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贼-第2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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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没柴烧。但是李凤翔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放弃,毕竟他是身负皇命而来,守土有责。如此,一方要走,另一方则极力要留下来。
李凤翔毕是宣府军务总监,积威也有一些,军卒们多数都服从了命令,可那为首的商人似乎并没有放弃劝说李凤翔离开的可能。
“李公身系宣府安危,万一鞑子大炮轰烂了铁闸,将来谁还能指挥这宣府的讨贼大军?”
李凤翔真想提着他的耳朵告诉他,宣府除了城中已经散掉的万多人陕兵,不会再有一支军队肯听他的调遣。若是往日,他一句话下去,就算那帮龟孙再不乐意,也得打断了牙齿咽到肚子里。但今时不同往日了,他的强干,也就是陕兵主力作鸟兽散,那些被他得罪光了的地方卫所和边军将领还有谁肯听他的?
但这一肚子的话又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要打击本已低迷的士气。到最后就连高铿都来劝他,“李公,这位先生说的对,君子不立危墙,您万金之体若是有个好歹,将来小人们还指望谁去?”
高铿说的坦诚,李凤翔也大为动容,他的亲信不多,高铿算一个,这个年轻人脑袋活络,办事也靠谱,一念及此长叹一声。
“也罢,高铿你和他们一道去吧,咱家留下来守着粮食。”
几十万石粮食太多了,很多人恐怕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粮食,抛开其他因素,但就让李凤翔放弃这几十万石粮食,也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高铿一看李凤翔如此说话,便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道:“李公如何说两家话?既然李公准备与鞑子拼个你死我活,小人也跟鞑子拼了!”
“拼了!拼了!”
在高铿的感召下,甚至不少粮库护兵的态度都在陡然发生着变化。
那商人见自己提出离开宣府城的提议得不到相应,便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可他们真的能守住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这一点用脚指头都能够想清楚,可他们又能坚持多久,鞑子细作们可是有大炮的,万一这铁闸挡不住了,让人家稳重捉鳖,这任务失败的可够彻底的。
说白了还是怪李凤翔太无能,他就在纳闷,得多蠢的人在敌人发难一瞬间,便丧失了和所有军队的联系,更离谱的是这些军队原本都是百战老兵,如何到了李凤翔这里就成了一排排的软脚虾呢?
眼看着天亮了,城中的火光却还没有见小的趋势,随着城中的混乱哭喊声再次达到**,站在高高城墙上瞭望的军卒便立即向下边示警:
“坏了,鞑子援兵来了,还都是骑兵!娘的,还祸害百姓……”
这话让“瓮城”中的人精神陡然紧张起来,刚刚鼓起来的士气便如被扎漏了的猪尿泡,立即别泄了气。李凤翔见状,知道再不走所有人都得被一勺烩了,竟然不再坚持,主动同意撤离宣府。
“唉!咱家就知道,这宣府是守不住了,走吧,都走吧!高铿,你带个头,趁着鞑子不在城墙上的当口,让这些兄弟们都平安的在城外落地。”
为首的商人见他悲观便劝道:“援兵今日必到,只要撑下去,宣府早晚还是咱们的!”
李凤翔终于没忍住,“今天不会有援兵,明天也不会有援兵,下了城就分头逃命去吧!”
那为首商人本想说出实情,却又顾虑不能暴露身份,便只好忍了下来,心道左右大将军遣的步战兵就要到了,到时候自己便可功成身退,至于他们的士气,没了便没了吧,难不成还能指望这些软脚虾打仗?那还不如指望着猪能上树!
眼见着天光大亮,可本应该抵达宣府城的蒙古军却还没到,阿克济阿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了,不过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必须戒骄戒躁,此前吃过这等亏,这一回可千万不能再犯同一个毛病了。
马贼援兵进城后的烧杀抢掠则让他有些沉不住气,但这是答应了人家的,也是以此才换取了他们出兵的,况且他现在也没有食言而肥的资本,这次出兵的主力是蒙古人,主角迟迟未到,这台戏还真不好唱下去。
至于城中的几十万石粮食,仅凭他的这些部下也能够将其运走,但是这只会让他们成为明军的靶子,没有一支强有力的大军护在左右,恐怕连边墙都走不出去,就得被人家追着屁股后面打。
“来呀!集合人马,强攻‘瓮城’,一个时辰之内,爷要不惜任何代价,将里边的人都斩成肉酱!”
他彻底失去了猫戏老鼠的耐心,臼炮再次被装填好弹药,隆隆的炮声正式拉开了强攻的序幕!
第三百二十章 万死难赎
炮声接二连三爆响,大地随之不住的震颤,外面的进攻节奏加快了,“瓮城”中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危险已经迫在眉睫。这回反倒是李凤翔催促众人赶紧上城,大多数的护粮兵都在城墙上,高铿见李凤翔终于松口,兴奋的请他先上城。
“李公先请!”
“还磨蹭个甚,咱家就算走也要最后一个离开,唉,咱家对不住万岁啊……”
声音里居然还带了几分哭腔。
局面败坏之快,远超大伙想象,商人首领先一步上城,原本打算将绳子从女墙顺到城外,谁知道两侧竟然呼呼啦啦涌来了数百人,虽然城上墙道不宽,但前仆后继,若一直持续下去,早晚得把他们耗死。于是他提议,所有人放弃绳子,而是直接从城上跳下去。
在他看来宣府城墙二丈有余,城下又都是蒿草,即便是一跃而下,受伤的几率也不大。但是却遭到了高铿的强烈反对,因为李凤翔那一把老骨头绝对经不起这个高度的折腾。
在两侧抵抗的护粮兵在对方疯狂的进攻下已经逐渐不支,随着臼炮轰轰作响,脚下城墙不住颤抖,抵抗的决心和士气正在一点点瓦解。“瓮城”中已经没剩几个人,只有几个随从似乎死心跟在他左右,高铿攀住城墙内侧,探身朝下面喊话。
“李公,李公,快上来!再补上来就来不及了……”
高铿是真着急了,一连喊了数遍,却见李凤翔一脸绝望。
“咱家守土有责,如今丢了城池,丢了粮食,哪里还有面目活着去见万岁,你们好自为之,赶紧走吧,不要管咱家了……”
轰轰!
臼炮震的城墙又是阵阵颤抖,高铿没听清李凤翔接下来还说了些什么,便想下去将李凤翔拉上来。突然,城墙右侧的护粮兵崩溃了,人流裹挟着他向左侧而去,等他们重新稳住阵脚已经是数刻之后了。
高铿再想下去硬拉李凤翔上来却发现顺到“瓮城”内的绳子不知何时都被点燃了,已经无法使用。他把着城墙,语调哽咽。
“李公,您,您何止于此!”
商人首领亦是一阵恻然,看来李凤翔已经存了殉城之念。不成,得去救他。念头刚刚冒出来,就听又是两声炮响,紧接着“哗啦”“咣当”之声接连传来。
完了,“瓮城”朝向城内的“城门”被臼炮轰塌了。
那商人首领练练叫悔不迭,他留下来的目的之一便是看住李凤翔,必要之时对他施以援手,可还是大意了。眼见鞑子们鱼贯进入“瓮城”,高铿不忍再看,痛苦的别过头去。
阿克济阿的强令起了作用,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两门臼炮轮番发射,竟硬生生的将“城墙”和铁闸给轰烂了。他随着勇士们进入存放粮食的“瓮城”之中,火把将里面映照的如同白昼,长宽前后数十步,当真别有洞天。
却见正中站了一名锦袍无须的男子,右手还高举着火把,扑扑的火苗子左右摇曳,将他一张脸映的难看之际。
阿克济阿断喝一声:“你是何人?”
无须男子厉声道:“我总监李凤翔是也!”
阿克济阿哈哈大笑,眼见着宣府最高级别的官员成了瓮中之鳖,便又起了猫戏老鼠之心。
“若投降,可免你一死!”
眼见鞑子呼呼啦啦涌了进来,李凤翔竟一改平素优柔寡断的形象,断然拒绝。
“我生为大明之人,死为大明之鬼,岂会对鞑虏卑躬屈漆!”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传到城上去,那商人首领听了,一阵暗赞,想不到这宦官倒有骨气的很。但此时城上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再袖手旁观。“瓮城”的陷落使得本就低迷到极点的护粮兵彻底崩溃,很多人绝望的往城外纵身跳下,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次,赌一把。看着局面若此,他不禁一阵沮丧,大将军绝对料想不到,宣府城竟如此不堪一击,而李凤翔也将因此而殉城。
阿克济阿毫不动怒,原本也没打算他能投降,他折腾的越是欢腾,自己收拾起来就越有意思。
谁知李凤翔却伸手指了一处对阿克济阿道:“你看这是什么?”
立即有随从上前将一堆隆起之物上面盖着的苫布揭了开来,阿克济阿定睛看清那苫布地下究竟为何物时,瞳孔骤然收缩,暗骂一声不好,转头便跑。其余的鞑子却不明白自家章京如何像丢了魂一般的往外跑。
李凤翔悲戚一叹,“万岁,老奴有罪,老奴万死也难赎罪,老奴就是死也不能让粮食落入鞑虏之手!”说罢,火把一抖便脱手而出,再空中翻滚着飞了过去。苫布底下盖着的竟是已经筛好的黑火药,火把怦然落下,随之便腾起一团团耀眼的火光,而后轰然巨响,整个宣府城都在颤抖,火球冲天而起,瞬间便将院中的鞑子吞噬掉。
巨大的气流甚至冲到了城墙上,高铿把着女墙正犹豫跳还是不跳,便觉得后背传来一股难以抗拒的推力,整个人就飞了出去,而后眼前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远在数十里开外的张石头觉得脚下似乎隐隐震动了一下,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短暂失神的注意力很快就回到了战场上。空气里弥漫着浓厚的硝烟,鼻腔里充满了火药燃烧后的硫磺味道。
张石头和他的士兵早就习惯了这种火枪齐射后弥漫的硝烟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