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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黑死馆杀人事件-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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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察官将拉柄往上推,让电流接通。他看着脚下的排水孔,叙述自己的见解:“让洗手台的水从阶梯流下,目的在消除地板尘埃上的脚印。这样的话,最根本的疑点在于切断总开关,以及将房门锁上后再刺杀克利瓦夫夫伏这种一人两角的角色扮演。但是,不论如何,我不相信雷维斯会担任这种小恶魔的角色,答案绝对在于你发现的‘没有徽纹的石头’上。”

“没错,绝对是这样。”法水率直地颔首,忧郁地眨眨眼。“但是,我这时考虑到的却是雷维斯的心理剧问题,以及这个房间钥匙的去向与不见踪影的雷维斯是否有关连……”他猛抽几口烟,偏头望向熊城,“反正,凶手不可能疯狂到随时将钥匙带在身上,所以首要之务就是找出钥匙,接着再找到雷维斯。”

众人有种彷佛从恶梦中获得解放的感觉,回到原来的礼拜堂。这时,美术灯已再度绽放灿烂光辉,听众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至于台上的三人则都无法离开原来的位置,他们都因为不安与忧愁而有如被逼至绝境的野兽般颤抖着。

克利瓦夫夫人的尸体倒在阶梯前方,呈现丁字形,身体俯卧,双臂伸向前方,左背插着似是枪尖的杆柄,脸上毫无恐惧,而且可能因为有些浮肿,本来棱角分明的容貌感觉上比平常见到的缓和许多。虽然没有表情,不过,从其乍看似安祥死亡的样子也能推测是突然感到惊愕的失心状态。覆盖在尸体背部的凝结血污形成指着前方的手掌状,更恐怖的是,指尖朝向演奏台的右方。

但是,在这种景象中,最具强烈冲击的是与杀人事件完全不相称的对比——!枪尖根部渗出的脂肪散发金色光芒,加上宫廷乐师的朱红色上衣,令整桩惨事看来极端华丽!

法水仔细地调查凶器,却未能发现任何指纹。而且,枪柄底部铸刻着蒙特菲拉德家的徽纹,拔出后一看,是尖端分成双叉的火焰形枪尖。不过,行凶之际所出现的大自然之恶作剧却遮覆住最重要的部分,从台上至尸体倒地的位置之间,完全找不到任何血迹。原因当然是在于并未立即拔出刃尖,因此鲜血未在瞬间喷出,但却也因此被断绝了重现凶行不可或缺的锁链。换句话说,他们已无法得知克利瓦夫夫人是在台上的何处被刺?又是如何自台上摔落?

法水结束验尸之后,让听众们离开现场,自己则爬上演奏台。

这时,伸子才如梦魇初醒般地大叫:“那位浮士德博士认为这般折磨我还不够!不只将地精纸牌放进我的抽屉内,今天这个恶魔又选我加入这三位活牲中。”她放在背后的双手紧握住竖琴架,用力摇晃着。“法水先生,你一定想知道克利瓦夫夫人在演奏台的什么位置被刺?又是从哪一边摔落的吧?但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只是紧抓住竖琴框架。旗太郎先生、赛雷那夫人,你们会知道吗?”

“不,如果我是奎第安(出现在特鲁伊德诅咒教中、据说精通暗视隐形的伟大神秘僧侣)或许还能知道。”赛雷那夫人在颤抖中泛现些许讽刺神色。

旗太郎紧接着面向法水说:“事实也是如此,很抱歉,我们不像盲人或昆虫那样,有正确强烈的空间感,何况,大家又穿着相同的衣服,直到伸子划亮火柴前,我们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倒地……不,应该说什么也没听见,更未接触到奇怪的气息。”他似乎察觉到事件状况对法水他们不利,眼里浮现威吓又狂妄的神色。“法水先生,到底是谁关掉总开关的呢?是什么恶魔能够如此厉害地一人分饰两角行动呢?”

“什么,恶魔?不,以黑死馆祭坛为屋顶的这种人生早就具备恶魔的特性了。”法水阴沉地凝视眼前的早熟少年,接续对方的话尾回答。“坦白说,旗太郎先生,我轻蔑旧式——也就是相信人类渺小的感觉与记忆之类——的调查方法,且称之为圣骨。但是在今天的事件中,以太平间的圣巴德里克为守护神,我不得不和特鲁伊德诅咒僧相抗衡。你知道那位爱尔兰的伟大僧侣在进行类似迪希尔法的仪式后,驱逐了特鲁伊德诅咒僧,让其在阿尔马之地火化的史实吗?”

(注)迪希尔法的仪式:威尔斯的特鲁伊德恶魔教的宗教仪式,在祭坛四周进行与太阳之运行同样的仪式,亦即由左绕向右的习俗。

“迪希尔法?你为什么……”赛雷那夫人虽然有点怯惧,还是忍不住反问,“圣巴德里克并非为了传教方便而使用那种由左向右的绕行方法。”

“没错,那是在今天事件中的示意的表象,问题是,将咒术的表象移至其他方面便代表了诅咒者自身的灭亡。”法水浮现恶意微笑,说出带有柔性恐吓意味的言语。

所谓的“示意的表象”到底是什么?这句话有如挥之不去的浓雾,形成让在场所有人肌肉僵硬、鲜血冻凝的氛围。不久之后,赛雷那夫人的眼眸异样眨动,望了望法水,紧接着又恨恨地瞄了伸子一眼后,将视线落在台下某一点,动也不动。

那儿有着难以言喻的不祥签名——也就是法水所说的,由右向左的所谓“示意的表象”——出现在克利瓦夫夫人背上。宛如伸出手指指引方向的手掌状血污,不知何故,手指竟然指向右方演奏台上,也就是伸子的座位,不仅如此,或许也因心理因素使然,该血污也状似竖琴。

所有人都感受到语言所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视线完全被其吸引住。

不久,伸子将脸孔藏在竖琴后,肩膀颤动不已地剧喘着。

法水也停止了讯问。

等三人离去后,熊城热切地望着法水,为了浮士德博士的魔法般雕刻痕迹,忍不住眩惑似地叹息:“嘿!这女人也算是个厉害的被害者了,居然有着如此执念!”

检察官同样情不自禁地感慨说:“这么说,你是把这项巧合解释为‘请看这个人’?”

“不,我是认为其意思为‘那是自然原貌,而且化为流动体’。”法水突然的异论让检察官吃惊不已,“当然啦!这么一来,那三个人就完全成为我的布袋戏人偶了。你们很快就会看到那三尾深海鱼在我面前吐出肺腑之言。”接着,法水让两人明白他企图演出的心理剧是何等完美,“我以迪希尔法譬喻的真正意义,主要是因旗大郎与小提琴的关系。你可能没注意到吧?那个男人虽然是左撇子,但却用右手持弓,左手握住小提琴,也就是说,那就是迪希尔法由左而右的真相。不过,支仓,实际上,该恒数绝非偶然的意外。”

这时,克利瓦夫夫人的尸体被运出,一位便衣刑警接着进入。虽然对整栋宅邸的全面搜索已经结束,但刑警带来的报告还是令人愕然,首先,太平间的钥匙并未寻获,而雷维斯在第一曲目结束、回房休息的同时便消失无踪,还有,命案发生时,真斋卧病在床,镇子则在图书室写作。

听完报告后,法水脸上有强烈暗影浮动,坐立不安似地在室内踱步,但是又忽然停住,愣立几秒之后开始沉思。不久,他眼眸里浮现异常光芒,用力一跺地板,开朗地大叫:“没错,雷维斯的失踪给了我光明,我们现在的苦难在于无法解明他恐怖的幽默。熊城,那支钥匙就在太平间内!走廊的门是被人从内侧锁上,而雷维斯则消失于里面的停尸间。”

“什么?你疯了吗?”熊城惊讶得盯着法水。

确实,太平间中室的地板上没有任何脚印,一旁走廊的停尸间窗户也是自内侧牢牢锁上。可是,法水竟然给了雷维斯一条魔毯。

“这么说,为什么要在前室制造雾气瀑布?又为什么要在中室地板上创造美丽的梦幻世界,让其上的脚印消失?”熊城激烈地反问,用力敲打演奏台边缘。

法水借着突破奇幻至极的徽纹图案,攻克雷维斯的陷阱。“熊城,你经常会吐出香烟烟圈,但事实上,那是所谓的气体节奏运动。而同样的现象也会出现在两端温度与压力不同的情况下,譬如中央膨胀的电灯灯罩或是钥匙孔之上。另外,还有一点必须注意的是,构成中室四周墙壁的石质,那是巴西里卡风格修道院建筑经常使用的石灰岩材质,因此,在漫长岁月之间应该会受到风化或升华,所以堆积的尘埃中应该混杂着能溶于水的石灰成分!

雷维斯先在前室制造出热气瀑布,产生蒙蒙气流,随着时间的经过,前后两室的温度和压力会出现差异,于是,从钥匙孔挤出的圈状气流就会往中室的天花板上升。”

“原来如此,圈状气流和石灰成分吗?”检察官理解地颔首,身体微微颤抖。

“正是这样,支仓。当蒸气接触到天花板的积尘时,最先渗入其中的石灰内,因此天花板内部当然会出现空洞,导致最后无法支撑而坠落,也就是说,该物质覆盖住地板上的脚印。而且,该魔法圈状气流吸收大量石灰成分以后也会碎裂,于是形成那绚烂的神秘图案。史实中也能发现类似现象,譬如艾尔波根的鱼形文字之奇迹。”

(注)鱼形文字:一三二七年,卡尔鲁斯巴特温泉尚未被历现时,距离该地十哩外的艾尔波根镇外出现一桩奇迹。废教堂地板出现了希腊语、被视为基督教表象的鱼形文字。但是,据说那很可能是矿泉脉的间歇喷气所形成。

“不,这些以后再听你说明。”检察官慌忙打断伪史学家法水的长篇大论,半信半疑地凝视对方。“没错,以现象而论,的确能这样说明,同时里面的停尸间或许也有着没有徽纹的石头。可是就算如此,想解决一人两角的问题还是有困难,再说,我也无法了解雷维斯为何必须隐藏起来,难道那男人过度陶醉于自己的洒脱而丧失真性?”

“支仓,你忘了津多子的智慧吗?好吧!我们不去开启停尸间的门,但是如此一来,那个男人估算好我们离开的时刻之后,一定会从旁边走廊的窗户爬出,躲进豪华钢琴内,吞下安眠药。走吧!这次一定要打破那家伙的伪装。”

就这样,法水终于高奏凯歌,一行人不久过后就站在中室内侧刻有圣巴德里克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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