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贼-第8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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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皇后这才陡得惊醒 ,点头道:“太子说的甚对!请高将军速速擒拿王承恩一众党羽,护持天子安全!”
“奴婢谨遵皇后殿下懿旨!”
领命行礼之后,高时明陡得直起了身子,转头对一众亲信太监道:“速往天子寝殿护驾!”
应诺之声顿时响彻端静殿上空。
……
整个天子寝殿已经被团团围住,外面此起彼伏的呼喝之声让殿内的赵兴几近崩溃。
王承恩也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坐在朱由检的榻前,无声垂泪。
“哭甚哭?扶,扶朕起来!”
朱由检的舌头很是僵硬,说话含混不清,半边身子不听使唤,努力挣扎着却难以起身。
王承恩赶忙将双手架在了朱由检的腋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他不受控制的身子硬生生扶坐了起来。
不过锦缎棉被掀开了半边之后,朱由检却涨红了脸,咬牙道:
“去,给朕寻条裤子来!”
他一直昏迷瘫痪,大小解不能自理,因此下本身一直是不着寸缕的,也方便宦官内侍伺候清理。尽管后来苏醒了,但要瞒着外人,也只能装作一切都为曾有过变化的模样。
现在,朱由检要起身下床,当然不能光着腚示人啊,毕竟天子还要极要脸面的,也尽管这脸面已经被瘫痪在床的恶疾摧折的所剩无几。
“请王公速速开门,皇后殿下驾到!”
殿门外忽的传来了宦官尖利的喊话。
王承恩伺候朱由检穿裤子的手立时就是一僵,双眼迷茫而又忧惧的看着面前半瘫的天子。
朱由检的脸上也呈现出一种复杂的神色,很显然,他对自己的皇后也存在着深深的芥蒂,甚至于惧怕。
“万岁快快躺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外间都由老奴去应对!”
“住口!”
朱由检突然情绪失控,激动的斥道:
“朕乃天子,何能让一个狗奴才代领责任?去,打开殿门,让皇后进来!”
说话间,朱由检满面通红的指着寝殿的殿门,让王承恩开门。
“万岁不可,如果让皇后知道了……”
不过,王承恩的话还未说完,一直瘫在地上如烂泥一般的赵兴却来了精神,几步来到殿门口,抽出门栓,用力一拉,沉重的殿门缓缓敞开,一缕淡金色的阳光射进了幽暗污秽的天子寝殿。
第九百五十五章:万岁?
在高时明众人的簇拥下,周皇后缓缓踏入了天子寝殿。寝殿内污秽的空气,让她下意识的为之皱眉,抬起袖子轻轻掩住了口鼻。踏入殿内的一刹那,周皇后的心中五味杂陈。曾几何时,这里是她的避风港。在朱由检风疾最初的那段时日里,每每经受不住肩挑朝局重担的压负时,她便会独自一人来到此处,拉着不省人事的丈夫,诉说自己的委屈与压力。
那时的她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踏入此殿,竟是要捉拿造反的叛逆。而在这之前,周皇后甚至未及担心过朱由检的安危。
当然,这也并非是她对丈夫的感情淡了,只是内外诸事的折磨,已经使这个弱小的女子,很难再顾及常人的情感,她只能出于本能能,护住自己唯一的指望和依靠,也就是年纪尚幼的太子朱慈烺。
往事历历在目,对丈夫的担心也重新占据了她的内心。
周皇后担心丈夫被这些天杀的阉人控制摆布,甚至当作挡箭牌。然而叛逆毕竟只剩下了王承恩与赵兴两个人,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一念及此,她便稳定了心神。
眼睛终于适应了寝殿内的黑暗,周皇后似乎看到一个人正端坐在榻上恶狠狠的瞪着自己,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朱由检。
“皇上,你,你清醒了?”
朱由检的眼睛里不再是痴傻的憨笑,里面透射出的寒光,让周皇后觉得周身阵阵彻骨发冷。
两人大婚十数年来,朱由检从不曾拿这种仇视抑或是说憎恶的眼光看过她一次。以至于这个权掌朝纲的女人在瞬间竟不知所措了,惊慌了!
回应周皇后的,是朱由检冰冷的声音,仿佛自幽深的地下层层传了上来。
“皇后,你很好!”
霎那间,周皇后的眼泪夺眶而出,委屈、伤心乃至喜悦再也抑制不住,一股脑的都涌了上来,化为失声痛哭。
日思夜盼的那一刻,竟在毫无准备下成真了。清军大举压境,朝臣内斗不止,早就让这个女人精疲力竭,几至于崩溃。现在,能够重新支撑起大明天下,以及她全部世界的朱由检终于恢复了思维,怎能不让她激动雀跃?以至于忽略了丈夫奇怪异常的态度。
然而,还没等周皇后体会到如释重负的轻松,朱由检的一句话再一次将他推入了冰寒刺骨的深渊里。
“皇后,朕,朕还是低估了你……”
朱由检毕竟风疾未愈,尽管勉力控制,口吃仍旧不是很清晰,说话时口中像含了东西一样。但这已经足够了,周皇后不笨,在愣怔了片刻之后,马上就意识到了这句话背后所代表的意思。
原来王承恩突起发难竟是出自朱由检的授意,这也就解释了一向谨慎忠心的王承恩因何一反常态。
周皇后宁愿自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她本能的后退了两步,一干内侍宦官们也均是目瞪口呆,这时才护在了主子面前。
“殿下小心!”
哭了一阵,周皇后自觉胸口里已经被掏空,她无力再理会任何事情,只想回到家里,好好的睡上一觉。
“贱婢,大明江山若毁在你的手里,朕还有何面目到九泉之下去见列祖列宗!”
一声凄厉的尖叫撕碎了周皇后片刻的失神,周围冰冷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这里不是她的家,她也没有家,没有家人,她一无所有,这座偌大的冰冷宫苑里只有大明的江山,以及支撑起这江山的,无数的绝情冷血与阴谋诡计。
反倒是高时明的反应最快,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苍老憔悴的王承恩。
“老杂毛休得猖狂,万岁爷风疾糊涂,莫以为蛊惑住了万岁爷,就能逃脱叛逆的罪责!”
说罢,也不及众人反应过来,便拖着王承恩往殿外走。王承恩毕竟年岁大了,哪里是年富力强的高时明对手,便像毫无还手之力的小鸡一样,狼狈的任由高时明将之拖了出去。
“高时明,你,你放肆!”
朱由检气的额头青筋暴起,这等狗奴才竟敢当着自己的面抓王承恩不说,还口出不敬之语,若在往常岂能容他还活在世上?
只可惜世事变了,当今的大明朝廷和紫禁城早就不是朱由检一个人一言九鼎了。
非但高时明,就连那些刚刚在宫变中冒头的内侍宦官们胆子也大了起来,附和着高时明。
“高公说的没错,万岁爷您刚明白过来,不清楚王承恩有不臣之心……您消消气……”
朱由检毕竟是风疾未愈之人,又气的浑身哆嗦,此刻便连说话都困难了,口中呜呜不清,至于说些什么,人们若不仔细分辨还真难听懂。
高时明将王承恩拖了出去,交给一干内侍宦官看管,然后又折回来,见皇后只在一旁抽噎,没有个主意便又指着几个呆愣愣的内侍道:
“都还愣着作甚?还伺候万岁爷在榻上安歇?”
随即他又摆摆手。
“无关人等都出去,出去,别再惊扰了万岁爷!”
一众人等呼呼啦啦又鱼贯出去,赵兴也趁机混在人群中像躲了出去,可周皇后身边的人却恨他入骨,生生将其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狗日的赵兴,殿下平素里待你不薄,因何与王承恩那狗贼勾结,吃里爬外,你说,你说啊……”
一干内侍之前吃了不少苦头,现在把一腔子的怨恨都发泄到了毫无反抗能力的赵兴身上。
眼见着都走了个干干净净,寝殿立时又安静了下来,甚至静的让人有些发冷。
殿中除了出邮件支支吾吾的咒骂声,就是周皇后的轻轻啜泣声。
“殿下,殿下……乱兵还在景运门外,一切还得指望着殿下呢……”
经过高时明的提醒,周皇后这才从伤心中惊醒了过来,是啊,外面还有造反的乱兵,如果被他们冲了进来,还是要任人鱼肉的!
“镇虏侯呢,镇虏侯的兵还没来吗?”
才问了一半,周皇后又顿时沮丧,因为她陡然想起,之前早有消息送进宫中,镇虏侯在皇城外被不明身份的一伙带人以开花雷活活炸死。
第九百五十六章:忠臣
乱兵杀进后宫,在宦官的引领下直奔端静殿。不过端静殿里宫女宦官却早已经逃得干干净净,搜了一遍连半个人影都没捉到。
“说,天子寝殿在何处?”
洪承畴揪着被逼引路的宦官厉声喝问。
“阁部,阁部饶命,奴婢,奴婢以为,可能在天子寝殿!”
“带路!”
乱兵就像没头的苍蝇忽然寻到了目标一样,向天子寝殿的方向蜂拥而去。
“殿下,乱兵,乱兵来了!”
忽有宦官指着门外,惊声尖叫。果然,混乱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一直勉力镇定的周皇后终于再也忍不住,彻底慌乱了。
“杀进来了,杀进来了,该如何是好?”
慌乱之间,周皇后再一次想起了李信。如果镇虏侯尚未被炸死,他一定能够领兵定乱,一定能够带着精锐之师杀进宫来,救他们母子于水火之中。
前所未有的绝望感瞬间笼罩了周皇后的全身,随之而来的又是痛彻心扉的后悔,然而却悔之晚矣。
自从朱由检中风卧床之后,不断有大臣在弹劾指责镇虏侯是奸臣,是祸国武人,让她时时提防,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最初之时,他只当做超陈建的互相攻讦,并未多做在意,可毕竟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说的次数多了,也渐渐的防备起了李信。
然则,事到如今,口口声声自称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