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无涯,回头干啥-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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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着话,一个孩童自他们身边跑过,修士一把拽住了他。
蹲下身子,将自己和孩童的高度拉到一致,修士神色和善,摸摸孩童的头顶:“娃儿,前日降下的旱雷劈在什么地方了?”
近日闹山匪,出门前娃儿的父母嘱托过他,若是遇到村外的人就赶紧跑。故而被修士抓住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挣扎,可惜自然是敌不过的,仍旧稳稳的停在原地。
小娃儿看了看拉住自己的人,身上像是绕着一团光。父亲曾带生病的他去过镇上的寺庙里祈福,此地的二人与寺庙中受供奉的神像有种相似的感觉。
加上旁边站的那位手中拿着拂尘,母亲说过手持拂尘的都是仙人,小娃儿也就放松了警惕。
软软糯糯的开口,说话的时候脸颊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陷下:“劈在九板斧上啦!”
“九板斧?”
封鸿跟着蹲下身,问道。
“九板斧是棵长了百年的杂木树,可硬了!里长想砍了它盖房子,但砍坏了九把斧头都没能把树砍倒!”
小娃儿抬手指向溪谷深处:“在那头!前天的雷就劈上它了!”
修士放开了他拉住的孩童,顺着娃儿指着的方向忘了过去。看了几眼后回头,朝着封鸿道人说道:“与我算出的位置一致。”
封鸿道人在起身之前,从怀中拿出了几枚铜钱,递给了还停在原地的娃儿。
“拿去买些糖吃。”
小娃儿拿到了铜钱后,捏在手中高高举着,一溜烟的跑向了树下的玩伴们。封鸿和那修士,则沿着他说的方向,朝着那株挨了雷劈的九板斧走去。
两人虽是步行,但毕竟有修为傍身,溪谷深处的九板斧对他二人来说,并不是多远的距离。如果不是怕吓到此地凡人,眨眼的功夫就能到达近前。
走了将近半柱香的功夫,远远的就瞧见了一株高大的杂木树,树干黑漆漆的一片,是天雷劈过后留下的焦黑。
即便过了两日,鼻尖仍然能够嗅到树木烧焦的气味。封鸿道人将臂弯里的拂尘甩了两下,刺鼻的焦味消失不见,周遭重新恢复了清新。
杂木树不娇贵,即便挨了雷劈,可树梢的绿叶仍然稳稳的停留着,没有半分要落下的意思。
一修一道,二人相视一笑,绕着这个树走了起来。修士求而不得的雷击木,此刻就在眼前了。然而当他二人转到了树木的另一边,原本兴奋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树干上沾满了鲜血,一颗牙牢牢的嵌在了树皮里面。
第49章
“晦气。”
直视着树干上的那滩血迹; 粗糙的树皮上斑斑驳驳的挂着些尚未清除彻底的血肉; 修士看了一眼后将视线挪到了另一处,低头骂了一句。
封鸿道人也是跟着蹙眉; 二人谁也没想到取个雷击木竟然会遇到这种事。
见同行修士的情绪没有先前高涨,封鸿有些不忍心,上前几步将掌心贴在了没有沾染血迹的树干上。
微弱的酥麻感传来,隐隐的能感受到些许雷电的力量,眼中闪过惊喜,封鸿回头:“道友; 这雷击木可取。”
“不过……”
后面的话封鸿斟酌了两下没有开口; 面上的喜色跟着褪去。也不知是树上沾染了人命的原因还是怎么着; 雷电的力量弱之又弱。
按理说雷击木应当有天雷之威,能震慑所遇人鬼魔妖才对; 但仅凭方才的那点酥麻感; 别说妖怪魔修了; 就算是个河里的溺死鬼; 恐怕见了这块木头都不会绕着游。
“晦气……”
修士黑着一张脸,他在乾坤袋里准备不少取木的东西,现在好了,一样都用不上了。
两人这里正气闷着,咔嚓一声从身后传来。循着声响回头看去,原来是一个村里来的樵夫踩断了掉在地上的树枝。
樵夫的年纪也就五张上下; 在修士眼中; 一甲子六十年都短短如瞬间; 五十岁几乎算不得什么。不过对凡人而言,这个年纪依然是经历过风风雨雨,可知天命了。
取下背上的柴扔到地上,樵夫朝着封鸿二人跪了下来,双手伏在地上,声音有些呜咽。
“仙人……仙人……不知仙人大驾光临……”
壮着胆子抬起头,视线了闪过了浓重的红,樵夫眼中满是泪光,再次匍匐在了地上。
“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封鸿二人不知樵夫这是何意,毕竟他们什么都没做,如何当得起这个谢字?
如若樵夫没有跪拜,没有道谢,他二人还能转身离去,对树上的人命只当没有看见。偏偏叫这樵夫给跪了,再转身离去就显得不合适了。
修士脸上满是不耐烦,封鸿拍拍他的肩头稍稍安抚了一下同行的道友,自己上前将樵夫搀了起来。
“老人家,你谢我们什么?”
樵夫低着头不敢正视搀扶自己的封鸿道人,视野中只剩了他搭在臂弯的白色拂尘。听说仙家的拂尘可以扫去世间万般不情愿,扫尽人生三千烦恼丝。
想到这里,樵夫还要跪下,不料道人的手托着他的胳膊,别说跪了,他此刻除了站着之外动弹不得。
仙家的脾气都大,不能惹怒了仙人,知天命的年纪不能真的知晓天命,却也能知晓人情了。
“多谢仙家超度我们那可怜的娃儿……”
樵夫不忍往树的方向看,只是抬手点了点。
原来是这么回事。
封鸿放开老者,超度个孩童并不是什么难事,承了这樵夫的跪拜,顺手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就知道,那群天杀的东西这次是造了报应了!只是没想到老天开眼,竟然还派了仙人来渡化那苦命的娃儿。”
樵夫抬手抹了把泪,眼圈通红,声音呜呜咽咽断断续续,好半天才把这句话说明白。
修士拦住了还要细问的封鸿:“这树是棵没名头的杂木,成了雷击木也做不的法器,超度了树上的人命后我们离开便是。”
封鸿点点头,踏上仙途后再于凡间久留并不合适。凡间的因果一旦沾染,就是踏入泥沼,再无法抽身的。
“道友,请。”
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封鸿就地坐下,做好了开始超度亡魂的准备。
与封鸿同行的修士并非道门,也没有到家规矩,只是往树旁一站,双手掐起了法诀。而在看见仙家们身上盘旋而起的光芒之后,樵夫更是跪在地上起不来了。
“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樵夫高声喊道:“叫那些天杀的东西都遭报应吧!就算他们死了,也得下十九层地狱,被阎王爷放在油锅里炸!”
封鸿口中念着超度的法诀,耳朵却竖了起来,要不是对面的修士没有兴致,他还真想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惜,树上冤魂比他想象的更难超度,怨气冲天缠在这株叫做九板斧的硬杂木上,就是不肯离去。
睁开眼瞧见同行修士不耐烦的神色愈浓,封鸿加快的念诵法诀的速度,试图让树上的亡魂快些离去。
也不知是造了多大的罪,才能有这么大的怨气。
修士显然怀着同样的疑问,超度到一半有些后悔方才拦着封鸿没让他问问清楚,掐诀的时候不时回头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樵夫。
忽地一股风袭来,停落在周围树上的鸟儿扑腾着翅膀,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窜上了天。
封鸿超度的法诀念到一半,又不能直接放下不管回头看发生了什么,只听到男人们疯癫的叫喊声,一声接着一声。
自筑基之后,修行之人便会耳聪目明,五感相较于凡人有很大的不同。此刻樵夫跪在地上尚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封鸿与那位同行的修士却都察觉到了不妥。
似乎有什么人,正骑着马朝他们飞奔而来,而伴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缠在树上的亡魂竟然跟着不安了起来。
封鸿和修士两人合力,还有些压不住它了。
猎猎风声终于来到近前,一道铁锁伴着寒光甩了过来,缠住了跪在地上樵夫的脖子转了两个圈。
“啊——”
脖子被铁锁缠住无法挣脱,樵夫眼中闪着惊慌,双手扒着铁锁想要把它拽下来。可那东西像是一条蛇,缠住就不会撒手。
铁锁的尽头有人用力拖拽,马儿的长嘶从四面八方传来,拖在地上的铁锁动了起来。
“老不死的东西!看爷我不撕烂你这张臭嘴!”
从树后闪现出了一个蓄着络腮胡的男人,骑坐在马上,脸上带着星星点点的猩红,双手紧紧扯着铁索,将樵夫朝着自己的方向拖了去。
樵夫后背上的衣服在拖拽之下磨了个稀烂,皮肉和石子相接很快就变得血肉模糊。翠绿的草上沾染了血迹,红绿相叠变成了一种叫人看了打嗓子眼里不舒坦的黑褐色。
封鸿他们二人超度的亡魂此刻此刻已经彻底压制不住了,凡人或许瞧不见,但修士看的清清楚楚,雷击木上被一团黑色的雾气缠绕着,且雾气越来越浓。
不论树上的人是怎么死的,他现在都不能被渡化重新踏入轮回了。
修士和封鸿两人不知怎么,竟还松了一口气。二人合力冲着杂木树跑去一击,将缠在树上的黑色迷雾打散。一道微弱的电光闪过,九板斧都砍不断的树,终于轰隆隆的倒在了修士的手段之下。
收拾完了这边,封鸿朝着樵夫的方向看去。
马上的男人腰间插着一把大刀,面目凶狠,一道长疤自眉心起蔓延到了脖颈处,两腿紧紧夹着马腹。双手扯着铁链,将那樵夫拖拽了这么远的距离,竟然没有借助丝毫的马力,光凭自己手上的力气。
“老不死的,你骂谁是天杀的?”
男人从马上一跃而下,提着铁索将樵夫拎了起来,不顾樵夫背后的伤,直接将他按在了树上。
被树皮刮擦伤口后疼的叫樵夫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强忍着痛意睁开双眼,去寻那两位仙人的身影。
“问你话呢,老东西!”
将铁锁缠的越发紧,男人络腮胡几乎要碰住樵夫的脸了,嘴角勾起一个狰狞的笑意:“方才不是挺能说吗?怎的眼下不说了?”
一手拉着铁锁,另一手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