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无碑-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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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夏?!”楚沉夏听到声音,忙抬眸看去,见是刘衍,当即恢复了神智道,“殿下回来了?”
刘衍对于他如此快的变化,有些不适应,点头反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哦,我打算去找徐之才……”楚沉夏说着就要翻身上马,刘衍退到一旁为他让道,见他径自往前走去,又忍不住叫住他道,“那边,你走的是回东宫的路。”
楚沉夏有些尴尬地调转马头,勉力一笑道:“看我糊涂的,连方向也不知道了。”
刘衍看着楚沉夏一脸的怅然若失,着实放心不下,拍了拍马说道:“上马车吧,我和你一起去。”
马车内,刘衍总是忍不住去打量楚沉夏的神情,只觉得他今日实在是太怪异了,楚沉夏迎上刘衍探寻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低头,转移他的注意道:“今日进宫,还顺利吗?”
“嗯,”刘衍微微点头,十分满意道,“父皇答应将永明的尸体运回鲁国,举行鲁国公主该有的丧礼。”
楚沉夏麻木地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猛地抬眸道:“殿下今日进宫就是为了这事?”
“怎么了?这难道不是我能为永明做的最后一点事了吗?我亏欠她的,不是她一个人,而是整个鲁国。”刘衍振振有词道。
楚沉夏听了他的话,方才的情绪一下子挥洒不见,皱眉道:“如果殿下有朝一日灭了北魏呢?殿下也要欠下一整个北魏的性命吗?”
“沉夏,你不要钻牛角尖,不说永明和我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就单说她喜欢你这一点,你是不是也该为她的死怀有半点同情和怜悯?”刘衍面无表情地看着楚沉夏,心中却颇为失望。
楚沉夏终于低下头去,没有再回话。永明死了,他承认他心里多少是有些难过的,可是他不认同活着的人要背负内疚活一辈子。
快到徐府的时候,两人已经沉默了许久,楚沉夏忽然开口道:“先前忘记和殿下说了,这回去徐府,是问半容的事。”
“你想要徐之才搭救半容?”刘衍说到这里,面色一沉道,“永明出事那天,陈止明竟然与我撕破脸皮,不但扣着半容不放,还将那日的事夸大,说是我逼死了永明。”
楚沉夏摇了摇头道:“装了那么久恐怕是装不下去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撕破脸皮,皇上相信他的说辞了吗?”
“父皇对我的态度一如以往,我看不出什么变化,他也只是宽慰我让我好好休息几日。”刘衍不知是喜是忧,神色有些复杂,顿了一顿,忽然又想起什么,追问道,“我总觉得陈止明扣着半容不肯放,似乎别有深意。”
楚沉夏看向他,手摩挲着膝盖道:“皇上重病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这件事情已经在大臣间闹得沸沸扬扬了,有人说……”
“说什么?”
“有人说,这是半容传出去的消息。”楚沉夏紧紧盯着刘衍的目光,见他皱了皱眉,随即道:“不可能吧?半容……她没有理由这么做的。”
楚沉夏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但又指出道:“如果不是她,那就是皇上透露的消息了。”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刘衍知道他是在说反话,皇帝怎么可能透露自己没有几日可活,希望朝中大乱呢?
刘衍紧张地攥紧了拳头,看向楚沉夏道:“如果真的是她,那还有必要去见徐之才吗?他们都是徐家的人,难免……”
楚沉夏听了这话却是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在刘衍不解地目光中说道:“或许半容这么做,是因为恨我。”
“恨你?”刘衍更加迷惑了,见楚沉夏点了点头,反驳道,“她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要连我也一块算计进去?半容的为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马车忽然应声停下,楚沉夏简单回道:“所以很多事,今日必须问个清楚。”
徐之才没想到二人竟然亲自上门拜访,忙差人去备茶,又将他们请到了大厅,这才问起他们的来意来。
楚沉夏与刘衍对视了一眼,问道:“半容受牢狱之灾已久,徐大夫为何迟迟不出手相助?难道另有他计?”
“呃……”徐之才有些为难,吞吐了一番才道,“不瞒二位,其实我今日听到一些关于半容不好的谣言,我无法辨认真假,但半容这回确实是惹上大麻烦了。”
刘衍点了点头,追问道:“那你怎么看?听你的口气是打算放弃她了?”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半容与我情同兄妹,作为兄长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再说了,我祖父徐熙这几日就不停地催促我,希望我搭救半容。”徐之才说到这里,十分为难地叹息了一声道,“其实我之前找过她一回,可我的好意却被她拒绝了,她话说的很绝,似乎不想认我这个哥哥了。”
楚沉夏点头赞同道:“不错,半容这次回来,做事都很决绝,我正想问问你,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徐之才一怔,迎上楚沉夏和刘衍的目光,顿时压力倍增,不知道该不该说。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朱云出征
“其实这件事,你本不该来问我。”徐之才顿了许久,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刘衍以为他不愿意说,正想劝他,却听楚沉夏已经开口道:“我母亲也知道,是吗?”
“你外祖父知道,我祖父也知道,或许你去问问他们,他们会告诉你。”徐之才避开楚沉夏的目光,低头为自己倒茶。
楚沉夏盯着他手上的动作,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呢?是怕惹祸上身?被徐老先生责骂?还是与半容有关?”
倒茶的手一顿,徐之才眼神空洞道:“那晚是我把半容气走的,是我告诉了她真相,她现在连我的帮助都拒绝了,我是再不能做出让她讨厌我的事了。至于我在你们大婚之夜告诉她那件事,你可以怪我,却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事实。”
“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现在就是来问你要答案的。你告诉我,我不会让半容知道我是从哪里知道的,又或许……听完你说的,我会在她面前装作不知情。”楚沉夏认真地说道。
徐之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真挚,便放下了手中的茶壶,无奈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
楚沉夏和刘衍对视了一眼,纷纷坐直了身子,认真去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二十多年前,原有一大户人家,为沈家,在朝中和江湖中都颇有地位。晋朝灭亡之后,当时朝中的三大势力,季氏、朱家和柳氏纷纷上奏,请求消灭江湖中的势力,以安朝局。”徐之才说到这里,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
接着道:“柳氏首当其冲,奉命诛杀沈家,因为害怕被沈家报复,所以转而与江城盟主达成了约定。江城的人下手果然狠辣,那样一个大家族的势力,竟然一夜之间荡然无存。就连活下来的人都没有一个。江城后来被朱家诛杀,说起来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刘衍听到后面一句话,怕楚沉夏心有火气,忙用眼睛去看他,见他的神情不如之前,这才舒了口气,追问道:“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半容就是沈家的最后一个女儿,沈静舒。”徐之才缓缓吐出这句话,紧跟着靠倒在椅背上。
楚沉夏先前虽有心理准备。可是等他说出来的那刻,却又觉得那么无力,他没想到,他和半容之间的仇恨那么深,隔得那么远。
刘衍也颇为感概道:“其实这些事,跟半容和楚沉夏又有什么干系呢?他们两人只是真心相爱罢了,什么时候做过一丝不利于彼此的事呢?”
“国仇家恨,”徐之才定定地看着刘衍。一字一顿道,“从来没有一个人有能力去和仇恨对抗。如果殿下要是说半容放不下,那么楚沉夏又放得下吗?”
见楚沉夏果然不吭声,刘衍当即轻叹一声,垂下了眼眸,心中暗想,没错。没有人能与仇恨对抗,半容是,永明是,刘彧也是。
刘衍见二人都不出声,便探头打量了一圈问道:“文茵在吗?她的伤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她。”
“文茵……她……”徐之才变得有些吞吞吐吐。
见他这副模样。刘衍眼皮一跳,忙提着心追问道:“文茵怎么了?”
“哦,殿下放心,文茵的伤已经有好转的倾向,只是她心中的阴影不是十天半月能治好的。这几日谁也不肯见,总是呆在自己房间里,就连我进去给她换药也废了好半天口舌。”
刘衍内疚地低下头,不知说些什么好,谁都不愿意看到一个美丽可爱的姑娘变成这样,心中的内疚越发深了。
沉默了片刻,徐之才便有送客的意思,楚沉夏也没有逗留,当即起身告辞,便和刘衍一同往外走去。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走出徐府,楚沉夏才长长吁了口气,刘衍打量了他一会,问道:“你怎么打算的?看来半容这回是不会轻易松口了。”
楚沉夏低头看着脚下的台阶,讪讪道:“是我连累殿下了,如果不……”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走吧,回东宫,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刘衍将手搭在他肩上,笑着打断他的话。
骑马至市集时,忽见人群攒动,纷纷往城门涌去,楚沉夏颇为诧异地下马拦住一男子问道:“这位大哥,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朱大将军要去打仗了,城门口围了不少人呢,我也想去凑凑热闹。”那男子笑着便往人群跑去了。
楚沉夏偏头看向刘衍道:“朱云要郴州,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好。”刘衍说着将马匹快速拴好,与楚沉夏一同挤过人群,上了城门。
这个时候已经看不见朱云的身影了,只有浩浩荡荡地一支军队,如蚂蚁般往远处蜿蜒行去。
“怎么?太子殿下也是来送行的?”一个沉稳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