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商-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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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芙对那位杜甫老先生十分有信心。她决定最后再说,以防有人在听过杜甫的诗词之后,进行加工再创作。
这第一位上前的,是那位天纵书院的唯一一人,他念了一首平仄押韵对仗工整的。
由于沈幼芙的诗词功底实在太差,这古人念起诗来,没有字幕……她居然压根就不知道人家说的什么!
诗文不同于别的文体,它最是短小精炼,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极大的深意——没有字幕便听不出精妙所在了。
于是,沈幼芙只能懂个大概意思。
这第一人所谓的不得志,便是在这次的诗文较量之中败北,但又觉得自己的诗词最好,所以不得志。
等他念完,不光沈幼芙想笑,周围站着的其他学子也有笑出声的。
先不论这诗词究竟好坏,这纯属一个情商低导致智商也被连累的典型——哪有当着评委面上作诗说“评委你要是不选我,就说明你没眼光的”?
这是诗会,不是花样作死大赛啊喂!
这人一说完,果然使得后面的人更有勇气了。
沈幼芙继续听下去,接下来又有几人说赶考失利,所以郁郁不得志的。还有不少人写到,游学他乡,却始终不能衣锦还乡,所以不得志的。
总之,仍是不改学子身份,只是给自己编上了一个悲惨的故事。
沈幼芙觉得他们并没有领会到祖父的意思……
眼看大家都已经说完,就连叶伦也在贺敬亭手心上写了一首……
整个厅堂之中,现在唯剩下两人,便是沈幼芙与曹文山了!(未完待续。。)
第094章 旷世奇才也
曹文山看着自己的恩师,恩师的年纪已经够得上做他祖父的了。
可不管是祖父还是师父。许老山人对他的指导和恩情,一直是他人生中的指路明灯……从前是,今后也是。
许老山人一道“不得志”的题目,让曹文山心中一酸。
他因为家中贫寒,从前所经历“不得志”的事简直数不胜数。因为家境的差距,那几乎是一条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跨越的鸿沟。如果不是老山人的指点,他也许一生都在鸿沟的另一端,眼看着别人带着他们的志向越走越远。
而他自己的志向是什么呢?
曹文山想起自己的那些类似于妄想的执念。
在他很小的时候,曾偷听过一段说书段子。说的是一个将军北征塞外,原本胜利在望,却被朝中奸臣佞言所害,最后战死沙场而不得归的故事。
那时候的他,坐在家中那漏风的破窗前,任凭寒风吹得他手脸通红,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做那个将军!铲除奸臣,开疆辟土。这就是他的志向!
后来,他好不容易投进麓安书院。与同窗聊起此志的时候,却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嘲笑。
现今天下太平富庶,即便北疆边城有乱,离北都还远着呢!更别说离他们这山水江南了,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在者说,就凭他那无二两肉的细瘦身材……别说去苦寒之地领兵了,就是在这同窗之间打上一架。他也未必是对手……
“你们两个谁先来。”许老山人看着这最后剩下的两人道。
前面学子作出的诗文还算不错,但仍不够好。
现在,他倒是想听听曹文山的诗——验收学生的才学,何尝不是验收他自己这一生的授业呢?
曹文山与老山人的默契,早已尽在不言中。当老山人说完之后,他挺直腰杆上前一步,拱手道:“学生先来!”
见曹文山主动上前,沈幼芙这才从贺敬亭与叶伦身后闪身出来。
她本来以为曹文山那样厌恶自己与五姐,一定会在这次比试上针对她……可是对方从头至尾什么都没做,看样子是完全投入在作诗之中了——到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她静静听着。曹文山缓缓而沉重地说着。
曹文山的诗文。似乎在讲述一个战死沙场的故事。沈幼芙仍旧听不懂,可她看见叶伦脸上的凝重,看见贺敬亭震惊的神色,又看见了外祖难得的动容。
甚至原本不解外祖之意的学子们。在听完曹文山的诗之后。也恍然大悟。
曹文山诗中的满腔热血。这热血,虽然暂时不能喷洒在疆场之上,却已经将这厅堂上的男儿心悉数点燃!
就像一枚火种一样。虽然只是一个念头。但在场凡是领悟到的,无不受之鼓舞!
他一字一顿地念诵,脑中回放着某一刻自己的潦倒,回放着某一刻众人的嘲笑。最终定格在那一日——他觉受尽奚落,觉得志向不可企及之时,老山人默默送了他那一部《尉缭子》!
那是一本权谋兵书!
从那一刻,到如今,他早已不是那个不知前程的瘦弱书生了。他将自己练得身强力壮……还有,明年赴考,凭他的文采学识,一定能够站稳庙堂之上!
等到那个时候,他也可以做个文将,必不辜负老山人《尉缭子》之恩情。
曹文山并不知他给大家带来了怎样的震撼,想到自己明年就要赴考……此时他的眼中,只有老山人一个……
他要让老山人知道。
这不是不得志,这是他的此志不渝!
老山人的眼中隐有水光闪过。
之前听完几位学子的诗作之后,他都会给出几句点评。而曹文山最后一字落下时,隔了久久,老山人才点头默默道:“好,好……”
此时不光是许老山人觉得好,整个厅中,都觉得这一次曹文山绝对是当之无愧的诗魁了。
许多人,甚至已经把沈幼芙忘了……
沈幼芙的外祖也是如此,从他眼中隐约的水光,就足可以看出他的内心是多么的激动。
沈幼芙眼看着自己的外公将两手抬起,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是要做最后的总结了!
她连忙从贺敬亭身后跳出来,挥着手臂道:“山人!还有我呢!”
沈幼芙看见外祖明显一愣,就像是从梦中被人拉回现实一般。在看周围其他的人,也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就连贺敬亭也“呵!”地笑出声来,似乎被她的滑稽和自不量力逗乐了。
沈幼芙的样子的确挺滑稽。不合体的袍子,黑黄干燥还布满皱纹的手脸,身材矮小瘦弱,声音尖声尖气。与曹公子一比,她简直就是那个诗中害死忠良的大奸臣!
刚刚平静下来的厅堂又沸腾了起来。
“还好我们都已经作过了,这跟在文山公子后面作诗,简直是自取其辱。”
“是啊!听完文山公子的诗,我都忘了还有一人没作。”
“是他自作聪明想留到最后吧?也不想想,文山公子才不屑借鉴他的诗文呢!这一下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没错!要换做是我,我就不出声了,当没来过好了。”
沈幼芙站在厅中,周围都是比她高大的男子,面前是她家最严厉的外祖,身边还有一个冷眼看着她的曹文山。
沈幼芙本以为自己会觉得很紧张,不过,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平静下来了。她甚至还抽了个时间“恬不知耻”地想了一下自己的志向——挣多多的银子!以后过好日子!想干嘛就干嘛!
……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以,天地一沙鸥。”
沈幼芙略娘的男声缓缓诵读,诵读这一首她从来没怎么懂过的诗词。
记得在从前的教材后头,这首诗的注解便是说杜甫一生空有福国利民之志,却终因为直言进谏而被贬黜。而这首诗,也是在他被贬的途中所做的。
这时候的杜甫,已经有五十四岁!这个日暮般年纪,除了“老病休”之外,绝无再次奋起的那一日了。
要说不得志。还有什么比的上穷尽一生。而最终眼睁睁看着志向从手中跌落来得更加不得志?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世上,真正能得志的又有几人?
外祖父已经很伟大了,可就连他一定也有没完成的志向吧?
沈幼芙念完这首诗,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许是受到这些学子们的影响。她今天终于懂了这首诗的意思——累觉不爱!
……看着大家安安静静悄无声息。沈幼芙又退回了贺敬亭身后。
最终的结果她已经知道了。反正她这一首,就算没有曹文山的磅礴激进,拿个第二也不是问题。不过这种事果然不太适合她——现在已经完成了沈幼兰的嘱托。还是早点回去想想吃什么吧!
“你是不是名叫幼七?”老山人看着沈幼芙忽然开口道。
被外祖父忽然叫出这个名字,沈幼芙一瞬间出了一身汗,她紧紧捏着拳头道:“学生正是。”
只见老山人从手边拿起一张白宣,低头又看了一遍,才道:“果真是你……我本以为,像这样的诗词,非得是阅尽人生百态的人方能做出,却不想,你小小年纪,竟有这样深的见地。”
沈幼芙手心都快被指甲掐破了。
外祖父你说话别大喘气啊!光听见“果真是你”了,吓得人连后头那几句的夸赞都没听清……
再多夸两句呗!
许老山人果真意犹未尽:“好一句‘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好一句‘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当真是旷世奇才也!”
老山人以“旷世奇才”这样夸张的称赞,来赞扬这个黑瘦的小公子,令全场的公子都瞪大了眼睛,就连稳重沉着曹文山也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老山人。
老山人这意思,竟然是幼七的诗比他的还好!?
要知道,方才幼七的那首“不得志”的诗文他听过了!诗文虽说好……但那种日暮死气,却是做人最要不得的情绪!
他眼神固执地盯着许老山人手中的纸,眼神中满是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