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第1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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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节出使,游走万国,出入敌国宫廷之中,以三寸不烂之舌,挑拨离间,靠着一双洞彻人心的眼睛,威逼利诱。
兵不血刃,既解百万之师,举手之间,让忠良绝望。
这就是纵横家。
对世人来说,屈子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是忧国忧民的士大夫典范。
而对纵横家来说,屈子,就是他们的骄傲和最大的荣誉。
还有比什么可以比的上,靠着一张嘴巴,让敌人君王自毁长城,让忠臣流泪,让义士流血,更能彰显自己的本领的?
没有了!
所以,主父偃几乎没有给自己的对手任何反应的时间,他跨前一步,提着绶带,说道:“且夫,匈奴无礼仪,无文教,无制度,无文字,匈奴单于犹如禽兽一般……”
“吾闻匈奴俗贱老人,不养父母,兄弟父子姊妹之间,乱轮无度,是故上帝震怒,使匈奴人人有罪,户户遭灾!”
“是故,匈奴人矮小粗鄙,子嗣之间,畸形无算,甚至就连单于子嗣,也无有能活至成年,真是奚甚可哀!”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让呼衍哲哥和其他两位使团成员都是无言以对,甚至都找不到反驳的言论。
想当年,匈奴强盛之时,在中行说的主持下,也被汉使拿着匈奴俗贱老,不养父老加上关系混乱,收继婚和家族内部乱X行为,喷的几乎生活不能自理。
最终只能靠着耍无赖和用暴力恐吓,才阻止了这场大讨论。
但其后,匈奴人自己也感觉这么做确实很不好。
就开始了一系列的改革。
但改来改去,都只是在表面上,维系在高层。
至于中下层,根本不曾触及。
所以,匈奴人的婴儿畸形率和母婴存活率非常低,所以,匈奴的中下层牧民,几乎没有能活到五十岁的。
生活在匈奴,可能还没什么感觉。
但到了汉室,这种强烈的对比和比对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
哪怕是呼衍哲哥也不得不承认,匈奴与汉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文明和民族。
在文明方面,汉朝确实有资格指导和教育匈奴。
况且,如今汉朝强大而匈奴衰弱。
汉军已经控制了榆林塞,掌握了阴山。
这意味着驻扎阴山的汉军骑兵,向西可以攻击祁连山和胭脂山,向北可以进入浚稽山,乃至于越过瀚海,直抵狼居胥山。
除此之外,匈奴的祖宗陵寝之地,冒顿和老上单于的安息之所龙城在事实上,已经完全进入了汉骑的攻击半径之内。
要是惹毛了汉朝人,汉朝骑兵兵出阴山,不管是攻打祁连山,与匈奴争夺河西,还是攻击浚稽山,将整个幕南截断,甚至攻击龙城,把冒顿和老上单于从坟墓挖出来。
都是现在的匈奴所无法阻止的事情。
现在,匈奴人终于尝到了十几年前,他们全盛时期,居高临下,威胁着汉家边塞和长安时,汉家军民的感受了。
而且,与当年的汉室相比,匈奴现在所能拥有的筹码,几乎为零。
匈奴骑兵既打不过汉朝军队,也没有能对抗和牵制汉朝神骑的部队。
这等于匈奴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汉朝人在他们身上予取予求。
既不能反击,也不能反抗。
因为那是送死。
除了逃亡和撤退,用空间和土地换时间,几乎没有别的选择了。
可是,匈奴现在已经丢了河间地,丢了高阙,丢了阴山。
再丢河西吗?
那西域就要落入汉朝军队的打击半径之内!
放弃浚稽山则等于放弃幕南。
甚至龙城……
而单于敢不要河西,不要浚稽山,不要龙城吗?
再说,继续放弃的话,匈奴最终要放弃多少地方才能避开汉朝的攻击?
在已经清楚的知道了,哪怕杀死且之,汉朝人的前进步伐也不会有阻碍后。
呼衍当屠不得不去思考另外一个问题。
一个给汉朝跪下来,哀求和平的问题。
所以,他根本不敢反驳主父偃的质问,更别提与之辩论了。
他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被老师狠批的学生一样,只能低着头,默不作声。
这让主父偃心里大爽。
更让外面的围观群众在得知了此事后大呼过瘾。
许多人都在心里想着:你匈奴也有今天?
一种复仇的爽快感,油然而起。
但,呼衍哲哥却没有别的办法。
因为弱国无外交。
在强大的汉室面前,作为单于的使者,他必须委曲求全,必须为了大局考虑。
哪怕他知道,其实就算自己跪下来了,汉朝人该进攻还是会继续进攻!
但他根本不敢担起挑起汉朝君臣怒火,导致匈奴毁灭的责任。
他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为了大匈奴,我必须忍辱负重!”
却不知,在主父偃身后的屏风后面,还坐着几个画师。
他们正拿着炭笔,将此刻的场面,绘成图画。(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节 艺术(3)
主父偃望着沉默不语的匈奴使者们。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让对手不敢说话,这只是靠着国力,靠着背后战无不胜的大汉铁骑做到的。
与他其实没有关系。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表演时间!
主父偃抬眼望着自己的对手,那个匈奴使者。
此人的相关资料,在他的脑子里转来转去。
对于这位名为呼衍哲哥的匈奴贵族,汉室的了解不多。
只知道他是匈奴左大将呼衍当屠的弟弟。
是呼衍氏族的万骑长。
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但是……
主父偃从他进门开始,就已经在关注他的所有。
包括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眼睛眉毛的每一次抖动,四肢的每一次细微活动。
这些信息,现在,在主父偃的脑子里汇总,为他做出一张自己对手的性格侧写。
这是纵横派的看家本领。
更是他们得以玩弄人心的技能之一。
毫不夸张的说,纵横家,就是古典时代第一批职业心理学家。
他们一靠观察,二靠嘴巴,三靠对于天下局势以及情报信息的理解能力,由是纵横列国,搅动风云。
而主父偃如今虽然纵横之术还未大成,远不及苏秦张仪范睢等前辈。
但,对付一个夷狄之人,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不是因为呼衍哲哥蠢、笨。
而是因为匈奴人从未接触和了解过纵横家,不知道这些家伙的厉害之处!
可能,呼衍哲哥觉得自己的掩饰和伪装之举,应该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但实际上,他的一切心理活动和想法以及企图,都跟一个裸露的舞女一般,被主父偃洞见的清清楚楚。
呼衍哲哥一直以来,都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但是,主父偃却早已经通过对他脸部肌肉和四肢以及眉毛的细微动作知道,他的内心已经如同一座火山,正在酝酿着爆发。
对纵横家来说,对手愤怒了?
这就对了!
要的就是对手愤怒!
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愤怒也会让人暴露出很多问题。
尤其是他们深埋在内心深处,不敢展示给人看的东西。
更会让他们在愤怒之中,做出很多很多自己希望对方做的事情。
譬如,当年,纵横家的巨头张仪戏耍楚怀王,就是经典案例。
一个小小的谎言,就让齐楚盟约毁于一旦,还让楚王在愤怒之中做出了秦国最希望它做的事情——盲目出击。
而对汉室来说,现在最希望匈奴人干的事情,当然是匈奴单于暴怒之中,纠集其他们所谓的控弦四十万来到长城附近送死!
现在看来,通过折辱和打击匈奴使者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但,没有关系,试试又没有损失,何乐而不为?
主父偃在心中微微一笑。
他故意向前一步,提高了声调,望着呼衍哲哥说道:“以匈奴单于之粗鄙无礼,纵使为汉臣妾,恐怕也有些不合适……”
于是,呼衍哲哥终于忍不住了。
他抬起头,望着主父偃,说道:“阁下实在太无礼了!大匈奴单于,天地所立日月所生,岂容你侮辱?你就不怕……”
呼衍哲哥本来想说匈奴控弦四十万什么的。
但此刻,他却没有那个底气了。
没有办法,高阙之战,匈奴败的太惨了!
尤其他还是亲历者!
而他这个细微变化,却被主父偃洞察了出来。
“他经历过高阙之战!”几乎是直觉一般,主父偃就明白了过来。
一个呼衍氏的万骑长,经历过高阙之战的左大将之弟,来到中国,来到长安,他是来做什么的?他的使命真的是求和吗?
不!
醒悟到这一点后,主父偃几乎立刻就笑着,道:“哈哈哈……难道匈奴单于还敢提兵来战不成?”
“若单于肯来,吾必上书陛下,请为单于于长安建一王府……”
“你……”呼衍哲哥肺都被气炸了。
但是,形势比人强。
如今汉强匈奴弱,这是事实。
而且,占据了阴山的汉朝铁骑,已经具备打击了许多许多的匈奴战略要地和核心地区的能力!
无论是河西还是浚稽山,无论是龙城还是幕南,都已经暴露在汉朝兵锋之下。
这也是高阙之战后匈奴面临的最大战略劣势。
丢掉阴山,不仅仅是丢掉了一个重要的经济牧场,一块南下侵略汉地的基地。
匈奴更失去了遮蔽来自中国攻击的屏障。
从阴山出发,骑兵半个月内就可以横扫整个幕南。
包括浚稽山、龙城。
甚至祁连山和胭脂山也暴露无遗。
自立国以来,匈奴从未遇到这样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