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焉-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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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看看吧,华川都反了……
不管幕后都是谁在指使支配,冥冥之中,已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步步将他们推入绝境……但所幸,也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柳建文默了默,淡淡说:“已经有人瞄上柳家了。手爪伸得这样快,不出几年,这些蠹虫早晚都要深入腹地。”
柳昱担心的就是这个。
“柳家原先在姑苏是一方强豪,但慢慢地升起后起之秀,并驾齐驱,其实没有多少优势。自一年半前成了皇商,又掌管南方几省的盐引开始,渐渐就太惹眼了……”
多少人瞄着这个位子呢!江南自来富庶,柳家在其中不过尔尔,怎么就让他们这样轻易摘了这么个大桃子?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道理十分简单。
柳氏想了一阵。抬眸盈盈望向柳昱,“父亲是想要……韬光养晦?”
顾妍暗暗摇头。
韬光养晦恐怕是不够的……暂时地避其锋芒,或许能够缓解一时危机,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对于其他商户来说。柳家一天不倒。他们就会多一丝的威胁。而对于那些想铲除他们这些不长眼的绊脚石之人来说,柳家存在一天,就是一个强大的后盾……所以为从此永绝后患。目标一旦瞄准,非要人翻不了身。
柳昱眸中冷光微闪,慢慢摇摇头,“不,我想要柳家彻底退下来,至少二十年之内,再没希望重新崛起。”
二十年!
柳氏暗暗心惊。
柳家的百年基业,说抛就抛?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玉致,该决断的时候,就不要拖泥带水。”柳昱敛容正色说道:“比起往后的传承,家财都不过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有,但飞来横祸我们担不住……还记不记得前两年你三哥险死还生?”
那时候,若柳建文真的被认定是卖国贼了,柳家也就彻底完了。
也是那时候,柳氏看透了顾崇琰,看透了身边的虚假,真正开始面对自己的人生……至今仍是心有余悸。
柳建文低喃道:“枪打出头鸟,退得太显眼了也不好。”
“当然,这事得慢慢来。”西德王点点头,“我还要修书回姑苏与建明商榷,没个几年,也完不成这次急流勇退。”
顾妍十分佩服外祖父的知机识势。
二十年,正是最动荡混乱的一段时间。
大夏灭亡,大金初立,扫荡四夷,河清海晏。
二十年后的盛世,是属于另一拨江山才人。而柳家在这时候隐没,谁说在那时就找不来另外一个属于他们的机会?
顾妍甚至能感到胸腔中渐渐沸腾燃烧的血液,她能看到未来明亮光辉的曙光。纵然在这之前,需要经过漫长的黑夜。
周而复始,起承转合。
沉默中的等待,只是为了破晓之时的一瞬爆发。
……
深夜的宫苑肃穆冷寂,四四方方。初夏的夜风微凉,檐下烛火跳跃扑朔迷离。
夏侯毅又一次从梦里惊醒。
额上的薄汗顺着眉骨滴落在眼里,又酸又涩。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有多少个夜晚从梦里挣醒……无数的画面从眼前走马观花飘过,总觉得自己似乎经历了许许多多,也看尽了一生。
沉闷压抑的黑雾始终笼罩着周身,他拼命地呼吸,叫喊追赶着在前头走着的人……尽头处是一片红梅林,白雪依依,还有一角雪白的狐裘蹁跹而起。
有隐隐人声传来,如凤鸣莺歌,如喁喁情话,好听极了。
他像是受蛊惑一样,一步一步地靠近。
迷雾的尽头,是两个少男少女,低笑着,玩闹着……那少女一口一个“师兄”,甜甜糯糯的,叫得人心都酥了,很想大声地应上一句。
可每每多走一步,就会被从梦境拉回现实。
胸口的隐痛不知从何而来,夏侯毅颤颤伸出手捂着心脏。
腔子里,满是数不尽的失落惆怅。
他一贯都会克制按捺自己的情绪,从不知道为什么区区一个梦,就能让他心境如此波澜起伏,大起大落。
眼睛酸涩,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口喷薄而出,占据他全部的理智。
很难过……
对,就是难过。
“师兄……师兄……”
是了,梦里的人是这么唤他的。
软软娇娇的语调,有一种率真的随性,像一片羽毛轻轻拂过,蜻蜓点水。
一点儿也不像是沐雪茗的声音。
沐雪茗叫他师兄的时候,是温婉的,是讨好的,他不喜欢这种有强烈目的性的接触,更不喜欢沐雪茗这么称呼他。
愣愣地躺在一字木床上,他茫然望着头顶的承尘,抚着胸口感受心脏的跳动和生命的迹象,额上的汗湿慢慢氤干。
这里这么用力地跳,为什么还空乏地厉害?
它在期待什么?自己又在期待些什么?
全忘了……什么都忘了。
刚刚梦里的人,梦里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
除却失落空洞,原来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真的从来,什么都没有……(未完待续。。)
ps: 二更晚了这么久,抱歉,亲们起床再看吧。
第179章 撞见
晚风潇潇,夜凉如水。
过了子时,连屋檐下的灯火都挣扎跳跃着熄灭了,整座皇城陷入安稳的沉眠里。
后半夜的月光慢慢稀疏,星空就显得格外璀璨。朗朗天幕,湛墨得好似是一块黑天鹅羽绒,软软地压下来。
夏侯毅再无心睡眠,起身就往殿外去。
他虽被封信王,但一时还没有府邸。成定帝要将以前永安王的旧府邸新翻新一下赐给他作为信王府,再等到他入主王府,恐怕就差不多该考虑婚事,再过几年便要就藩……
前路早已经铺好在面前,他根本没得选择。
软底缎靴踏在生冷的汉白玉石阶上,凉意透过脚心沁入五脏六腑,沿着四肢百骸游走了一遍,又不知汇聚到哪处。
期间遇上了巡逻的卫队,冰凉的铠甲反射着冷光,一个个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也是,向来都循规蹈矩的信王殿下,怎么大半夜的不在自己寝殿里休息,还来外头闲晃?
他也说不出是为何。
大概是觉得有些累了,偶尔也想不再维持这副样子。
宫中的路七拐八拐,四通八达,犹如错综复杂的蛛网。老实说他住了十多年了,其实有些地方还没有去到过,熟悉的也只有几个场所。
没有目的地四处游走,脚下又好像是有迹可循。
仅凭着直觉,不知不觉就拐到了宫闱一角。
这是个废弃的宫殿,连守卫都没有。能看到一株伸出墙外的老梅,黑瘦干枯,零星长了几片黄叶。
他分明没来过这个地方的……回身看看走过的路,也俱都不识得。
怔怔站了会儿,忽觉头疼欲裂。
支离破碎的残卷里,总有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衮服的清瘦男人,日复一日地在此地驻足凝望。
“姑娘今早喝了药,又全吐了出来。”
“从子时起便一直高热,梦呓不断,神志不清。到现在也没退下。”
“辰时三刻的时候咯血了。太医说,恐怕……”
耳边萦绕的都是一个陌生的女声,吵吵嚷嚷都在说着一个人。
夏侯毅脸色忽的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不由蹲下身子抱起了头。
他好像看到那个男人僵直了身子。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治不好她。就都陪葬吧。”
要治好谁?
谁又在那里……
无数的残破画面简直要将他的头撑开,好一阵之后才算从那种剧痛里回过神来。
夏侯毅快步推开老旧的宫门。
“吱呀”一声响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谁!”
凌厉粗哑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个老嬷嬷。
他没想到这里原来也是有人的。
灯火迅速燃起。快速地逼近他。果然是个削瘦佝偻的嬷嬷。
眼窝深陷,黝黑的眼珠子在暗夜烛光里泛着狼崽一样凶狠的光。
见是夏侯毅,老嬷嬷愣了愣,放下灯笼缓缓行礼:“信王殿下,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夏侯毅平复了一会儿,这才问道:“嬷嬷一直守在这里?”他往殿宇里望去,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老嬷嬷倒是客客气气:“如殿下所见,不过是个破落残败的宫宇楼阁,如今,也只剩老奴一个看守人了。”
一直都在这里,却清楚地知道,他就是信王……
夏侯毅一阵默然。
都说相由心生。这个嬷嬷,苍老枯槁,也看不出什么相貌了,然行止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双眼还闪着精明的光,让他觉得很不简单。
夏侯毅笑了笑,“夜来无眠,四处走走,无意便闯了进来。”他又看了看屋里,黑黢黢的一无所有,只好当自己是魔怔,遂淡淡说道:“并无大事,也该回了。”
老嬷嬷执意送他出门。
这厢后脚才刚跨出,便听得身后有一声撞击声响,他顿足,老嬷嬷解释道:“是老奴养的一只猫,夜里的时候总不安生……”
他还没问什么,何必急着解释。
又为何还没听到猫叫?
夏侯毅颔首,不想多掺和,头也不回地离开。
老嬷嬷在他身后站了许久,到月色下看不见人影了,这才慢悠悠地回屋。
除却方才的一阵躁动,到这时,已没了半点声响。
她点上房里的唯一一盏烛台。
昏黄的烛火摇曳,这个不大的房室内,竟排满了稀奇古怪的各种刑具。奄奄一息的女子被绑在木架子上,一身白衣早被鲜血染红,发丝散乱贴在脸上,看不清容貌,一双眼睛却恨毒地盯着面前的人。
灯光拉开长长的影子,老嬷嬷看了她一阵,倏然“嗤”地一声笑了。
“还有力气?看来折腾地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