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中的上帝-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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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达·韦尔和汉克·李从凯利佩德斯那儿掌握了弗西和艾维尔的大致长相。凯利佩德斯分不清他们两个,但说他们中的一个有二十多岁,金发,身材消瘦,大约五英尺八英寸高,尖嘴,剃了个小平头;另一个三十多岁,比他的同伴高出二到四英寸,长脸,棕色头发。两个人都是美国南部口音。其中一个人带着一挺Tec—9轻机枪,可能就藏在他的外衣底下。虽然星期天博物馆游客很多——它是离婚后的父亲最喜欢带孩子去的地方——但是朗达和汉克仍然有很大的机会发现他们。
他们把车停在位于天文馆南面的布拉·拉斯金法律图书馆的小型停车场内,随后走向博物馆,穿过大门向拉尔布走去。
朗达出示她的证件并描绘了她和汉克要找的人。
“他们来过这儿,”拉尔布说,“就在几天以前。两个南方口音的美国人。我记得他们,因为他们中的一个把布尔吉斯页岩叫作‘假页岩’。我回家后和我妻子还说起这件事呢,她觉得挺好笑。”
朗达叹了口气。“看起来他们不太可能再来了。但这是我们仅有的线索。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四处看看。”“当然。”拉尔布说。他用对讲机通知了其他保安,让他们也注意有没有那两人的踪迹。
朗达再次拿出手机。“我是韦尔。”她说,“嫌犯上星期来过博物馆。我们还要在这儿待上一会儿,看看他们会不会再来,但我会把注意力集中到天空圆顶和加拿大广播公司。”
下午四点三十分,我到了博物馆。我从员工入口处进到里头,直接去了布尔吉斯页岩展室。在那儿我到处看了看,以确保在霍勒斯一行到来之前一切都正常。
四点四十五分,朗达·韦尔、汉克·李和拉尔布在大厅再次会面。“运气不好。”朗达说,“你呢?”
汉克摇了摇头。“我忘了这地方有多大了。即使他们已经来了,也可以躲在任何地方。”
“我们的人也没有发现。”拉尔布说,“很多游客手里都拿着外套。我们从前有过免费存衣处,但那是在经费削减以前的事了。”他耸了耸肩,“人们不喜欢付钱。”
朗达看看手表,“快关门了。”
“团体入口处周末不开放。”拉尔布说,他指着彩色玻璃窗下的玻璃门,“他们都得从大门出去。”
朗达皱着眉。“可能根本就不在这儿,不过我们还是在外头等着,看能不能发现他们。”
汉克点了点头,随后两位警官穿过玻璃门。看上去很快就要下雨了。朗达又一次掏出手机。“有什么新消息吗?”她问道。
一个警察的声音在手机那头响起。“他们肯定不在演播中心。”
“我把赌注放在天空圆顶。”朗达对着手机说。
“我们也是。”
“我们很快就去。”她把手机放回口袋。
汉克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希望来得及看他们怎么合上体育馆的圆顶。”
J·D·艾维尔和库特·弗西靠在下厅的一面墙上。弗西戴着一顶昨天在天空圆顶看比赛时买的多伦多蓝爵士的帽子。一个预先录制带有牙买加口音的男子声音从广播系统中传了出来:“女士们,先生们,博物馆就要关门了。请所有的游客马上从大门出口离开。非常感谢你们的光临,希望你们再次赏光。女士们,先生们,博物馆就要关门了。请——”
弗西冲着艾维尔笑了笑。
博物馆剧院有四扇双开门,平常是不上锁的。好奇的游客有时会把脑袋探进去,但是如果里面没有表演的话,他们看到的只不过是一间大黑屋子。
艾维尔和弗西一直等到下厅没有其他人了,随后走下九级台阶进了剧院。他们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适应里头的黑暗。虽然剧院没有窗户,里头还是有些光线的:紧急出口标志泛着红光,从门底缝中穿过来的微光,一个挂在门上方墙上的会发光的大钟,烟雾警报器的红色发光二极管,还有些光线从入口上方的五个小放映口透过来。
今天早些时候,弗西和艾维尔看了一场似乎永远都不会结束的电影。电影讲的是一个男性加拿大土著坐着个独木舟在不同河流上旅行的故事。他们没把心思放在电影上,而是认真检查了剧院的结构:银幕前方的舞台、椅子的排数、走廊的位置、通向舞台的梯子的位置。
现在,他们在黑暗中迅速沿着左边的走廊移动,找到通向舞台的梯子,爬了上去。然后穿过从屋顶上垂下来的银幕的后面,进入后台。
后台的光线更明亮些。一侧有个小小的厕所,里面的灯开着,门也微敞着一条缝。地上散放着几把不配对的椅子,还有一些照明器材、麦克风架子之类的杂物。一条绳子从天花板像条蟒蛇般垂下来。到处都是灰尘。
艾维尔丢下夹克衫,露出藏在底下的轻机枪。可能觉得老拿着它太麻烦,他把枪放在地上,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弗西找了另外一张椅子坐下,双手放在脑后往后靠去,耐心地等待着。
第二十八章
晚上十点。市中心的车流几乎完全消失了。霍勒斯的飞船从空中静悄悄地降下来。这回它没有降落在上回那个地方——天文馆的前方,而是停在博物馆后面,菲利斯多佛街一块多伦多大学的停车场。虽然飞船的降落毫无疑问会引起一些人注意,但是至少从博物馆前的大街上看不到。
克里斯蒂·多罗迪坚持要等外星人。我们讨论了用什么方法最能确保安全,最后决定不做特别的安排才是最实际的做法。如果我们要求警方和军队协助,那样可能会招致大批人围观。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博物馆周围的疯子剩得不多了,而且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剩下的也都走光了——大家都知道,霍勒斯和我保持正常的工作时间。
自从克里斯蒂打算赶走我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一直很紧张。但我觉得,她现在看着我时就应该知道,不管怎样我的任期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仍然尽量避免照镜子,但我可以看到其他人对我容貌的反应:那些被迫发出的、虚假的问候,说我看上去还不错;和我握手时都不敢用力,怕把我的骨头捏碎了;隔上一段日子再见到我时,他们会对我的状态不自觉摇头。克里斯蒂马上就能得逞了。
我们站在天文馆和博物馆之间的小路上看着飞船降落。菲利斯多佛街很荒凉,是那些你不愿意在晚上逗留的地方。霍勒斯,另一个弗林纳人,还有两个吕特人从黑色的楔形飞船中走出来。霍勒斯仍旧缠着我们初次见面时那块浅蓝色长布,另一个弗林纳人则披着黑黄相间的布。四个外星人手中都拿着看上去非常精致的仪器。我迎上前去,随后领着这群人沿着小路走进员工入口。入口与街面平齐,实际上是博物馆的地下室(博物馆的大门外有台阶,把大门整整从街面抬高了一层)。一位保安在那儿守着,他正聚精会神地读着一本杂志,而不是看着从监控摄像头传来的不断变化的黑白图像。
“最好把警报器关了。”克里斯蒂对保安说,“如果我们要在这儿待一晚上,我们肯定会在房子内到处转转的。”保安点了点头并在他面前的控制台上按下一些按钮。
我们走向博物馆深处,里面大多地方是漆黑一片。两个吕特人都戴着我以前见过的多功能带,但他们身上还有别的:他们的四个手臂之问有十字形的甲胄。“那是什么?”我指着其中一个问霍勒斯。
“反作用力装置。帮助他们在这儿正常行走。地球的引力比他们自己的星球大。”
我们乘上电梯去了一楼。电梯一次只能装载一个弗林纳人,所以我们分成先后两拨。我领着第一拨。霍勒斯已经无数次看到我运行电梯了,所以他就成了第二拨的操作员(她说如果向吕特人解释数字代表楼层的话会花去我们太多的时间)。两个吕特人对红松木制成的巨大图腾柱特别感兴趣。他们很快沿着缠绕着图腾柱的楼梯上到三楼,然后又回到一楼。随后我领着所有人穿过大厅来到葛菲尔德·韦斯顿展室。我们走路时,霍勒斯的两个嘴巴忙个不停地说着她本族的语言。可能在充当另一个弗林纳人和两个吕特人的导游。
我对第二个弗林纳人很感兴趣。他的名字叫巴布肯,长得比霍勒斯大,肤色也稍浅。
锁位于玻璃双开门的底部。我呻吟着弯下腰,用钥匙开了锁,把门拉开到最大位置。随后我进去开了灯。其他人随着我进了展室。两个吕特人小声商量着,过了一会儿,他们似乎达成了一致意见。虽然他们没有转过身来,但是其中的一个显然开始和霍勒斯说话了:发出一串石头碰撞的声音,随后,这声音被翻译成了音乐般的弗林纳语。
霍勒斯挪到我身旁。“他们可以开始扫描第一个展柜了。”
我走上前去,用另一把钥匙打开展柜的三角形玻璃门,把它掀了上去。铰链把门固定在最大位置。人在展柜里工作时,玻璃门不可能自己砸下来。博物馆以前可能没有采取措施保护员工的安全,但现在他们已经改进了。
扫描仪底部是一个金属平台,平台上伸出十几根看上去非常复杂的机械臂。每根机械臂末端都有一个垒球大小的透明球体。一个吕特人忙着放置这些机械臂——一些在柜子上,一些在下面,更多的在侧面——另一个则忙着在平台上的发光控制面板上做出调整。他似乎对仪器的影像显示不满意,继续拨弄着面板。
“这是一项精细工作。”霍勒斯说。她的同胞安静地站在她旁边。“在这个精度上扫描只能承受非常小的震动。”她顿了顿,“我希望地铁不会对此造成影响。”
“他们今晚的营运很快就要停了。”克里斯蒂说,“再说,虽然在楼下的博物馆剧院你能感觉到地铁经过,但我从来没有在博物馆的其他地方感觉到震动。”
“我们可能会无事可做。”霍勒斯说,“但是扫描期间我们必须禁止使用电梯。”
另一个弗林纳人“唱”了起来,霍勒斯随即对我和克里斯蒂说了声对不起。他们俩迅速穿过展厅,帮忙搬来另一台仪器。霍勒斯显然不擅长操作扫描仪,但她是个搬东西的好帮手。
“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