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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落花辞-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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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辰别过头,咬牙忍痛,冷汗淌了满面。

    孟梁在一旁瞧着,又是叹息又是焦急,心一阵阵的揪着疼。

    九辰听得心烦意乱,摆手命令道:“梁伯,你出去晃行不行?”

    孟梁忙替他擦了擦汗,好声道:“老奴不晃就是了。”

    离恨天正拔了根木刺出来,见这情形,拿铁夹不轻不重的敲了敲那少年的手心,问:“为什么又挨揍了?”

    九辰立刻疼得吸了口气,眼睛都挤出了水汽。

    孟梁更是吓得捂住九辰的右手,急道:“大侠,您轻点,别弄疼殿下了。”

    离恨天嗤的一笑:“他若是怕疼,就不会总那么欠揍了。”

    九辰立刻瞪了他一眼。

    离恨天悠悠道:“你瞪我做什么,别告诉为师,你这手是不小心擦伤的。”

    说罢,他捉起九辰惨不忍睹的右手,认真分析道:“破皮处伤口齐整,内有紫黑色的淤血,可见这伤是一下下叠加上去的。血肉烂至半寸,隐可见骨,这凶器,只怕不是一般的戒尺、镇尺之类,让为师猜猜――是铁棍,或者刀背。”

    他气定神闲的望着一旁脸色惨白的少年:“为师分析的对么?”

    九辰捉起案上的砚台便朝离恨天砸了过去。

    离恨天哈哈大笑间,侧身避过,道:“怎么,还不肯说实话,到底为什么挨揍?”

    九辰抿起嘴角,随口诌道:“我想多带两个朋友入威虎军,父王不高兴而已。”

    离恨天顿时变了脸色:“你果真要入威虎军?”

    九辰甚是古怪的看他一眼:“关你何事?”

    孟梁见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立刻在一旁帮腔道:“大侠有所不知,殿下不仅要入威虎军,还要入最艰苦的死士营呢。”

    九辰冷冷道:“住口!”

    孟梁自知失言,吓得不敢再吱声。

    离恨天却神色复杂的扣着案面,半晌,他开口,语气是少见的严肃认真:“你不能入威虎军,更别提死士营。”

    九辰脱口道:“为什么?”

    离恨天喉结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又极力忍了回去。

    九辰转念一想,没了自己这个人质,他自然会不高兴,难怪会如此反应。

    离恨天倒也没再多言,替九辰包扎好右手后,便告辞离去。

    孟梁一路送至府门口,问:“老奴看大侠似有难言之隐,可否相告?”

    离恨天哼了声,冷笑道:“他肺部旧伤,并未除根,随时可能发作。你们若嫌他命长,尽管由他性子胡闹。”

    孟梁一惊,听出他言下隐有关切之意,心头一热,有些忧伤的叹道:“此事,老奴无力阻止,能阻止住的人……也不会关心殿下旧疾如何的……只是,方才,大侠为何不跟殿下挑明了说呢?”

    离恨天愈加刻薄的道:“你觉得,他是会关心自己旧疾的人么?他自己都不关心,别人又凭什么替他操心。”

    孟梁无言以对,只能目送那青衣男子飘然离去。

    回到屋里,孟梁本以为九辰此刻应该已经躺在床上静养,谁知,他却在书阁铺简研墨,一副要上书进言的架势。

    孟梁正欲阻止,便听九辰凉凉道:“母后命我明日日落前,抄写《孝经》五十遍,送到章台宫。你若不想我废了另一只手,就少聒噪。”

    说罢,他便用缠得粽子般的右手,提笔蘸墨,悬腕落下一字。

    孟梁近前一看,那字刚劲有力,自成风骨,若非视见那少年额头鼻尖沁出的冷汗,无人能看出这字是出自一只血肉模糊的手。

    不过写完两行字,最外层的布条上,已隐隐透出血色。

    孟梁心中沉痛,联想起离恨天的一番话,暗暗道:若是王上王后肯多一分一毫的关爱,只怕,殿下也不会如现在这般,丝毫不把病痛放在心上。

    九辰搁下笔,揉了揉被汗水黏住的眼睛,转首吩咐孟梁:“你去趟左相府,叫阿隽过来,我有事找他。”

    半个时辰后,孟梁便带着南隽,悄悄从后门进来了。

    彼时,九辰恰好抄写完一遍。

    南隽瞥见九辰渗血的右手,清透的眉间立刻阴沉犀利起来。

    九辰扬起嘴角,笑问:“事情办得如何?”

    南隽缓缓收回目光,从袖中取出一物,挑眉道:“殿下有托,臣岂敢不尽力?”

    九辰大喜,接过木盒,打开一看,只见一截干枯的枝叶,静静躺在其中。

    这枝叶形状,隐隐有些熟悉,九辰苦思片刻,猛地抬头道:“这是从死去的神女树上摘下来的。”

    南隽颔首,目光一寒,勾唇道:“楚使来沧冥,所带聘礼数不胜数,但有个箱子,却被藏在驿馆密室里,从不见光。我安排了端木族最擅追踪术的密探,探了整整七次,才探出,那箱子里装的,竟是这些枯死的神女枝。”

    “原来,楚使入沧冥,真的是为了寻找凤神血脉,复活象征楚人荣耀的神女树。”

    九辰只觉遍体生寒,他默默望着盒子里的枯枝,脑中便浮现起子彦苍白脸庞。如果真是这样,那哥哥,岂不是很危险。

    南隽颔首,悠悠道:“想悄无声息的带走一国公子,并非易事。楚人若无万分把握,不会贸然涉险。所以,他们一定会找机会确定,凤神血脉,是不是真的能复活神女树。”

    九辰有些烦闷的绕着书阁走了两圈,忽然灵光一闪,道:“如果,楚人发现,凤神血脉并不能复活神女枝,是不是,就不会再盯着哥哥了?”

    南隽凤目一挑,意味深长的睨了那少年一眼:“殿下有主意了?”

    九辰拿起盒子里那截枯枝,嘴角微扬,道:“到时,你找个易容高手,把我易容成哥哥的样子,替他去验血,这事儿不就解决了?”

    “当然,三日后,我就要去威虎军了,还要麻烦阿隽你替我盯紧西陵韶华……还有哥哥。”

    “倒不必麻烦臣了。”南隽扣案笑道:“殿下可知,含山公主为何会试图易装逃宫,因为,三日后,楚使就要离开沧冥。西陵韶华特意上书,请求携含山公主一同归楚。”

    九辰大感意外,细想片刻,忽道:“难道,是阿预那边有消息了?”

    南隽展眉,会心一笑:“没错。昨日,淮王已正式下诏将北关六城划入巫国,而且,西楚蛮族有十六族揭旗而反,扬言要占领巫山,重续凤神血脉。神女树一日不活,楚王便无法再用凤神的名号压住四方蛮族。”

    “太好了!”

    九辰大喜,一拳砸到案上,立刻眉色飞扬:“如果西陵韶华发现,凤神血脉并不能使甚至复活。那么,以后十年间,楚国都将陷入内乱之中。若巫、淮结盟,再利用蛮族之势,灭楚,也是可待之事了。”

    说罢,他眼睛灼亮的看向南隽:“还有一事,须拜托你。”

    “殿下请讲。”

    “现在,东方祜被羁押在了威虎军中,我害怕,母后为了逼茵茵就范,会趁机向他下手。父王虽答应会挡住母后,但薛衡尚在沧冥,此人行事诡谲,手段毒辣,我总是不放心。”

    南隽了然,拢了拢袖口,垂目浅笑道:“殿下放心,臣会尽力保东方祜平安。只是,这三日,西陵韶华怕是要找机会试凤神血脉了,殿下可要做好准备。最好,还是和子彦公子达成一致意见,易容之事,才好计划。”

    “对了,今日,我还带了个人来,她想见见殿下。此事若要成功,缺她不可。”

    九辰奇道:“何人?”

    南隽不答,轻轻击掌,阁外,缓缓走进一个碧裙少女,却是消失许久的阿鸾。

    九辰满是询问的将目光投向南隽。

    南隽看着阿鸾,展袖起身,轻施一礼:“见过青鸾郡主。”

    九辰愈加古怪的看着二人,将王族宗谱反复过了两遍,也记不起青鸾郡主这个封号。

    阿鸾笑嘻嘻的凑到他跟前,道:“小哥哥,我的父亲,是那个混蛋――西陵韶华。你自然是记不起来的。”
………………………………

66。鸣冤鼓响

    章台宫里,烛火高燃,勾勒出印在薄纱帐上的娇小身影。

    巫茵茵抱膝坐在帐内角落,瑟瑟发抖,双目惊慌。

    两名彩衣婢女跪在帐前,一人高举托盘,里面,赫然是那只蚕丝香囊,另一人则手执明烛,恭声道:“奴婢奉王后令,请公主亲自举烛、焚毁此囊。”

    几滴蜡油溢满而落,烛火腾地升起寸长,巫茵茵如看鬼魅般,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明烛已经燃去半截,这番僵持,已经一刻有余。

    两名婢女依旧木头一般,纹丝不动的托着手中之物,重复着单调的命令。

    巫后凤钗已除,只穿着一身素色衣裙,挑帘而入。见此情景,她摆手命两人退至一侧,隔着纱帐,似怜似叹:“为了一个卑贱的质子,你连母后的话都不听了吗?”

    巫茵茵缓缓抬起头,隐约间,只看到风南嘉青丝垂肩、素衣当风,绰约立于帐外。这样的装束,让她忆起了幼时那个骄傲不失美丽、会牵着她的手赏花点茶的母后,而不是现在这个整日疾言厉色、总拿那些冷冰冰的宫规来束缚她的母后。

    不知从何时起,母后变了呢。

    一时情动伤感,小公主仰首问:“母后是不是不要茵茵了?”

    看着女儿眸中闪烁的晶莹泪光,巫后目中亦浮起水色:“你是母后身上掉下的肉,你痛,母后也痛,你笑,母后也笑。你是母后的命根子,母后怎会不要你?”

    巫茵茵顿时泪流满面。

    巫后轻轻掀开帐子,伸手拉过含山公主一截手臂,握在掌中抚着,凤目衔愁:“可如今,你怎能忍心,生生将母后逼上绝路?”

    巫茵茵连连摇头,泣不成声:“儿臣只想和阿祜在一起,儿臣没想逼母后。”

    巫后抬目,幽幽看着帐顶,面上浮起一抹惨然:“你父王厌弃母后已久,只是碍于风国的面子,和母后这么多年在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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