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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誓情衷-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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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

然而在她心底,那段人生中最美的记忆,从来都没有过去,她还在盼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

她不知道当他得知她已然嫁作人妇时,会有什么样的感受,也许怨、也许恨,痛苦是难免的,但是依她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因为这样便轻易罢手,他定会找上门来,亲口向她讨个答案,绝不会狠心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这点信心她仍是有的。

出神冥思之际,一件披风覆上纤肩,她仰首望去,丈夫正含笑以视。

“天色快暗了,风凉也不晓得加件衣裳,自个儿身子如何还要我说吗?真没自知之明。”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凉亭的石桌上,他一面叨念、一面替她将披风的带子系上。

夜雪不由得失笑。“骥远,你愈来愈像唠叨的老头子了,我爹的架式都让你给学了九成。”

“知道我有多倒霉就好!娶了妳比娶三岁娃儿还惨。”说归说,他还是顺手替她将披风拉拢,并覆上她怀中沉睡的小娃儿,以免这一大一小同时着凉,那他可吃不消。

“好哇,那你去娶三岁娃儿呀,姑娘我自愿让贤。”夜雪俏皮地回道。

什么话,小没良心的!

姜骥远没好气地道:“俞夜雪,我警告妳哦,少得了便宜还在我面前卖乖!”“真没风度。”夜雪皱皱鼻。

姜骥远好笑地拧她俏鼻。“刚才听丫鬟们说如风在街上走失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让一个善心人士给捡到了,看如风的样子,似乎对那个人很有好感,回到家了还念念不忘。”说到这儿,她抿唇低笑。“你知道刚才如风说了什么吗?”她学着如风的口吻说道:“叔叔的怀抱好温暖,比爹还舒服……”

“什么?这个不孝子,枉费我这么疼他,我要把他拎来打一顿小屁股……”姜骥远作势探出了手,还没碰到人就让夜雪给拍开。

“别闹了,没看如风睡得正甜吗?”

“无情的小女人!儿子比丈夫重要。”他咕哝了两声,但仍不忘将方才端来的补汤往她面前推。

“那又是什么鬼东西?”夜雪一看就知道是用来“荼毒”她的。

“反正对身子有帮助就是了。”懒得和她解释太多,反正说与不说都没差别,这小女人永远只会拿一堆借口反驳他。

“可不可以不要?”她吃怕了耶!

“不可以。”回答得干净利落。

见他已将碗盖掀开,舀了匙并细心地吹凉往她嘴边送,心知是在劫难逃了,只好认命的张开嘴。

“我身体已经好很多——唔!”嘴又被堵住了。

“少废话。”半个月前在床上躺了五天叫“好多了”?

身子骨差还敢讨价还价。他真的觉得好无力,她天生的荏弱体质,怎么调养都不见成效,看了好心疼。

他又递了匙过去,一手极自然的拂开她被微风吹乱的发丝,问道:“刚才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我来了都没注意到。”

夜雪轻敛眼眉,掩去乍然而起的愁思。“我还能想什么呢?”

舀汤的手顿了下,他放下碗碟,抬眼正视她。“又想起风无痕了?”

“无时无刻,我总在想,他过得如何?有没有受寒受冻?有没有因为爹严苛的条件,而累得无法喘息?毕竟他当初离开时,除了一袭我为他缝制的衣衫外,什么也没带走,我真的好担心,这些年他该如何熬过来?他受了多少苦?如今他又在何方?傲气如他,若达不到爹的要求,他是不会回来的,我真的好后悔,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不顾一切的跟他走才对,干么要顺从他和爹的鬼协议呢?弄得如今两地相隔,漫漫无涯的盼着不知何年何月的聚首……”

姜骥远移近她身畔,轻搂着她。“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是妳的,终究跑不掉,对他有点信心,妳我都知道,他是多么不平凡的一个人,他会办到他所有的承诺。”

夜雪无力地靠着他的肩。“你说的我全都懂,我只是……好茫然,不知还要等多久,对他的思念,已经深到无法承载了……你一定不知道这感觉有多磨人,一寸又一寸的渗入骨血,逐渐吞噬所有的知觉……没有他的日子,好痛苦、好难熬!我真的好想见他,就算只有一面也好,如果能再让我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我说什么都会留在他身边,就算要受尽苦难,流尽血泪,我都无怨无悔……”姜骥远暗暗悲叹。

能让一名女子全心全意、刻骨深挚的爱着,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他好羡慕风无痕。

强打起精神,悄悄将落寞往心底藏,他拍了拍夜雪纤盈的背,温柔道:“别想太多了,三年半都熬过了,还差这些时候吗?我相信,他不会舍得让妳等太久的。”

“嗯。”滑落的泪,在他胸怀隐去。

骥远总是这样,无止无尽地付出他的关怀,每每在她脆弱时,给予她鼓舞,支持着她,让她有苦撑下去的勇气,她欠他好多、好多,怕是还不清了。他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低迷情绪中,是以,不曾发觉远处尚有一道孤冷的身形,遥望着亭中相依相偎的一双人儿——夜雪背叛了他!夜雪真的背叛了他!

不,教他如何置信?!这不会是真的,他死也不愿相信!!

可是……事实却已明显的摆在眼前,他双眼看得分明,还容他有质疑吗?!曾经,她是那么信誓旦旦的说,今生只爱他,永永远远的痴候他……不过才三年光阴,为何她却投入了别人的怀抱?!而且是在他汲汲营营,为两人的未来奋斗之时?!

脑海浮现的温存画面扎痛了心扉,她柔情似水,姜骥远深情无限,还有他们的孩子……好一幕温馨的天伦图!他呢?他的存在反倒显得多余可笑了!俞夜雪!妳怎能如此待我?!在妳心中,我到底算什么?口口声声说着此心不渝,一转身,却又与别人情意缠绵……

怎能?怎能?在他毫无保留的付出一切后,她可知,她的背弃将会令他发狂?!呵,他所认定的刻骨深情,居然才两个月便禁不住考验,还谈什么生死相随?这到底算什么?!难道她当初的苦苦追寻,是为了今日的移情别恋?他曾经理智过、抗拒过,是她一声声的痴然爱语挽住了他,使他沉沦,他以为她的信念与他同样坚定,从来不去怀疑她的情有多真,然而事实却证明,他错得离谱!所谓的天长地久,敌不过两地相隔的变量;生死相随的誓约,禁不住寂寞难耐的考验……曾有的刻骨情缠,在如今看来,只成了尖锐的讽刺,俞夜雪!妳怎能如此愚弄我?!

他狠狠地一拳捶向桌面,抓起摆在眼前的烈酒,毫不犹豫地狂饮入喉,任辛辣的酒气烧灼身心,麻痹所有的知觉……

从好多年、好多年以前,他的生命便只为她而存在,血液只为她而流动,如今……失去了她,乍然间,他好茫然,未来已不知该如何走下去,他的世界满满的全是她,一日抽离,那股全然的空洞,竟是可怕得教人惊悸——“雪儿……”他喃喃唤着,闭上盈满痛楚的眼眸,不让浓得噬心的愁苦溢出,然而狂涌而来的悲涩,仍是毫不留情地将他淹没,不留喘息空间。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他哀怆地喃喃问着,问天,天不言,问地,地不语,问茫茫世间,更无人答他,他怎会忘了,自己注定是个悲哀人物,一个本该风过无痕的悲哀人物!

呵,他怎能傻得去奢望“幸福”这遥不可及、宛如神话的字眼?他终究还是适合当“风无痕”……这三个字诠释了他的凄凉,他一生也摆脱不掉的凄凉!他挥掉满桌食物,疯狂的以酒瓶就口,如果热辣的液体,真能麻痹再也承载不起的撕心狂痛,他愿意,醉死也愿意!

翻涌的酒气在胸腹燃烧,扭绞着五脏六腑,他踉踉跄跄地往后跌,痛苦地皱紧眉头。

为什么刺骨的疼楚没有平息?为什么他还是感受得到剜心断肠的剧痛?连呼吸都揪得好疼?是不是他还不够醉,所以深烙心臆的容颜不曾模糊、不曾淡去,仍是这么无情地撕绞着他的身心……

“雪儿、雪儿、雪儿……”没有她,漫漫人生,他该如何走下去?

推门而入的贺雪妍,一见满室的杂乱,不由低呼出声。“天哪!展大哥,你怎会弄成这样?”

打他一回府,她就留意到他神情不大对劲,果然没错!

记忆中的展牧云,是内敛沉稳的,从来就不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更别提是酗酒狂醉了,他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管是什么,她可以肯定,那对展大哥而言,绝对是深沉致命的,否则,他不会如此反常。

她使劲想拉起他,无奈他醉得彻底,口中喃喃说着她听不到的话,她没有办法,只好和他打商量。“展大哥,你——先起来再说好吗?”

此语让展牧云拉回了一丁点神智,配合的撑起身子,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差点又栽倒,雪妍一介弱质女子,根本撑不住他的重量,陪他跌个四脚朝天。“小……小心点,走好。”好不容易将他安置在床上,她吁了口气,直起身子想去替他拧条热毛巾,谁知他突然伸手拉住她,害她重心不稳,整个人往他身上跌。

“别走……雪儿……别离开我……”他痛苦地低语,眉心凝聚着浓烈的悲怆。“展……展大哥……”雪妍挣扎着想起身,他反而更加缩紧双臂,怎么也不肯松手。“展大哥,你……先放开我再说好吗?”

“不!不要……雪儿,我不放手,妳承诺过,今生只属于我……我记得,我始终记得妳说爱我的神情,是那么认真、那么专注,让我铭心不忘……妳怎么忍心呢?在我将我的灵魂、我的一切全给了妳之后,妳怎忍心弃如敝屣?怎忍心留给我无情的背叛?妳可知,我是用我全部的生命在热爱着妳”

雪妍怔怔的听着,忘了挣扎、忘了抗拒,只留下满心酸楚。

是谁将展大哥伤得这么深?又是谁让展大哥爱得这么痴?让他连醉了都还悬悬念念,片刻不忘?

“雪儿……”他强撑起沉重的眼皮,迷蒙的眼,只看得见灵魂深处的娇颜,压抑了三年的揪肠相思爆发了开来,他再无顾忌地翻身覆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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