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无碑-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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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衍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疑惑里裹着些许悲伤,“之前……我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想起景旡与他十分要好,那还是我在顺王府的时候,看到司徒登来找景旡,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
“可是,后来景旡为庆王做事,你也知晓,我很难不去猜想,司徒登也是为庆王做事。直到最近,才彻底明白,景旡是为刘彧做事,那司徒登呢?难道也是为刘彧做事?”刘衍有些不安地挪动着坐姿。
楚沉夏听完之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手指有节奏地击打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面前的道观与浩瀚蓝天融为一体,更有连绵的白云缠绕在其周围,如此仙气的一座道观,里面却住了一位心思毒辣的老毒物。
道观的门虚掩着,明明轻推即可,景旡却几乎是用肩膀撞开的,门“彭!”地一声,将院子里的二人吓了一大跳。
正在修剪花枝的黎络直起腰,怔怔地看着破门而入的他,怔忡道:“景?……景旡?”
景旡将眼中滚滚怒意收起,勉强对她笑了一声,随即又看向她一旁的黎浮,他正坐在一旁一声不响,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的意思。
“黎大道长,我想和你谈一谈,可否移步观外?”景旡冷着声音一字一句道。
黎浮仍然没有抬头,不以为意道:“你就是闲事太多,有什么可谈的,从哪来的就给我回哪去。”
“我从哪来的?你还不清楚吗?不就是从死人堆里拉回来的吗?”景旡此刻掩饰不住内心的愤怒,几近咆哮道。
拿着剪子的手一顿,险些剪到手指,黎络意识到他们二人的异常,十分识趣地说道:“我去看看饭做好了没有。”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景旡灼热的目光牢牢盯在他的脊背上,黎浮也保持着拿剪子的动作,一动不动,许久才迎着他的目光淡然道:“你想问我之前,我倒想问问你。”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
面对黎浮忽如其来的问题,景旡有些不自然,低头在地上巡视了一回,才抬眸道:“总有人会认出来的,即使我不说。”
黎浮忽然冷笑道:“对,认出来的人就必须要死,这一点我在九年前就和你说过,难不成你是今天才知道?”
“外公。”景旡忽然改口道,这让黎浮大吃一惊,这么多年以来,他都是以老头子称呼,从未这样叫过他。苍白的嘴唇急剧一抖,他难免动容,面前的这个人,虽然掩藏了九年的身份,可是归根结底,到底是他最爱的外孙啊。
“九年了,您说的对,九年了,这也意味着,我在这个世上的日子不多了,这几年,我随着你的心意去做事,去杀人,却连我最好的朋友也就救不了,是我在他最有抱负的年纪害死了他。”景旡脸上的愤恨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看着就难受的委屈,一如当年他在公堂之上的委屈。
“这九年,我一直在想,我重新活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艰难痛苦地度过每一日,甚至还要靠偷别人的命为生,外公,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活我?起初我以为你是因为我是你的外孙,才救下了我,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我只是你最听话的一把刀。”
黎浮脸色一沉,翛然起身,震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黎家始终效忠晋朝,他刘彧侥幸得生,我们自然该鼎力相助,就算你那时候不死,等你长大了我也会让你和你哥哥为刘彧谋事的。”
“大哥?外公想方设法想让大哥为刘彧做事,可是倒头来,他还不是选择了刘衍?”景旡冷笑了一声,别开脸道,“如果我有的选,我也会和大哥一样选择刘衍。”
黎浮的脸色白灰的可怕,那双浑浊的老眼闪出来的怒意让人由心底生出一股害怕之意。
“外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得人心者得天下。”景旡丢下这句话,愤愤转身,全然不顾身后的人被气得浑身乱颤。
转角之处,有人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因为激动而哭出声来,她方才所听到的一切,如一把刀将她的心脏完完全全绞碎,多年来的思念和信任,换来的却是眼前这副场景。
她倒宁愿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景旡踩着乱七八糟地脚步踏进关雎宫,月光从他上空倾泻下来,照的他这一身蓝袍耀耀生辉,一个小丫头忽然拉了拉他的手,轻声叮嘱道:“你怎么又来找公主了?公主每次见了你,心情都不好。”
景旡慢慢蹲下去,努力看清面前的人,笑道:“是原清啊,你告诉我,为什么公主每次看了我心情都不好?”
“因为公主……反正就是心情不好,我不能告诉你,你别进去了,快走吧,要是被人发现,受苦的公主又不是你。”
见面前的人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张望,景旡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清忙捂住他的嘴,着急地跺脚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让你走,你却要发疯,太子殿下本就对公主不好,你这样子,会连累公主的。”
“永明过的不好吗?我去看看她。”景旡一怔,就要推开原清往院子里走去。
原清吃力地抱着他的大腿,使劲往后拖去道:“你不能去,不能去,公主说了,不让你进去。”
景旡终于停下了动作,伸手拍了怕原清的脑袋,温声道:“告诉公主,我不逼她了,只要她每天过的开心就好。”
“好好好,我会一字不漏地转达的。”原清巴不得他走,忙连口应下来。
景旡的目光在池中一顿,那是沙漠中特有的一种植物,只要连浇七日的水便会活过来,并开出极其美丽的花朵,他苦笑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他走了吗?”永明望着院门,轻声问道。
原清拍着胸口保证道:“他绝对走了,喝了不少酒呢,差点把我给熏吐了,对了,他还要我转告公主,说什么以后不会再逼公主了,希望公主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开心?我要那么多的开心有什么用呢?”永明眼眸一紧,转身回了房中。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物是人非
今日上奏之事,自然是围绕户部尚书,皇帝正襟危坐,目光一扫殿前,沉声问道:“司徒爱卿抱病卧床,恐怕是不能胜任户部尚书一职了,众爱卿有何人选?”
裴尘东脚步一移,就要跨出去,刘衍忙抢在他面前疾步走出队列,躬身行礼道:“启禀父皇,儿臣觉得户部侍郎刘正声,心思缜密,为人本分,从未做过一件错事,户部尚书之位,他当之无愧。”
此言一出,朝堂四惊,不少大臣面面相觑,对他举荐的人十分吃惊,毕竟刘正声之前是公开支持庆王的少数大臣之一,难道刘衍心中就没有芥蒂吗?
就连皇帝也有些诧异地挪动着坐姿,探出半个身子问道:“你再说一遍?谁?”
“户部侍郎刘正声。”刘衍字字铿锵掷地,有力又清晰。
“敢问太子殿下,为何推举此人?”有大臣忍不住跳出来问道,不光是他,其实在场许多大臣都深感意外,也很想要知道为什么。
刘衍回首看着他,故作不解道:“你居然问我为何?我推举刘正声还需要理由吗?他的所为难道你们不是有目共睹吗?刑部尚书的位置他不来做,还有谁能做?”
说着又转向皇帝,正色道:“父皇,儿臣查过,那刘正声治理户部特别有一套,之前就立下累累功劳,只是他为人低调,没有宣扬出来罢了。”
与其说是他低调,倒不如说是司徒珏抢了他的功劳,刘衍没有直说出来。大家的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众卿觉得子顺举荐的这个刘正声如何啊?”皇帝虽没有表明态度,但他脸上的神色和说话间甚是欣慰的语气。已经间接说明了,他对刘衍推举的人很满意。
殿前议论声一片。忽然有人出队列,躬身行礼道:“臣觉得,太子殿下所言甚是,高位向来都是贤者居之,既然刘大人对户部如此了解,不妨一试。”
刘衍微微侧目看去,见是协办大学士宗挚,忙将他记在心中,因楚沉夏在今日上朝时曾提醒他。那些先跳出来支持殿下的,极有可能是将来愿意站在殿下这一边的。
随即,刑部尚书陈阙、禁军统领王秦和裴叔东都一一跳出来附和刘衍,紧接着那些之前曾为庆王谋事的大臣也纷纷跟着跳出来。
皇帝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将户部尚书一位定了下来,下朝后又将刘衍留了下来。
屏退旁人后,皇帝由刘衍扶着进了梅林,金梅花季长,有许多枝至今还在开花。皇帝饶有意思地走了一圈,才进入正道。
“子顺,父皇老了。”皇帝悠悠叹了口气,见刘衍要开口。便抬手制止他,继续道:“朕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朕老了是事实。许多老毛病啊,现在都发作了。都是朕年轻时造的孽啊。朕仔细地想了想你当初提出的停战策略,也不是没有道理。百姓过得太苦了,这都是朕的错啊。”
刘衍忙摇头道:“不,这不是父皇的错,是这个时代的错,是战争使然,百姓才会漂泊伶仃。儿臣知道父皇想要一统天下,万民归一,只是天下残破已久,怕是难以用战争来完成父皇的大业了。”
“诶……”皇帝轻叹了一声,自嘲道,“朕上了年纪,常常叹气,早些年,朕东征西战的,视人命为草芥,现在老了,格外惜命,这才想起百姓的苦痛来,朕这些年,真的亏欠了万千子民啊。”
“纵观九州,三十六郡,一百零二县,唯我南宋多数百姓衣食无忧,不用受那颠沛流离之苦。这些都是父皇贤明,造福了泱泱百姓。”刘衍正色道。
皇帝一听便笑开了,但还是故作不满,责备道:“好了,这又不是上朝,你说的这么严肃做什么?朕只是想和你好好说说话,听听你对这天下的看法。”
皇帝见他噤声不语,又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