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贼-第5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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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滔滔浍水之畔只有李信与何腾蛟两个人,何腾蛟从见到李信之初就觉得此人不同于武人,行事与想法总有令人深思之处。由此,李信对皇帝的指摘则引起了他浓厚的好奇心,不但没有阻止他继续说出如此悖逆之言,反而颤声问道:
“镇虏侯何出此言?”
李信冷笑道:“但凡君主强势朝政无非会有两种结果。君主贤明,诸臣就如驷马归辕各司其责,国事自会蒸蒸日上。若昏聩无能、刚愎自用,诸臣就如驷马脱缰,祸国乱民!所以,国若乱,责在君而不在臣!”
李信的意思是,大臣之所以能够做出祸国殃民之事,还是因为皇帝没有识人之明,将不合适的人呢放在了不合适的位置上。如果皇帝能够操控大臣如熟练的驭者驾驭驷马,国中又岂会出现内斗?
何腾蛟果然理会了李信的话中之意,心中大骇之下,竟忘了这等言辞出自于一个武人之口才更让令人惊骇的。半晌之后,何腾蛟神情黯然,低声说道:“镇虏侯之意,今上不该再用周延儒?”
这回又轮到李信惊讶了,何腾蛟的思维跳跃,居然一下就扯到了周延儒身上去。但是,这句话却是一语中的,切中了要害。周延儒再度为相,绝对不是大明之福。除了周延儒本人品德能力不行以外,他背后还站着一股庞大的势力,那就是在他付出活动中出了大力的复社。而周延儒的回归京师,则会使得本就已经被朝中内斗折腾的乌烟瘴气的北京城雪上加霜。
李信最终还是岔开了话题,这等事他们操心也是没用。只不过他万万么想到,正是有了自己今日的一番话,何腾蛟将在若干个月以后,做出了一件震动天下的大事。
“何兵宪孰知江淮地理,若李信急于南下渡河,不知可从何处突破?”
何腾蛟仰着头思量了半晌,才道:“浍水泛滥,只怕这方圆百里都无法强渡。”他看到李信的神情一阵黯然,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三卫军主力也没到,不如就趁此机会休整一番,将这浍水以北的诸多流民都如法炮制,安置一番!”
李信意兴阑珊,“李信武人一个,这等理民之事,还要靠张阁老!”
“镇虏侯太过自谦了,若不是镇虏侯沿途安置流民二十万,徐州府只怕便没有百姓了!”这句话,乃是何腾蛟发自内心之言。在济宁州听说李信收拢安置了灾民时,他的第一反应是不以为然,甚至还有隐隐的担心。
朝廷向来防止百姓聚集,更何况还是一些已经失去了里甲管制的乱民,如果真如信中所言,动辄四五万人聚在一起,岂不是前门驱狼,后门请虎吗?万一这些流民乱了起来,那就是流贼啊!
所以,极为不放心的何腾蛟主动请缨,接下了这押运粮草的活计。结果,一路南下,在徐州等地,他惊讶的发现,这些聚居的百姓竟然已经形成了一整套自我治理方法,而且很多名目都是前所未闻的。进过一番细致深入的了解之后,何腾蛟不由得对此大加赞赏,直以为创造这等法子的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治政人才。
可是,在他得知了这一整套东西是出自武人出身的镇虏侯时,开始还大为怀疑,但有了今日浍水边的对话之后,他就已经确定,那些东西必然出自此人之手。
此时此刻,江边的李信和何腾蛟不知道,在浍水对岸不知名的某处,正有一双双眼睛在盯着对岸,他们已经在南岸的山地掩藏了数日,奈何雨水稀稀拉拉的下了三日,便只好在山地里硬生生受了三日。
啊切!
一声喷嚏过后,一个声音愤愤的想起。
“大头领,咱们何苦受了这苦差事,眼下就算咱们不再这里设伏,官军也一时半会过不来了,咱们不如……”
第五百九十一章 流贼中计
“你知道个屁!把嘴闭上,滚!”
那贼将挨了骂赶紧闭上了嘴巴,大头领贺一龙的心情坏透了,自东昌府一败之后,他在革左五营里的地位便每况愈下。到最后,连和他关系一向颇为亲近的同族兄弟贺锦都明里暗里的和他争夺起了营中的好处。
所谓革左五营,其实是由数家贼营合称而成。其中,在经历过以往多次与官军的战斗后,便以老回回马守应的实力最为强劲。贺一龙的实力原本不弱,甚至在革左五营中有翘楚之势,但就是为人过于直快,在革左五营的地位和实力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一点点走下坡路。
山东攻略的计划本就是他纠合了贺锦与其一桶促成,哪成想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不但使他的计划功亏一篑,甚至还连累了贺锦也损兵折将。尤其是在他得知了东昌府的官军不过是三千人之后,更是怨恨不已。但也是这一点,使得他成为了格应兄弟嘲笑的对象。因此,贺一龙为了一雪前耻,就主动揽下了伏击李信的差事。
经过一连数日的侦查,他已经可以确认,在浍水对岸固镇驻扎的就是自己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李信。为了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特地命人提来了不少官军的俘虏,打探这李信的底细。李信之名在明军中无人不知,那些俘虏再添油加醋一番,听的贺一龙心下打鼓。乖乖的个娘,怪不得这厮仅带着三千人就赶和兄弟们硬拼,闹了半天去岁入寇的鞑子就是此人打退的,看来自己此前败在他的手里也不冤。
但是,贺一龙知道自己败得不冤,革左五营的其他兄弟可不知道啊,再说了就算自己一力解释,也会被认为是故意往官军主将脸上贴金,为自己遮羞。所以,贺一龙还是要击败李信,以恢复自己的名誉和地位。
最初,贺一龙的打算是埋伏在浍水南岸,只等李信渡河时,便给他来个半渡而击。可哪里想得到,刚刚做好了准备,便一连下了三天的雨。本来看到雨停天放晴,以为这回可以痛快的打一场了,谁知对面的官军却半点动静都没有。他这才恍然,浍水水位暴涨,官军的大船在会通河里,而附近百姓的渡船又被革左五营收缴殆尽,自然是无法涉水渡河了。
贺一龙因此而急的抓耳挠腮,却想不出使官军尽速渡河的法子来。这时便有部下献计:“大头领何必犯愁,官军过不来,咱们何不过去?官军肯定想不到咱们能偷袭他们……”
贺一龙一脚拽在了出主意部下的屁股上,“你忘了那对方的主将是个什么人物?据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打过败仗,咱们主动去他的地盘,万一肉包子大狗,回不来怎么办?”
那部下显然也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被贺一龙踢了屁股以后,并没有被吓退,反而继续劝道:“都说出其不意,趁其不备。咱们这么想,那狗官也一定这么想,如果咱们用精兵突袭,说不定就能将他一举击杀,到时官军群龙无首,不战自溃,还不是咱们的待宰羔羊?”
贺一龙觉得自己有些被说服了,除此之外在短时间内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和浍水北岸的官军相比,他们的确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掌握了本地几乎所有的船只。这些船只并没有在浍水里停留,为了掩藏行踪和安全起见。一并被安置在了与浍水有支流相连的一个小湖泊里。眼下既然要启用这些船只,自然就挑了几百条最大的,准备亲自带着人连夜渡河奇袭官军。
贺一龙之所以如此笃定胜利的希望十分之大,全在于浍水北岸的固镇是个没有城墙的小城,没有城墙也就意味着他们在夜间失去了抵御偷袭的最有力的屏障,这就给了他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其实这也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凤阳府十几个县城,仅仅这固镇县城没有城墙。这座县城的大致情况也与砀山县城差不多,几经洪水冲毁又几次重修,直到崇祯初年再度被大水冲毁,朝廷由于内外战事迭起,已经没有钱修建城墙,只好另择高地该为现治,也就是眼前的这般情况。
天黑以后,过了子时,贺一龙第一个跳上了大渔船,带着数千贼兵隐没在了无边黑暗笼罩在的水面之上。
……
“兄弟们加快脚步,到了前边上店就可以扎营休息了!”牛金松语带焦急的为麾下军卒打着气,大将军不打算坐等水势降下来再渡河,时间不等人,他在与何兵宪分别之后,便断然下令大军沿着浍水向东南行军。而据说何兵宪则北上去通知停靠在大运河宿迁以南大船队迅即南下进入洪泽湖,往浍水溯流而上,接应他们。然后大军经由大船摆渡南下过河。
按照推算,接应船队会在五河县与大军会合,然后大军在由五河县乘船沿着浍水进入淮河,溯流而上正可直抵凤阳。但是,由于连天大雨,道路泥泞之下,行军十分困难,尤其是海森堡和孔有德所率领的炮兵营,在有些地方甚至寸步难行。因此,整个行军的比预期慢了不是一丁半点,李信焦急不已,却也没什么好办法。
炮兵除了大炮以外还携带着大量的铅制弹丸和火药,这些东西都是十分沉重的,在北方时道路比较硬,车辙较浅,行军速度就快。可他实在是低估了南方道路的泥泞程度,因此按照在北方行军打仗时所拟定的时间,便已经不合时宜。
李信一度打算放弃炮兵,只带着步兵与骑兵先一步赶赴五河县。但几经思量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三卫军本就人少,战兵不过两千多人,一旦失去了炮兵的火力支援,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时,情况便会极为凶险。于是,他只好咬着牙放慢了所有人的行军速度,以求步兵、骑兵、炮兵行军协调一致。
因此,原本在黑天之前便可以抵达前面的小城上店的计划便没有达成。但是,李信却不知道,就在他们陷入与泥泞道路作斗争的困境之时,一支大军在黑夜的掩护下浩浩荡荡的度过了浍水,直奔他们昨夜此时还驻扎的固镇县城。
其实,固镇县城与其说是县城,还不如直接称之为县城废墟,流贼在途经固镇时,抢掠了所有的财物,裹挟了大量百姓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