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满庭芳-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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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孩子的事,所有人几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暂时不提,等到宝珍恢复得好一些的时候再说。
兰芝千叮咛万嘱咐让下人们不许多嘴多舌,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半个字都不许再提。一旦格格问起什么,全看夫人和自己的眼色行事。
巴图布赫得知宝珍清醒,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匆匆赶往大帐探望。谁知,还未来得及进帐,便被兰芝温言拦住。“大汗请留步,奴婢有几句话想跟您说。”
巴图布赫念妻心切,见她这样冒冒失失地横在自己身前,声音未免有了怒气:“有话快说。”
兰芝稳住心神,轻声道:“娘娘的身子还需静养,夫人她决定暂时不要将失去孩子的事,告知娘娘,以免再有什么闪失。”
巴图布赫闻言颇感意外,他沉吟了好一会,方才开口道:“先这么办吧。”
兰芝听了,连忙躬身行礼道:“谢大汗”说完,伸手掀起帐帘让着他进去。
这会,宝珍刚喝过汤药,斜歪着身子靠在枕垫上,低头哄弄着身旁襁褓里的孩子。她轻握着孩子的小手亲了亲,微微一笑。
巴图布赫见她好好地坐在那里,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跟着缓缓走上前去。
阮氏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待见来人是他,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幸好,兰芝及时地跟她递了个眼色,她才微微放了心,起身给巴图布赫让了位置。
宝珍的视线一直未离开过孩子,所以,根本不在意自己旁边坐着的是谁。
巴图布赫见她理也不理自己,先开口唤了她一声:“宝珍。”
宝珍闻言,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好像是再看着一个陌生人似地,没有夹杂丝毫的感情。
巴图布赫见状,慌忙凑上前来握住她的手道:“宝珍,你还在恼我对不对?”
宝珍的两眼流露出迷茫的神情,好像他这样的举动弄得很不安,随即神情紧张,硬生生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巴图布赫没想到她会这样的反应,有些激动问道:“宝珍她是怎么了?”
阮氏在旁,重重地叹一口气道:“现在还说不好,她到现在一句话也没开口说过。大夫说还得再看看,才知是什么病症。”
事情远比自己料想的还要严重,原本好端端的人,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人也认不得,话也不不出,实在令人觉得沉重。
巴图布赫的眉心紧蹙,紧绷着脸,压抑多时的无奈一股脑地涌上心头,浓苦而厚重。
宝珍的身子还很虚弱,每次醒来不过半个时辰,便会觉得困乏。
阮氏心中对巴图布赫虽然有气,但还是语气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待他走后,阮氏坐回到床边,将女儿揽进自己的怀里,用手指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语气温和道:“好好睡吧,有娘在这里,你什么事都不用担心。”
宝珍闻言,十分顺从的依偎她的怀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神情安然。
临近春末,阮氏和宝祥已经在草原上生活了整整四个月的时间。宝祥练好了骑术,时而和草原上的牧民比赛,赢得一些丰厚的奖励品。而阮氏每天都守在女儿的身边,陪她说话,陪她吃饭,几乎是形影不离。
宝珍在她的细心照料下,身体恢复得很快,气色也好了很多。有时,也会开口说几句话,但内容都是关于孩子的。
巴图布赫给孩子起了一个寓意体健康寿的名字—那森布赫,而阮氏则给他起了个乳名为“额鲁”,也是代表着强壮的意思。
作为草原上的小王子,那森布赫要在百天时接受萨满的祝福和洗礼。洗礼的当天,宝珍要十分正式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虽然她的精神还有些恍惚,但身为汗妃和孩子的母亲,她必须盛装出席。
洗礼那天,所有的牧民都赶到了牙帐外面,等待着见一见大汗的小王子。不过,还有更多的人,希望能看到宝珍,部落中有很多关于她的谣言。其中最荒谬的,莫过于说她被恶魔附体缠身,迷失了自己的心智,成为了行尸走肉。
对于这样的谣言,巴图布赫十分气愤,他下令不许任何人讨论汗妃的病情,如若违反,便要受到残酷的鞭刑。
萨满们戴着色彩鲜艳,表情诡异的面具围坐成一圈,他们的正中央摆着三块大小相同的白色石头,待到仪式开始之后,他们一边唱歌舞蹈,一边绕着石头击鼓,蹦蹦跳跳的模样略显滑稽。
宝珍抱着儿子额鲁,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显然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如此怪异。
萨满自称能够代表神明,自己灵魂能够脱离现实世界去同神灵交往,并且完成一系列祈福或者问卜的行为。
载歌载舞的萨满中有一个女长者,她已经在辉特部生活了四十年了,牧民们都认定了她是可以指点迷津的大师,就连巴图布赫也要对她十分尊重。
女长者唱了一会儿,便走到宝珍的面前想要伸手接过她怀中的孩子。宝珍下意识地抱着孩子往后退了一步,神情显得很焦虑。
女长者见状,仰起头张开双手,长吁了一口气,跟着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请把孩子给我,让他接受神灵的祝福。”
巴图布赫见宝珍不肯放手,便上前轻声哄着她道:“别怕,萨满们不会伤害孩子的。”说完,他便将孩子给抱了过去。
宝珍的脑子里很混沌,记忆也是零星散乱的理不清楚,但唯独对自己的孩子,她有着强烈的保护欲。
额鲁被萨满们抱走之后,突然开始放声大哭,仿佛是被吓到了一样。
宝珍听着孩子的哭声,立马想要冲过去,却被巴图布赫牢牢抓住。
“宝珍,没事的,这是洗礼必有的仪式。”巴图布赫轻声劝慰着她,无奈,宝珍依旧使劲地挣扎着。
萨满们依旧又唱又跳的,额鲁的哭声一直都没有停过。宝珍听了,很是心疼,忍不住冲着巴图布赫开口道:“孩子在哭,把孩子还给我。”
这是三个月来,宝珍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巴图布赫闻言,欣喜不已,紧紧握住她的手道:“宝珍,你认得我了是不是?”
宝珍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孩子的身上,继续用力挣脱道:“额鲁,孩子,还给我。”
巴图布赫看着已经进行到一半的仪式,再次温言劝道:“再等一等。”
歌声,鼓声还有孩子的哭声,让宝珍突然觉得头像是要裂开般的疼痛。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很多声音和画面纷纷涌现出来,瞬间交织重叠在一起。
宝珍用一只手捂着头,猛然从巴图布赫的怀里挣脱出来,跑到萨满中间把孩子抢了回来。
女长者见状大怒,伸出枯瘦的手指,指着宝珍厉声道:“无知的人啊,你可知你已经冒犯了神灵,这孩子再也得不到神灵的庇佑了。”
额鲁的小脸涨得通红,眼泪一个劲儿地流个不停,宝珍抱着他亲了亲,轻声细语地哄着拍着。
额鲁的哭声渐渐止住了,他眨着漂亮的大眼睛,不哭也不闹地看着宝珍。
洗礼仪式半途而废,萨满无疑把这当成了一件不可饶恕的大错。尤其是女长者本人,更是神情激动地指责宝珍道:“无知的人,你可知冒犯神灵是要付出代价的。”
巴图布赫有心袒护宝珍,亲自向萨满解释道:“汗妃的身子还没有全好,请您原谅她吧。”
萨满认定了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侮辱,当即做出预言道:“大汗,祸端开启,无法避免。草原上必定会再次掀起一场血光之灾。”
她的话让人大吃一惊,巴图布赫无奈,只好吩咐侍女们先将他们送回去。
经过这件事以后,大家对于宝珍的议论就更多了。特别是那些老人家,对于萨满所说的话深信不疑,每天脸上愁云密布,忐忑不安。
自那日之后,宝珍便落下了头痛的毛病,每次当她想回忆什么事情的时候,头部就会疼得想要裂开了一样。大夫们仔细察看,也看不出来什么端倪,只能开些安神静心的药给她,叮嘱她好好休息。
傍晚时分,巴图布赫过来探望,他的神情疲惫,看来是因为善后费了不少力气。不过,今天还是有让他觉得高兴的事。
宝珍第一次开口跟他说话,这可能是这几个月来,唯一让他觉得高兴的事情。
宝珍静静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巴图布赫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蹲下身子开口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太子卷 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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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珍瞧着巴图布赫的脸,觉得很熟悉,心口跟着涌上一阵莫名的酸楚。
巴图布赫的眼神充满期待,非常希望她能开口唤一声自己的名字。
阮氏因为不放心,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待见女儿一脸犹豫地神情,心里面禁不住也跟着紧张起来。
巴图布赫继续鼓励着她回忆,直视她的眼睛道:“宝珍,看看我是谁?你一定记得的,好好想想。”
宝珍闻言,睫毛微颤了颤,使劲儿的回想,希望从自己脑中那些零星的片段中,努力搜索出有关于他的画面。
记忆的闸门慢慢地开启,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身影,渐渐清晰可见。他们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都变得丰富而立体起来。
随着记忆的层层叠加,宝珍的眼神不再空洞,等抬起脸来时,眼角已见盈盈泪珠。
巴图布赫见此,认定宝珍已经想起了自己,当即将她紧紧地揽进怀中,亲吻着她的头发,她的耳鬓,声音略显激动道:“你都记得了。”
宝珍的额头抵在他的胸前,心中百感交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一滴一滴打湿衣襟。
阮氏在旁,忍不住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兰芝在身后阻止,只道:“夫人,有些事情还是谈开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