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贼-第4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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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乱如麻的朱由检挥退众臣,命王承恩准备辇舆,于晨光中出了东华门,直奔孙承宗养病的府邸而去。
朱由检御赐的宅子就在内城,门房听说是皇帝来了,顿时惊得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道搁在哪里好,直到有小宦官提醒才下跪叩头。
门房叩完头却一直趴在地上不敢动作,好在王承恩提醒道:“还不去快通知孙阁老,愣着做甚?”
一言惊醒梦中人,那门房这才起身往院子里跑去。
就在这当口,朱由检下了辇舆步入正门。
“万岁……”王承恩连忙跟上,朱由检却道:“不必拘礼,孙阁老病重,还怎么能让他出来迎接,朕走进去便是!”
朱由检进了院子,这才发现其中的冷清,除了那门房,诺大的院子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好半晌才有个管家模样的人从内宅里奔了出来,离着老远就匍匐在地上口称恕罪。
王承恩似乎明白皇帝的疑问,在其身侧低声解释了几句。
“孙阁老两袖清风,据说在山海关任上只积攒了十两银子的俸禄,且高阳破后家财早就一文不剩……”
言及于此便不必多言,朱由检只觉得眼眶在骤然间就湿润了,谁说满朝大臣都是为了一己私利?只是天公善妒,偏偏又让如此忠臣遭受这病痛之苦。
朱由检甩袖踏进内宅,果如前院一般空空荡荡,又是忍不住鼻子一酸,在老管家的引领下进了孙承宗的跨院,还没等进入卧房,一股扑鼻的药味便远远飘了过来。
孙承宗听说皇帝亲自来探视,想起身却是不能,竟然也将身子支起了半边。
“阁老赶快躺好,莫要闪了身子!”
一脚踏进门里的朱由检正瞧见这一幕,赶忙紧走几步来到榻前安抚于他。
朱由检眼看着孙承宗如此凄凄然,竟然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嘘寒问暖着。倒是孙承宗心里明镜,直言问道:“圣上,山海关那边的战事,是不是,又起了反复?”
长叹一声后,朱由检将山海关兵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孙承宗,孙承宗闻言一口气没喘匀,急的咳嗽起来,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唉!那李信还是晚了一步?”
朱由检默然,算是默认,派李信去和谈,到现在杳无音讯,只能是徒劳无功了,此时他甚至在假设,如果调李信的三卫军去解山海关之围又当如何?
孙承宗也是看走了眼,洪承畴此前剿贼的表现有目共睹,却没料到在辽西一战而亡。李信此时轻身去和谈,岂不凶多吉少了?
君臣二人相顾无言,沉默良久。孙承宗突然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使出了吃奶的劲居然就将身子支的坐了起来。
“圣上若是还信得过老臣,老臣便拖着这老病残躯,再去一趟山海关!”
……
“休要再聒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请先生沐浴更衣,如果饿了这里还有吃食……”
洪承畴愕然回过头来,惊讶的发现居然是个半大的丫头,手中捧着一领布衣青袍,凳子上不知何时已经放置了一个铜盆,里面满满的都是清水,旁边毛巾等物一应俱全,桌上则是鱼肉米饭……
城中的房屋几乎被守城的明军拆了个干净,所以多尔衮依旧扎了中军帐,听完那指派给洪承畴的丫鬟所言后,便挥挥手将其打发走。
“如何?十四哥,那姓洪的南蛮子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只怕费了一番功夫,到头来都喂了狗!”
对于多铎的冷嘲热讽多尔衮早就习以为常,不过他却对多铎的说法不以为然。
“不信便打个赌如何?洪承畴早晚会降了我大清!”
“赌就赌,赌注么,就赌一斤的‘福寿膏’。”
福寿膏流行于盛京权贵,金贵无比,一两福寿膏远比一两黄金还贵,更为珍贵的是这种东西并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据那些南蛮行商所言乃是由于产量低下所致。所以,多铎赌这一斤“福寿膏”绝对是重注了。
说到福寿膏,多尔衮不由得打了个哈切,一脸倦意的道:“这玩意都说是益寿延年,可总觉得是离不开了,一日不用就难耐不已,此物若是那一日绝了产,咱们岂不是……不行不行,哪日便要将这东西戒了……”
多铎却笑道:
“十四哥杞人忧天,实在不行收他个几万斤,就不怕绝产了……。对了,十四哥如何就敢肯定那姓洪的南蛮子,一定会降我大清?”
多尔衮指了指多铎的脑袋,“还是不过脑子,你没听那丫头说,洪承畴洗了脸换了干净衣服,若是他一心求死,何必在意衣冠仪表?”
第四百四十一章 揭穿底牌
一战大获全胜,多尔衮的心情很放松,来自盛京的压力陡然变小,皇太极不可能也没有理由处置他这个取得大胜的功臣。至于宸妃之死,即便是和那商人陆贾有关系,皇太极又能有什么直接证据来指向自己呢?更何况他又没有做过,自然就坦荡荡无所顾忌。
到了此时,代善的病也好转了,亲自来为多尔衮道贺,并与之商议接下来大军的矛头该指向哪里。很显然,代善也不想此时便仓促还京,大军理应趁此机会取得更大的战果。
那么,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大明京师的最后门户,山海关。两战大获全胜,不但彻底破坏了明军号称铁桶一般的关宁锦防线,还活捉了明朝的四边总督。
“这个总督,十四弟打算如何处理?听说你放出消息说他已经战死了?”
多尔衮点头笑道:“接下来,就该将他被俘的消息公诸于世了!”
代善就像早料到了一般,附和着:“洪承畴落在十四弟手中,此生便休想再回明朝了。”
很明显,多尔衮的意图就是让洪承畴失去退路,先是发布他的死讯,让明朝君臣认为他已经殉国,给他抚恤封谥,其实这对明朝君臣对他也是最好的结果。等前述木已成舟再公布其未死被俘的消息,不仅让明朝君臣大丢其脸,也让洪承畴因为畏死被俘失节而身败名裂。最后一步自然就是,等洪承畴投降以后,在公布其降了大清的喜讯,几次三番的打击明朝君臣的士气。
这等现成的机会,多尔衮岂能放弃?
“听说姓李的南蛮也派人来过了?这厮与大汗有不共戴天之仇,何不?”
多尔衮心下凛然,代善果然是个老狐狸,表面上装病,实际却对行营中发生的大小事件了如指掌。就连他密会李信特使也瞒不过此人的耳目,看来不选择与代善为敌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二哥的意思可是,一举除了这隐患?”
代善不置可否,笑了两声,拂袖而去,留下多尔衮在那揣测那何不二字之后,究竟是在暗示什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代善走了不久,李信的使者米琰又来了。多尔衮又在自己的军帐秘密接见了此人,结果米琰刚一见面就大斥多尔衮出尔反尔不讲信用。
“米先生这番指责真没道理,你家大将军不也突袭了锦州,试图断了我的后路吗?”
米琰不与之争辩而是直言此来目的,“如果米琰所料不错,殿下此战获胜之后就要挥师直指山海关了吧?”
这次多铎不在,军帐中只有多尔衮和米琰两个人。多尔衮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就能容忍这个青袍瘦脸的汉人对其大为不恭,说穿了还是他对这种有勇有谋之人发自内心的喜爱。
也许正是因为此,尽管李信让他丢官丢爵,甚至差点被皇太极干掉,多尔衮仍旧对此人生不出恨意来。就像眼前这个米琰,初次见面就有了收为己用的打算,更不用说那被其用来打击明朝君臣士气的洪承畴。
不过,喜爱归喜爱,不代表着多尔衮会放过李信这一马,他就是要借这次机会将李信逼到绝地,逼得他没有生路,如此才会死心塌地的臣服于他。这就和驯马一样,每每驯服了一匹暴躁的野马,总能得到不可替代的满足。所以,他还要继续和米琰虚与委蛇,要一步步引诱那李信上钩。
“米先生有何高见,愿闻其详!”
米琰闻之冷笑,“殿下即将面临人生最艰难,最凶险之抉择,还有心情去攻打城高池深的山海关吗?”
来了,又来了!每次都是这一招,危言耸听,就不能换一些新鲜的招数吗?多尔衮暗自笑着,却也不揭破。
“敢问,何等选择既艰难又凶险?”
米琰甩了下袍袖,又神秘一笑道:“天机自然不可道破,殿下如真有诚意与我家将军合作,总会让殿下如愿登上权力地位的巅峰。”
这巅峰二字第二次落入多尔衮的耳中,却与第一次大不相同,心中一动,这巅峰究竟指的是什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是俯瞰众生的……
多尔衮又惊又笑,李信可真是敢狮子大开口,他凭什么,又有什么能力干预盛京的政局?如果此人有这等能力,他为何还在明朝内部屡屡遭受打压?
“天下还有这般咄咄怪事吗?”多尔衮双手一摊,“既想与本王合作,又不想吐露自己的想法,李信这是在拿本王开涮吗?”
随即多尔衮面色一冷,沉声又道:“如果李信真想与本王合作,那么本王也要提个条件,将锦州打下来!”
多尔衮如此说便等于直接告诉了米琰,他已经看透了李信围城打援的诡计,而且也不怕其将锦州打下来,也就是说不会放弃攻打山海关。
米琰倒吸一口冷气,他此次主动请缨前来,笃定的就是多尔衮会为锦州被围而焦虑,如此才能步步先机。可对方突然将自己所有的底牌都掀了起来,就好像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此前准备的所有说辞都派不上用场了。电光石火之下,米琰只觉得背后嗖嗖发冷,如果这个鞑子亲王果真识破了大将军的意图。而且还不在意锦州被围,要么是他蠢到了极点,分析不明时事,要么就是他聪明到极点,看透了大将军围困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