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神君好乘凉-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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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打了百年,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凉玉的父君紫檀殿君上就是在这场大战中以元神破了魔界的阵法,灰飞烟灭。而现在,朗月告诉她,温玉是他的姑奶奶,也就是……蛩戾的女儿。
母亲原来同她说过,妖仙大战后,蛩戾身死,没有留下子嗣。后来的魔君一脉,是从旁支里选出的,并不出挑。那么,温玉这个嫡系子孙,势必是经过了一千余年的蛰伏。
“怎么,小凉玉,被吓傻了?”朗月一脸的幸灾乐祸,“其实啊,我之所以找到了你还不肯跟她透底,除了不想看她那么得意之外,还有一点。”他笑着看她,“你是天宫年纪最小的神君,当然玩不过温玉,我想看看,这个让蛩戾之女第一个弄死的倒霉蛋,到底是什么样子?”
“……”
凉玉觉得自己的牙齿气得直打颤,半晌,稳住神色,对朗月道:“你现在看清楚了?”
“我很欣赏你,才愿意与你说这些真心话。”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以年龄和阅历论短长,才是那些老头子的迂腐。”
凉玉笑了笑:“三世子的确是有志不在年高,可既然温玉是蛩戾之女,那便是嫡系遗孤,魔界举足轻重的人物,说起话来,恐怕也是一呼百应吧。”
既然辈分高的嫡系女回归,到时候整个魔界,还不一定交到谁的手上。她就不信,眼前本来是未来魔君的三世子,一点也不怨恨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朗月哼了一声:“父君让我客客气气地听凭吩咐,可他恐怕心里也是百般不情愿吧。温玉太过孤傲,一心觉得别人合该听她的,可现在魔界是须玄一脉的天下,早就不是蛩戾的世道了。”
“三世子既然不想受温玉摆布,不妨考虑凉玉的提议,你助我重返花界,我会压制温玉,直到你继任魔君为止。”
“妙。”他称赞一声,随即浮上一抹灿烂的笑,“不过,你未免太天真。温玉的修为之高,魔界几乎无人能敌,要做这件事,我大可去找个厉害人物,这样多几分胜算,为什么还要找一个几乎没有修为的人慢慢合作呢?”
凉玉额头上冒了细细一层冷汗,胳膊黏腻腻地贴在桌上,她抓起团扇来扇了扇,感受凉风带走脸上的黏腻感,才耐心道:“其一,我的华蓉剑,是少有的削筋断骨、一剑葬送修为的法器;其二,温玉以禁法代我受雷,强行继花神位,魔主仙位,一连三罪,必遭天罚,桩桩件件都与我有关,这天罚只能由我来引。”
还有第三点,她对温玉的了解,比魔界大多数人都深,尽管温玉一直以假面示人,但她相信,有些事情,是无法掩藏也无法改变的。
朗月手指轻叩桌面,笑道:“我还有一个条件。”
“三世子请讲。”
“我要你身边的那个丫头。”
她心里咯噔一声,几乎脱口而出:“不可能。”
“可我就是对她感兴趣,她很特别,看起来与一般凡人不同。我想要她,一个丫头而已,你既然要成大事,又何必挂心。”
“奴婢身份低微,言行粗鄙,郑公子厚意,无福消受。”背后细细一道声音,冷冷清清,如同九月的瓦上霜。
郑袖回过头去,小凤正倚在门口,嘴角一抹满不在乎的笑意。他仔细看她的眼睛,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上,竟有如此妩媚的一双眼睛,看久了,宛如初秋的一汪湖面,冰冷的,笼着一层缥缈的寒气,但其中有光,像泠泠兵器,不经意间直扫到眼前。那是个柔中带刚,绵里藏针的眼神。
他绕着她转了一圈,小凤乖顺地站着,低下了头,眼神平淡又柔顺,仿佛刚才那一瞥是个错觉。
他收起折扇,看着她的脸笑了笑:“既然如此,容我再考虑几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藏的小天使~三鞠躬~
第28章 流云(下)
凤桐将切好的瓜放在桌上,撩摆坐下,淡淡道:“你方才反应过激,易引起怀疑。”
本以为她性子已经够沉稳,没想到还是冒冒失失的。可不知怎的,他心里竟然还感到一丝奇异的甜。
“他敢打凤君的注意,这怎么能行?”她团团乱转起来,“朗月这个人不讲义气,万一发现你的身份,再对你使坏,那怎么办?”
他将她拉回来,按在椅子上,好气又好笑,“他要本君也不是不可以,只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
小小一个魔界三世子,还能翻了天去?他就是看她有趣得紧,才迟迟没有出现。
喂了一块瓜过去,又整了整她凌乱的头发,“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慌慌张张,顾头不顾尾。”
凉玉不说话了,静下来啃瓜,瞥见凤桐手里把玩着银钗,眉梢眼角反带着愉悦,似乎心情很好。她暗暗觉得奇怪,朗月都上门挑衅了,他还一点也不愁?
“凤君,刚刚朗月的话,你都听见了?”
“嗯。”
“我娘跟我说过,蛩戾死后,没有留下子嗣。那,温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蛩戾死时,三个儿子全部战死,的确没有留下血脉。但也有人传言,他死前撑着一口气,把有孕的爱姬的肚子剖开,把孩子的元神拿出来放进一只宝瓶里,将瓶子丢进了东海。还有传言说,这瓶子里也装了他的一半气血。”
凉玉心中一凛,“蛩戾的气血?”
“是,倘若真的是如此……”他眼眸暗了暗,“就可以解释她为什么能像蛩戾一样,有操纵乾坤阵的通天本领。”
面对这样一个敌人,这是一个一开始就无法扭转的败局。
“本君没想到,蛩戾的嫡女,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登上魔君之位,而是打入仙界。她倒是用心良苦,想继续她父亲的事业,带领整个魔界又掀一场大战,只可惜须玄一脉过惯了太平日子,没人领情。”
凉玉骤然用力将银钗往盘子里一丢:“她之所以选择我,不过是因为我是天宫年纪最小的神君,又没有父母庇佑,捡软柿子捏罢了。”
她脑海里呼呼啦啦地回放着往常那些影像,温玉温和的笑,翩翩的步子,两人偷溜到间田埂中放风筝,你追我跑,气喘吁吁。帐子下面,只穿着亵衣在床上玩闹,笑得两肋生疼。温玉会给她做好看的衣裙,照她最喜欢的样子,在腰上一收,加一条反映着粼粼光波的带子。她会给温玉系背后的系带,手滑过她裸露的后背,笑嘻嘻地挠她痒痒……
可这些都是假的,全在温玉的计划中,几时笑,几时哭,几时着急,都是算计好的,从头至尾,她不过是一块劣质的敲门砖,还没怎么用,便碎了。温玉丢掉她的时候,恐怕眼里都带着嘲弄。
她微微抿唇,眼里晃出一抹光来:“蛩戾之女又如何,我不甘心做个软柿子,也不会就这样白白让人捏了。”
凤桐一笑:“让魔界的反攻断在你这里,算是大功一件。”
她手握琥珀舟,往桌上一伏,真身便从萧氏的躯壳里蜕出来,跑过来挤着凤桐坐,毛绒绒的发丝蹭在他脸上。凤桐忍无可忍,揽住她的腰向上一带,将她抱在自己腿上。
凉玉三百岁之前,小小的一团,他也常常这样将她抱在膝上,在青瓦洞外晒太阳。可是现在少女的身量高了,双腿细长,臀部挺翘,这样坐在他腿上,就是个十分暧昧的姿势。自凉玉追着季北辰跑,与他渐行渐远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过了。
他还来不及说话,她已半个身子转过来,偎在他怀里,一股属于她的、清馨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知道她每每这样依赖他,必定是心里发虚,本能地想找个人倾诉。果然听到她轻声道:“其实,如若不是萧氏阳寿将尽,如若不是阿矩还在凡间受苦,我并不愿意这么快返回花界。”
她的睫毛抖了又抖,咬咬牙还是说出来:“当时在星寸台上,我被温玉构陷,台下几百仙友,除却凤君,无一人站出来回护于我,我对仙界,早已失望透顶。
“我私心真想迟一些,让温玉攻入天界,看看那些人的脸色,是否还是事不关己,泰然自若。”
他轻叹一声,手指抚过她的鼻梁,她闭上眼睛,睫毛颤动,他笑道:“知道我要训你,还肯说出来?”
她仍然闭着眼睛,嘴角却微微一弯,是个狡黠而自得的神色:“反正我已兜底儿告诉你了,要杀要剐,随便凤君。”
她这个模样显得有些傻气,却十分惹人怜爱。他缓缓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凡事不能只看一面。重华夫人归隐,玉郎闭关,来的那些仙人,本就不了解你,当时情形之下,难免误判。
“你可知道,我当日为将你仙身带走,放出昊天塔伤人,死伤数十。是赤魄神君、火莲子和巍因上神联合请命,全你仙身。当时在大殿之上,天帝以手掩面,没有出兵,默许本君将你带走。都说天界最顾念规矩,这本身就已是破格。”
“若论人情冷暖,本君在千年前比你体会更深。然而时至今日,若仙界有难,仍然会打马向前,因为你我本就属于这里,纵然遭遇再多委屈,也不能放弃初衷。”
她看着他,倏地笑了:“我知道,此为大义。”
风桐亦笑道:“哦,终于肯承认自己小气了?”
他笑了笑:“我知道你说的不留情面,实际心里不知道牵挂了多少。你这口是心非的毛病,到底是谁教出来的,嗯?”问得她无声地笑起来,有些害臊地将头转了回去。
他勾起嘴角,淡淡叮咛:“跟朗月合作,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恐怕他更倾向于坐山观虎斗,用你来制衡温玉,并不会帮你到底。”
凉玉微微一笑:“要制衡,我首先得与温玉实力相当,现在是我弱于温玉,他必定相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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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的手捏着牛角梳,插进乌黑的发间,一下一下,由上而下地梳着,凉玉从镜子里看得到锦绣饱满的红唇,她低垂眼睫,表情柔顺:“殿下,就要簪花冠了,有点疼,且忍一忍。”
凉玉抬头,与镜子里的人目光交接,女人的勾起一抹笑,正看着她。忽然间,她眉头颤动,双眉蹙起,眼里不知为何渐渐蓄满了泪,嘴唇翕动,牙齿咯咯作响,从嗓子眼里挤出断断续续的一句:“殿……下……”
“琼烟。”有人从背后缓步而来,脚踏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凉玉看向镜子里,女人面容骤然扭曲,手里一根三寸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