的吞噬着累累尸骨。
正打瞌睡的秀秀无意识的点了点头,而后又猛然惊醒。她揉着惺忪的眼睛朝远方眺望,当一列仓皇奔走的人马映入她的眼帘之时,她便兴奋的拍着屁股下的伙计叫道:“快看快看,那群人是不是青衣姐姐的族人?”
伙计不用细看,直接答道:“并不是季厘国人,是凡人。”
“凡人?”秀秀眨巴着眼睛想了想,然后不高兴的撇嘴道,“哦,秀秀知道啦,那群人必定是来捣乱的人吧?哼,都是坏蛋,害得我们今天都没能好好吃饭睡觉!”
“就是。”伙计也跟着愤愤道,“为何他们还没被山里的妖怪给吃光呢?这下可好,他们该不会是要来客栈吧?”
“那可不行!”秀秀一听,顿时急了,她连忙从伙计的肩上跳下去,然后大张着手脚挡在门口道,“我绝不会让那些讨厌的家伙进来的!”
伙计见状颇有些不安的凑近了素兮,仿佛在等素兮出面一般。
但素兮至始至终都未曾抬眼,只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然而叫秀秀和伙计意外的是,任客卿一行人竟是片刻未停的从客栈门前跑过去了。
位于队首的任客卿偏头深深的望了客栈一眼,那古怪的目光看的秀秀丈二摸不到头脑。
秀秀只觉任客卿看起来不像个好人,于是回以一个鬼脸,然后得意的昂首叉腰,一副誓要守住大门的骄傲模样。
“太保——”被颠的浑身做疼的太子呲牙咧嘴的探头道,“我们先去这家客栈休息一下吧——”
“太子,眼下不是享乐的时候。”任客卿当即正色否决道,“娇娘一行人并无回音,足可见派去西山的人马已经全军覆没了。失却了鹰犬首领,那些个探路埋伏的鹰犬便难以召唤回来。且方才道人已经测算出三途之地的灵脉大动,仿佛是有人在无餍足的抽取灵脉里的灵气。对灵脉有所企图的除了我们,便只有那个胡姬,种种迹象表明,那狐狸精背信弃义,用我们做了垫脚石,而独独让自己享尽了好处。你再看天上,日月齐出,此乃大大的异象!若非有祥瑞出世,便是要有大祸降临。趁着三途之地尚未崩塌,我们速速回凡间才是重中之重!”
说罢他挥鞭猛击抬轿的壮士,以行动催促人马加快速度。
太子猝不及防的打了个趔趄,险些没将脑袋磕在轿门框上。
他慌忙缩头,轿帘垂下的瞬间,他仿佛看见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在路边的树林中一晃而过。
迟暮的娇娘惊慌的隐没于树后,她抬袖捂住自己的脸,颇有些仓皇狼狈之色。
“你瞧,他们像不像败家之犬?”伴随着窸窸窣窣的树丛声,枯木半遮艳容的自树林深处走出来,她的手上还拖着两个昏迷的小道士,隐含悲悯的眼中似有无限感慨,“贪求无妄虚渺之物,就如水中捞月,镜中取花,终究不过是一场空梦罢了。”
“你早就知道他们的计划会失败?”娇娘喃喃道,“你悄悄的混进队列之中,一路上多有干扰,为的就是帮助青衣他们?”
“老尼并非先知,可通未来之事,只不是曾答应了黑三郎,若得白鱼的下落,必予以回报。”枯木淡淡答道,“受人恩惠,自然是要终人之托。如今老尼已完成黑郎君的托付,在灵脉几欲枯竭之时,与他安插在各处的仆从一道儿用宝物为之填补灵气。今日便要离开三途之地了。”
“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娇娘哀泣道,“大师,你既给了青衣慈悲,处处助她,为何不肯给奴家一点点慈悲呢?”
“ 世人皆曰出生不由己;然道路则可自选。青衣既是太阴,又是烛龙的伴侣,即便是没了老尼的相助,也是注定能得长生的人。老尼助她,也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随手拉了一把而已。而你不过是个普通的俗人,又生了一颗冥顽不灵的痴心,为了一张面皮,做下了无数的恶事,合该落得这个下场。”枯木叹息道,“老尼虽不是有意,但究根结底,也是引你如此的孽缘之一。想来你日后形单影只,畸零孤苦,若是你愿意,不若现在就随了老尼一道儿隐遁于山川秀林之中吧!”
娇娘垂头悲泣半响,然后才轻声道:“大师你走吧,奴家不信命。这世间即可出一个青衣,那我为何不能成为第二个青衣呢?”
说着她抬起头,用混沌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枯木的眼睛娇软的行了一个礼道:“今日一别,愿我们至死不再相会。奴家这便告辞了,愿大师早得所愿,早日超脱。”
枯木默然不语的看着娇娘以长布将自己的容貌尽数隐藏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混入撤退的大军队伍之中。
枯木摇了摇头,依旧拖着小道士朝山林深处走去,空寂的林中反复回响她的叹息声。
“痴人啊——”
青衣朦胧睁眼,只觉自己腹中似有异动。
她下意识探手朝自己肚腹摸去,谁知没摸到自己的肚子,倒摸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醒了?”黑三郎低沉的声音就近在咫尺。
青衣登时回神,就发现自己正仰靠在黑三郎的怀里。
他一手揽住她的肩,一手轻抚她的小腹,宛如新月的眉眼里满是欣喜的笑意,好似发生了什么好事一般。
“……我怎么了?”无数疑问在青衣的脑中打了个转,她迟疑片刻,终究只问了一句话。
“你不记得了?”黑三郎爱不释手的摸着青衣的肚子笑眯眯道,“托了你阿兄的福,你体内的季厘国血脉觉醒了。只是你生的弱,不如你阿兄结实,太过强大的血脉之力怕是要反伤你自己。于是我们便借了灵脉里的灵气为你涤骨洗髓,好让你脱去凡胎,得以长生。”
“长生?”青衣迷茫的抬眼望天,仿佛无法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你不想跟我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吗?”黑三郎还道长生并非青衣所求,只怕她要生气,于是便不安的搂紧了青衣磨蹭道,“青衣,青衣,你想要抛弃我了么?”
“……”青衣木着脸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脑子一片混乱。自太子一行人闯入三途之地时起,她便像是被卷入了狂风暴雨中一般慌乱。她对所有的事情都一无所知,所有人都神神秘秘的,半遮半掩的告诉她一些细稍末节。当她好不容易的闯过风暴之后,黑三郎居然又冷不丁的告诉她她可以长生不死了,这叫她怎么接受呢?
“青衣……”黑三郎可怜巴巴的蹭了蹭青衣的脸颊,全无往日的骄傲霸气,只一味做低伏小道,“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但是你阿兄说,你太胆小心软了,要是什么都告诉你了,万一出了纰漏可怎么好?你是我的新妇,我当然要以你的安全为优先——”
“哼,黑三郎,你少把黑锅都往我身上推!”
温玉微怒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青衣想要起身探寻他的身影,却又被一脸不悦的黑三郎严严实实的捂在自己的怀里动弹不得。她无法,只得低声唤道:“阿兄。”
一袭白衣的温玉衣衫翩翩的自不远处走来,他披散着长发,苍白的脸上隐隐透出一抹病态的红霞,仿佛重病中的人用了猛药,颇有些不胜药力的不祥模样。
青衣心中一个咯噔,忙转眼去看温玉身侧的方舟。
方舟回以一个担忧的眼神,然后开口劝温玉道:“阿郎,此番血祭大伤你元气,再不用药调养,只怕你的身子要受不住——”
温玉面不改色的抬起手,方舟知他不想再听,只得隐忍的闭上了嘴。但他仍是不肯就此作罢,反而奉上自己手里的白玉瓶,等着服侍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