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神君好乘凉-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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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
凤桐在她腰上拧了一把,险些让她惊叫出声,脱口而出,“我想看书!”
“啊……”疏风慢慢做了一个意外的表情,他的五官僵硬,连表情都是迟疑的,“可是小仙这里,没有话本,也没有折子戏……”
凤桐没绷住,一时笑出了声。凉玉气急败坏,一把拍在几案上,“本殿看起来,就那么不学无术吗?”
“不不……”他慢吞吞的回复,无辜又懊悔地蹙起了眉头,又迟疑地站了起来,“不知殿下想看什么书?”
“幻术方面的典籍,不分类别,全都借给我好不好?”
疏风点点头,摇摇晃晃地走进内室中去。
凉玉松了一口气,又有些难过:“这么多年,他怎得还如此毫无戒心呢?要是别有用心的人,用这小小招数,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诱他上了当?”
凤桐清冷道:“他并非没有戒心,只是此处是他的弱点。”
她有些失神地低语:“为什么?”
凤桐道:“因为遗憾,或者恐惧。”
香炉中的烟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气,安静地盘桓上升,消弭无形。
还来不及思考他的话,疏风已拖着沉重的步伐至案前,怀中抱着三大摞五颜六色的书籍,高得已经看不见他的脸。
凉玉:“……”
疏风的声音从书山背后闷闷地传过来,非常吃力:“可是殿下,这些小仙要怎么给你?”
凉玉道:“你……你等等,我变个麻袋出来……”
“神君!”
一声尖锐的童声划破寂静,书山抖了一下,哐啷一下翻倒了,书册噼里啪啦地落了满地都是,露出疏风头发凌乱的迷茫的脸,犹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神君你在干什么!”
这一声更加尖锐,白衣小童扎着两个圆圆的髻,满脸怒容地看着凉玉和凤桐,“你们……祈年记得你们!上一次在门口打晕祈年的就是你们吧!”
疏风眉头紧皱,双眼用力闭上,一手撑住桌子,一手死死按住太阳穴,神色痛苦。
“早说过他会醒,这个法子不成。”凤桐冷笑一声,拉起不知所措的凉玉,回身便走。
祈年“哒”地抽出背后一对短剑,拦在身前,怒气冲冲地劈过来,“什么人,竟敢暗算神君!”
第58章 假意(上)
凤桐扬袖一挥,带过一阵猛烈的疾风,将小童向后掼倒。
祈年锲而不舍,蹬着小腿从地上爬起来,拾起短剑,一双稚气的眼睛迸出了火光,小牛犊一般冲过来:“祈年跟你拼了!”
短剑虽小,却有剑芒,引得凤桐身上的碧鸢剑也鸣声阵阵,青色光芒兴奋地闪烁起来。凤桐不欲出剑,将碧鸢安抚下来,只回袖应对,却冷不丁从袖中飞出一只白鸟,厉声嘶鸣,那声音又尖又哑,使人头晕目眩。
白鸟在空中绕一个圈,竟化成银白光芒,流星一般在空中划符,那些银字变成水滴一样的乳脂滴落,转瞬在半空凝成一只只细而尖的锥,紧密的排成一个圆形,锥尖对着祈年,蓄势待发。
凤桐见此阵,神色一变,厉声道:“芳龄回来。”
那白鸟扬首摆尾,骄傲地“叽”地长鸣一声,像是个恋战的将军,对主人的号令置若罔闻。
眼看那一圈银锥便要冲过去。祈年虽然怒视这边,到底是个小童子,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凤桐蹙眉抿唇,抬手一挥,便将那锥阵打散,变成几不可见的碎光,他袖口扬风,顺便将气得乱蹦的白鸟一把收了起来,“活该关你禁闭。”
那袖子气急败坏地鼓了两下。它挣得太厉害,不断地发出闷叫。凤桐压低声音道:“千百年来戾气难消,于你不是件好事。”
芳龄悻悻挣扎了两下,不动了。
啪嗒,小童的双剑掉在地下,大口喘息着。
凤桐拉着凉玉,刚要迈出门口,玄铁案两旁那两只兽首香炉,忽然移动起来,烟雾冲天,身形庞大数倍,隐隐可见两只面目狰狞的金色神兽,拦在前方。
左边的神兽一面咆哮,一面恶狠狠道:“老三,就是她,刚才嘲笑我们头上冒青烟!”
凤桐表情复杂地看了一脸凉玉。
她叫他看得过意不去,干咳了一声,信手撕了案台上一张纸,刚要出手,却被凤桐止住,拉着她向后退了一步。
背后忽然传出一个喜出望外、微微发颤的声音:“殿……殿下?”
气氛陡然安静。
凉玉身子一僵,尴尬地回过身去,笑容苦涩得如同刚吞了半斤黄连:“疏风仙友……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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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章殿内弥漫着苦涩的安神草的气味,纱帐如同山巅的云雾,在风中飘飞,床上的女子面色苍白,因这一份孱弱,更显出出尘的柔美。雪白的脖颈宛如玉刻,被宽松的衣襟遮掩,锦被拉至胸前,像轻柔的羽毛堆,簇拥了她玲珑剔透的身姿。
一旁的少年却心不在焉地搅着碗里汤药,勺子打在碗壁上,发出不耐烦的清脆碰撞。
温玉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睛睁开,瞳仁中不含半分情绪:“回去看过她了?”
朗月一滞,应道:“是。”
“呵。”她低低冷笑,“喜欢谁不好,偏偏看上你父亲的女人。”她似乎越说越觉得荒唐,眼睛看着帐顶,幽幽道,“我实在是好奇。”
朗月没好气地看过来:“好奇什么?”
“好奇我魔界子孙,为何一代不若一代,到你等小辈这里,竟然也学起那仙家痴情,真是可笑。”
朗月咬住唇,抑制住一阵冷笑。
她口中啧啧:“一个女人而已,你喜欢送给你又有何妨,搞起伦理纲常那一套,看来从你父亲那里,便已经魔不像魔。”
“姑奶奶,喝药吧。”少年笑容里含着恶意,亲昵地将碗递过来,截住她的话。
温玉只偏头看他,神色探究,显得楚楚动人,美若九天仙子,可是谁能想到,这副躯壳里面,住着魔界第一公主的灵魂,她生而携带着复仇与怨恨,她对情不解,是因为她本来无情。她唯一的欢愉,便是赢,为了这一点,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你不必替我忧心。”朗月笑容温驯,“你怎么知道,我的真情便是你想象的真情?”
温玉笑着让他喂药,闭目道:“看来是我忧心太过,朗月你还太小,许多事未曾懂得。其实男欢女爱,本就是这般乏味,待你厌倦了,这件事便一点乐趣都没有了。爱烟消云散,欲才是长久留存,而这欲与地位对等,你若是踏足六界之巅,何欲得不到满足?世上女子千千万万,不是只有这一个,才能解你之欲。”
朗月顺从地听着,眼里却暗含着不屑的光,轻柔地喂完最后一勺药,敷衍道:“朗月明白。”
她忽然伸出冰凉的柔夷来拉住他的手腕,朗月没有防备,白瓷碗当啷一下跌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摔碎,咕噜噜地滚远了。
纱帐落了下来,将他罩在其中,忽而室内一阵幽香,沁人心脾,她的唇微微张开,眼眸含情,只此一眼,便忽然教人心神荡漾,他半个身子已经倚在床上,她轻薄的衣衫滑落半边,露出新雪般洁白的肩膀。
她拉着他的手,诱导般覆上自己柔软的胸口,朗月只觉得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一时间心神不定。
他昏昏沉沉地望过去,她眼神迷离,却有纵容的笑意,低低蛊惑:“可以的。”
“笃笃”,清脆的敲门声。
少年忽然清醒过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登时犹如被一盆冷水浇下,挣脱她的纠缠,狼狈地跌坐在地上。下一秒,怒火冲天,险些控制不住周身戾气,瞪着她,剧烈喘息:“你……你这是做什么?”
她叹息一声,慢慢地拉好衣衫,“我是要让你真正明白我方才的话,欲念而已,同谁、何时、何地、何种身份都没有关系,你的身体也赞同我的话,又何必压抑自己,做个痴情伪君子?”
“朗月已经明白,不用劳姑奶奶亲身教导。”他咬牙切齿,倘若方才没有那敲门声打断,那么他,便会真的被她媚术诱导,而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胸中一阵翻涌,一丝欲念也无,只觉得头昏脑涨,想要快点离开。
“你要是真的明白,又留着这个做什么?”她素手抬起,指间赫然一枚变硬的栗子,壳上开了狭然一条缝,涩然无光。
方才那混乱片刻,她已经搜了他的身!
朗月脸色发青,伸出手掌来:“还给我罢。”
温玉将栗子温柔地放在他手心,缓缓道:“我记得,凉玉是最爱吃栗子的,她剥栗子时,总爱先挤这样一条缝……”
朗月脸色越发惨白:“我已答应从今往后听你的话,再不与你为难。”
温玉笑道:“可惜,我现在不相信你,你那小母妃,恐怕也不该相信你。”
“你想要我怎么做?”
“从今日起,你的任务与季北辰交接,你做不来的事情,便让他来做好了。”
朗月拉开门,门口默然站着一袭白衣的季北辰,少年襟口和袖口绣有淡绿的竹叶,挺拔如瘦竹,只是二人擦肩而过时,他明显感觉到季北辰周身散发的寒意。
季北辰冷淡地点头致意,迈入温玉寝殿中。入目地上滚落的一只碗,联想到朗月出门时苍白难看的脸色,他眉间一凛,一声不吭地坐在她床边。
阳光穿透窗棂,投在她恍若透明的脸上,这个模样,仿佛孱弱得一碰便能破碎。他心中升起一阵愧疚,倘若他能早些发现那八卦阵有不妥……
他狠狠咬住下唇,唇齿间血腥气息弥漫——终究没有保护好她,以前没有能力,现在也没有能力,也难怪她总是对他隐瞒。他的手颤抖着地拂过她的发丝,却忽然被她紧紧抱住。
“北辰……”梦中含泪呢喃,似乎含着无限酸楚。
他惊了一跳,随即有无限情绪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