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天堂-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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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这仁礼,自然知道怎么样做事。
“你心到甚好,不过,哪来这样多银子?”何翔也知道这侄子很是作了点事,手上也相对宽裕,平时下人中风评甚好。
“小侄偶在摊位上买下二件东西,不想都是前朝古玩,倒一时发了笔小财。”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作吧,还有,从今天起,不必读书了,还要多休息才是。”何翔有些心思,见他学业日长,短短时日就突飞猛进,虽然还比之自己略差一分,但是中举却不成困难了,说不定再过二年,就是十八岁中举,十九岁中进士!
这等人才,又是亲戚,又是友人之子,安可放过?所以还亲近才是。
方信却一时不知其意,当下就应了。
第071章 施粥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有亮,方信就起来,要去煮粥棚中,这时,何翔也来了,见了方信,就笑地说着:“贤侄,你也来了?的确,学圣贤书,还要看得百姓苦,不过,本朝立国还不到百年,太祖、太宗、景宗、仁宗、明宗,直到今上,都算是明君,为何也多出如此饥寒之人来?”
说到这里,他叹息。
方信是读书人,自然也读得本朝历史,太祖四十一而夺取天下,又为帝二十三年,可所谓社会秩序和经济恢复期,太宗继往开来,以文为治,优待士子,这秀才十数亩,举人三十亩之制,就是他立下的规矩,享国二十四年。
景宗享国不久,只得了三年,仁宗在位十一年,明宗在位十四年,今上登基,也有十三年了,定年号明文,也算是中人之君。
方信却是知晓,一切社会都有基础,农业社会以农业为贵,农业在于田地,可田地却是有限,一旦人口超过了土地,任凭政治通明,圣天子在上,都无济于事,更加不要说,政治腐败,官吏夺利了。
说白了,何翔定佃还算宽容,买卖土地也算是公道,平时还施加善事,但是就这样,他这代掌家,何家田地,还是由二千亩扩大到三千亩地,家业日兴,也算是土地兼并中一员,加快了王朝的灭亡。
这是规律,无可挽救,所以历朝一般三百,多不过五百年,就是如此。
现在米价十文一斗,一斗十斤,可所谓廉价,还是已经出现了饥寒了。
但是这番言语,却是不好说来,当下就到了粥棚,这时,二十个大锅在煮,柴火烧得正旺,一锅放一斗白米,十锅一石,一石一百斤。
方信见了,却问着何翔说着:“叔父,施粥多少时日?”
“从十二月十五开始,到新年十五,是一个月。”就是一个月,一天一石,就是三十石,按照米价,就是三两银子,当下就取出来,给了何翔。
何翔坦然受了,这可不是别的钱,是功德钱,当下交给一个老仆,这是何家几代的仆人,却是姓马,名朴,说着:“这是相公给的,你收好,以后买米就用这钱。”
“是,老爷。”马朴收了,其实方信在何家,几是少爷,吃穿都是何家标准,餐色精美,更可以说日值五百文,哪在意这点钱?但是这钱却是不同,不但要接下,而且要花了出去才是。
说话之间,粥已经煮完了,锅子用壮汉拿着,倒在了桶中,虽是天寒地冻,但是做事者也是累得汗出,看样子很有些经验,一锅正好一桶,倒在里面满满的。
“抬出去!”这时粥桶极重,十人挑起二十桶,就开了门,到了外面,而何翔却已不去了,说上几句,就自回去。
这时,此时天才明起,寒风拂树,但是早有些人等在外面,见桶挑了出来,就围了上去,个个拿着碗来。
“拿筷子来!”
二十只桶才放下,方信毫不客气地吩咐着说,自然当自己半个主人了,仆人也立刻应着命,一双筷子立刻拿来,方信用筷子一插,筷子在粥中,还真是插着不倒。
“今天何老爷的侄子李相公也放粥,你们有着福气了,喝吧,今天可以多喝一碗了!”马朴就喊地说。
“谢何老爷,谢李相公!”下面等粥的人,顿时大喜,说着。
就在这时,正巧有数骑经过,见此情景,就缓缓而行,注意着观看,看了片刻,其中一个男子就问着周围经过观看而不去领粥的人:“这是何意?”
“嗨,这还用得说吗?您瞧,何老爷在放新年粥!”说话的是一个老头。
“那你怎么不去领?”
“往年就十桶一天,过了就没有了,今年就李相公在,多上十桶,也不够喝的,有口饭吃的,何必和没粥吃的人抢?这可是活命粥,抢了老天要怪罪的。”老头说着:“而且,周围都是乡里乡亲地,谁不知道谁家的底细,就算抢了,也没粥吃!”
“噢!原来如此!”来人恍然大悟,又上前去看了看这粥,还的确是厚实。
这时,方信正在勺粥,一个又一个将来人的碗盛满,见到女人带了孩子,还多放一点,不自觉就细汗渗出,见此,笑着:“这几位,是不是路上急行,错了餐?来,天冷得很,也来一碗喝吧,要到县城中,就算是马,也要好些时光才是,我这粥非常干净,不会有什么东西!”
这人看方信一眼,笑地说:“好,就喝碗粥热身!”
方信就命人取了碗来,给那人和他的随从每人倒上一碗,又抱歉地说着:“我家施粥,从十二月十五开始,到新年十五,是一个月,每天十桶,过了就没有,附近的人都知道,所以来的人都有定数,因此今天第一天,粥多了,来的人不多,还可以给诸位喝粥,如是以后,怕是没有了,毕竟还有饥寒的人,喝了可以活命!”
那人喝了,的确是厚粥,很香很浓,正好解寒,正要说好,听了这话,却楞楞地,还有几口粥就难以下咽,看了看院子,说着:“这桶粥不错,多少米一桶?还有,既然如此,你家为什么不多施点?”
“一桶一斗,十桶一石,说实际,如是再施点,还是有的,只是与仁与礼都不符。”
“与仁与礼都不符?这话怎么说!”这人倒真正注意了,他打量了方信的青衫,问着:“你也是读书人,那一条那一经如此说的?”
“做事吃饭,本是天经地义,哪有不劳而获的?如是说仁,就要人人有田来种,有工来作,这才是仁,施这等粥,要是养了天天不思劳作的人,倒反是罪了,所以本家只在新年施粥一个月,度这青黄不接时。”方信说着,其实不劳而获还有的,但是那是机械化大生产到了某一巅峰,人不劳作就有食物的时代。
“这话虽然没有听过,细细想来,倒还真有几分道理。”那人沉吟地说着:“那这个与礼不合呢?”
“礼者,天下之制也,本家施于粥,不怕你来笑话,倒也未必全是为善,一是念得这等人饥寒,总得给条活命,这善心是有的,二也是也为了自家积些阴德,延些家业,这私心也是有的,但是本家非是官府,非是朝廷,非是天家,每年一月,施这十桶二十桶粥,也就是了,如施多了,岂不是越过了,被人说声施善而集人心,心有异志,倒真正不得了。”方信苦笑地说着:“再说,本家施这十桶,一些人家还是可以学的,如是多施,又有几家能学的,愿意学的?是以,学生也只有用筷子插上,看看这粥到底厚不厚,不厚,明天再多加点米,也只有如此作了,只盼日后,学生如是能中进士,取了一方父母官,如遇到此等事来,当以朝廷和天子之名施之,就无此担忧了。”
那人听了,还真是无语可说,一口把粥喝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露奇光,说着:“你这少年郎,姓名是何,年纪多少?中举还是中了秀才?”
“这是何家,我叔父何翔是举人,进士不中,回乡也就是了,学生姓李,单名一个睿字,过年就十六了,今年秋试侥幸中了一榜十名,想来还是学术不纯,上省考试,岂不是会贻笑大方,因此今年就不去考举了。”方信一勺勺,一桶又一桶地挖空,十桶下来,累得细汗密密:“自中了秀才后,学生就经常自危自惧,如是学术不纯,德行不足,那岂不是上无以报皇恩,中无以报父母亲族,下无以报黎民之养,反正学生三年再考,也不过十八,当可用心提炼先贤之道,纯化学术,再来取这功名不迟。”
这时,粥已施完,太阳也出来了,方信松了一口气,站在了凉棚外,向四周眺望,但见家家有烟,又有新吃完的佃户已经到了田中,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走过来,却是四个壮汉,显是又恢复了人声,一天又开始了。
“好一个李睿,好一个仁礼,好一个自危自惧之心!”这人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似要把他记住,然后就说:“有此心,自有你的前途。”说完,就翻身上马,然后就带着一行人继续前行。
见他们离开,方信露出了得意的笑。
不过,这话也的确是他的本意。
新年而近,这年总是要回的,因此回去,穿廊过院,这时,新年快进,家丁家仆都在忙碌,前院中厅,打扫的打扫,换新的换新,早是喧闹异常。
又去看了看自己的马儿,到了马厩,却见这匹马越发长得雄壮,发毛乌黑亮泽,显是受到了良好的照顾,方信心下暗喜,上前抚摩马头,这马却不耐烦地打个喷嚏,继续吃着它的马料来。
再到了正厅,何家富足,家具都极其精美,多为楠木所制,而且书香门弟,来往自然无白丁,因此两边壁上,都挂着许多字画,虽不是名人手笔,但是能拿出来的,也自是有些水平。
他现在在何家,几是半个主人,见他,家仆都纷纷问好,方信穿过正厅瓷瓶之间,又自木制楼梯而到达楼上,已是到了书房前,却是知道何翔就在里面,因此敲了两下门,才推门进去,只觉香味细细,显是新年快到,点香驱邪,使满个书室香烟缭绕。
“来来来,你的字越发好了,就这字,已经比我好了,送去庆礼也足够了。”何翔正在细细地打量着他以前的练习贴,说着:“来吧,新年贺礼春联,这字贴还是少不了,往年都是我来写,今年可要你来写了,知县、县丞,同县举人,老官家,一一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