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帝凰之永夜-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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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原本是想去摸慕子儒发顶的,却在即将触到慕子儒发顶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一个转弯,下落,绉大夫将抬起的手搁在了慕子儒的肩头。
轻轻拍了拍慕子儒的肩膀,绉大夫笑道:“洺儿出去一趟回来却是越发像个女子了啊!没说两句话就要哭了。你如今已是个大人了,可不能再和小时候似的哭鼻子了!”
“我才没有!”看向绉大夫,慕子儒不服气地反驳。
“好了好了,没有就没有罢。”绉大夫笑得愈发舒畅了。话音一转,绉大夫对慕子儒道:“洺儿,爹先去前面药铺看着,你若是累了就先回房去歇息,等到了傍晚,咱们父子俩就一起吃饭。”说罢,绉大夫转身朝前面的药铺走去。
“知道了,爹。”慕子儒答应着目送绉大夫离开后院去前面的药铺。
直到绉大夫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慕子儒才转身朝着院子一角的那间独立的被翠竹包围的屋子走去。
推开房门,走进房间,围绕着屋内的摆设走了一圈,手指似流连地抚过那些摆设,最终站在房间中央的茶桌边时,慕子儒终究没能忍住,仍是滑下一滴清泪。
房间里的摆设,还是和他七年前离家时一样,位置不曾有过变动,也没有少上一件物件,而且,那些摆设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必是有人经常来打扫擦拭的,而有这份耐心的人,慕子儒心知肚明。
走到茶桌对面的木床前,和衣仰躺在床上,一条腿搁在床沿,一条腿垂在床边,看着垂在床帐顶端中央的那块菱形紫色石头,慕子儒在心中默语:爹、娘,孩儿回来了。
之后,慕子儒闭上双眸小憩,享受着离家七年来第一次的安宁。
而前面的药铺里,看着一脸喜色掩也掩不住的绉大夫,那个叫做阿明的少年也是十分欢喜的。
“绉大夫,刚才那位年轻公子就是您离家七年的儿子吧!”在检查药材的阿明如是问到。
“是啊,他大名叫慕子儒,小名与你的名同音,也叫阿洺。”同样在检查药材的绉大夫如是回答。
“慕子儒??绉大夫,怎么您的儿子不是随您姓绉呢?”少年阿明有些迷糊了。绉大夫姓绉,可是绉大夫的儿子却姓慕,这是怎么回事啊??
“哦,他啊,是随的他娘亲的姓,不随我。阿洺的娘亲嫁给我前家里就没人了,当年阿洺的娘亲怀上阿洺的时候我就和他娘亲说好了,生下来的孩子不论男女都随他娘亲的姓。总归是我的孩子,姓什么都是一样的。”绉大夫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分不自然,毕竟这样的话已经说了二十多年,早就习惯了。
“原来如此。”阿明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发问,只专心检查药材。
阿明曾听母亲提起过,绉大夫的妻子当年也是这一片小有名气的才女,琴棋书画、医理针灸都有涉猎,却学而不杂,有时还会帮着绉大夫诊治病患、开药方,连向来稳重的绉大夫都大为夸赞他的妻子有学医的天赋。
只可惜红颜薄命,二十年前,在绉大夫的儿子五岁那年,他们母子上山采药的时候,绉大夫的妻子被一条七步蛇咬伤了脖颈,没来得及救治就亡故了。
阿明四岁那年发了天花,若不是有绉大夫,他这条小名早就没了!绉大夫可谓是他们家的大恩人!是以,当初家中父亲送他来与绉大夫学医时就叮嘱过他,千万不可提及绉大夫那位已过世的妻子,以免绉大夫触景伤怀。
第四十三章 边境月夜1
当慕子儒从睡梦中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鞋子已经被人脱下整齐地摆在床边的脚踏上,而他整个人侧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张不薄不厚的旧棉被。
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旧棉被,慕子儒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不是他平日里那种带着邪气的笑容,而是那种淡淡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离家七年,慕子儒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家的安宁、温暖和祥和。
掀被起身,穿上鞋,慕子儒缓步走到门边,抬手拉开房门,屋外,天边浮着几抹红霞,日已西斜,只余淡淡的余辉撒向世间,留下一世灿然。
看向院中央,那里的茶几和矮凳已经搬走,转而放着一张将将过膝的矮方桌,桌边相对摆着两个矮凳。
方桌上相对摆着两副盛着白米饭的碗筷和四盘颜色各异的菜,四盘菜围着圈儿放在桌上,桌子中间空出了一点位置。
看着院中那熟悉的布置,慕子儒的思绪有些飘渺,不知不觉地便回到了过去——
“洺儿,娘亲给你做了你喜欢的桂花糕哦!好香好甜的!快过来尝尝!”同样的院子,同样的摆设,同样的傍晚时分,一位衣着朴素,相貌娴静的少妇以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一块乳白色的糕点,对站在她对面的一个大约只有一、两岁的小娃娃如是说到。
“娘娘,洺儿要吃糕糕!”小娃娃用黏糯的话语表达着他的想法,一边说还一边朝少妇一摇一摆地走去。
少妇抱起好不容易走到她面前的小娃娃,笑着将手中的糕点递到小娃娃的嘴边。
看着小娃娃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糕点,少妇温柔地笑着:“洺儿慢些吃,洺儿想吃多少桂花糕都有哦!没有人会跟我们的洺儿抢桂花糕的。”
……
“洺儿,今日将《百草集》温习得如何了?又记住了几种草药啊?”少妇坐在案几边如是问捧着一本厚厚的典籍的年约四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闻言仰头朝少妇笑道:“娘亲,洺儿可努力了,今天又记住了十多种草药的名字和它们的效用呢!洺儿背给娘亲听!舒筋草是藤石松属、蕨类植物门植物,生于……”
一直安静地等到小男孩将他今日所学的草药一一背完,又纠正了一些小错误后,少妇方温柔一笑,抬手抚摸小男孩的发顶,夸赞道:“洺儿最聪明了,只要洺儿好好努力用功学习,将来一定可以做一个像你爹爹一样的大医者,医病治人。”
听到少妇的夸赞,小男孩笑得十分开心:“嗯!洺儿要像爹爹一样!洺儿要当一个大医者医病治人!”
收起小男孩捧着的厚典籍放在手边的案几上,少妇牵起小男孩的小手往厨房的方向走,边走边温声笑语:“洺儿,爹爹今日出诊定是累着了,今日我们给爹爹做饭吃可好?而且洺儿如此刻苦用心地学习,娘亲今日给洺儿做洺儿最爱吃的豆腐丸子可好?”
“好啊好啊!洺儿可以帮娘亲洗菜、生火哦!还有捏豆腐拌肉馅!”小男孩笑得十分欢畅。
“好!洺儿最棒了,小小年纪就已经会这么多东西了……”
原本温馨的场景转瞬却变换成了长满藤草的高山,那个衣着朴素,相貌娴静的少妇此刻正面色苍白地躺在杂草之上,她的身边是掉落在地的装着草药的药篓和药锄,而她的脖颈处赫然是被蛇咬伤的痕迹,而一条尖吻蝮蛇(俗称五步蛇、七步蛇)正往远处游去。
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满眼泪水地趴在少妇身边,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娘亲”二字。
望着小男孩,即使濒临死亡少妇依旧温柔地笑着:“洺儿,娘亲以后不能照顾你了,你不要怨娘亲好不好!洺儿!洺儿……”
一口黑血忽地自少妇口中喷出,溅在了小男孩的脸上,也溅在了小男孩那颗原本天真无邪的心上,也就此,改变了小男孩的一生……
“娘亲……”慕子儒喃喃地唤着,神思恍惚不定。
就在这时,却见绉大夫双手手掌上各垫着一块有些破旧的染着灰黄颜色的布巾,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白瓷汤碗,从院中一角的厨房里走了出来。
将汤碗放在方桌正中央刻意空出的位置上,扭头,看见站在房门口的慕子儒,绉大夫咧嘴笑道:“洺儿,爹正想去喊你呢!饭菜都做好了,快过来坐下吃饭罢。”说罢,绉大夫当先在桌边的位置上坐下了。
收回飘忽的思绪,没有接话,慕子儒只是嘴角噙着笑,快步走到桌边,在绉大夫对面的矮凳上坐下。
绉大夫并没有拿筷子吃饭,而是笑着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慕子儒,招呼着道:“快些尝尝,看看爹做的菜还合不合你的胃口?”
“好。”轻笑着回答,慕子儒拿起摆在面前桌上的竹筷,就近夹了一竹筷菜送进口中,细细嚼过后咽下,然后又夹了一竹筷菜送进口中……
将所有的菜色都尝过一遍后,在绉大夫有些殷切的目光下,慕子儒终于扯着嘴角笑了起来:“好吃!爹的手艺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味道。”
听到慕子儒的话,绉大夫仿若松了口气一般,终于抬手拿起自己面前的竹筷,一边忙着给慕子儒夹菜一边对慕子儒说着:“好吃就多吃些,不够了爹再去做。”
将绉大夫夹给自己的菜统统吃下,慕子儒也给绉大夫夹了些菜:“爹,你也多吃些。”
“好好好!”绉大夫连连答应着,笑得双眼都眯在了一起。
远天红霞映照着的这方小院,俨然是一个小小的天堂。
只是,这边父慈子孝着,那另一边又如何呢?
同一时间。
大梁国北方边境。
自三月十六日冷晴在万春楼签订卖身契,三月十七日天明时分冷晴随炎子明和牧文踏上北上的路途后,载着冷晴、炎子明、牧文三人的马车至今天已经安安稳稳地行驶了七天。
因是往北上,一路上越走越冷,冷晴便曾问过炎子明,他们这是去哪,炎子明则回答冷晴,他们这是要去天成大陆最北端的赤冰国。
炎子明说他是赤冰国人,此次来大梁国是有事要办,如今事情办完了,自然是要回去赤冰国的。
之后,冷晴便没再问什么了,而对于那些一开始便准备好的厚铺盖和大氅,冷晴也就能理解了。
行到第七天傍晚的时候,也就是今晚,因为没有找到可以借宿的驿站,所以冷晴一行三人便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