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锦生香-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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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误解我的话了,我没有说要让陛下从此变得无情无义,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姜啸之辩解道,“我只是希望,往后遇到这种陷阱,他不要再盲目的跌进去,一次次浪费生命……”
“浪费生命?”井遥微微一笑,“他自己,可不觉得是在浪费生命。”
井遥这么一说,姜啸之就讲不下去了。
“或许莫如说,他觉得这样他才算活着。”井遥说到这儿,微微喟叹,“啸之兄,要么,是你自己没经历过不,你应该经历过,但在我看来那又是另一种要么,是你已经有了足够的力气,能够掌控。可是不幸得很,咱们的陛下在这方面,明显是柔弱无力的。他无法像你我这般掌控,你要求他避开泥淖,就像要求一个五岁的孩子避开麦当劳一样没可能,甚至,他就是为了这些泥淖而活着的。”
最后,井遥总结道,抛开强硬的伪装,真正的宗恪其实是个柔弱易感的人,而这也正是他所有优点的根源,是他们这群人,之所以能全然效忠他的缘故。如果宗恪丧失了这部分柔弱易感,那他就会像太祖晚年那样冷酷无情,将手足和勋臣砍杀殆尽如果皇帝真的是那个样子,他们这些臣子,也无可能坐在咖啡厅里聊这些了。就井遥个人而言,他可一点都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
井遥说,这是早年际遇以及主要培养人的问题,之所以姜啸之能看见红色的警告,而宗恪却看不见,是因为姜啸之早年,是被周太傅那样过分理性的人培养起来的。姜啸之这种情感上的边界,是养父给他一点点强行打造出来的,不幸得很,整个青少年期间,没人给宗恪打造这个边界,看来太祖当年根本就没在这方面下功夫。
井遥的话,姜啸之听得似懂非懂,后来又有什么心理、精神分析之类的东西冒出来,姜啸之就开始头疼了:他知道井遥跑到这边来以后,乱七八糟上了一堆课,有少部分是赵王要求的,那多半是有关管理学的内容,但更多的课程则是他自己感兴趣要去学。刚开始,皇帝和王爷还问问他到底学了什么,因为那些课程都打着提升心灵的旗号,而且都好贵好贵的,动辄上万。但是后来他们就不问了被井遥口若悬河的嗦了一通宵之后,除了头疼犯困、严重怀疑祖宗八辈儿全有毛病,以及自己“好可怜没救了”以外,他们什么收获都没有。
皇帝曾气哼哼地说,井遥再这么下去就不用回延朝了,干脆在这儿开班当心灵大师得了,但是赵王说井遥当不了心灵大师,除了叫听众绝望、把人弄得灰心丧气以外,他一点儿好思想都没传输给对方。井遥对此却不以为意,他的口头禅是:认清事实,绝望是觉悟的第一步。
所以后来井遥又有个外号,叫“绝望统领”。
那段时间,华胤十万禁军,普遍都感到很绝望。
至于姜啸之,他很同意皇帝的观点,虽然这么多年来俩人关系亲厚,井遥于他而言,完全是亲弟弟一样的存在,但他一向不擅长辩论,跟“说书先生转世”(宗恪语)的井遥没的比。只是好友这么一说之后,姜啸之也有点明白了,宗恪是改不了的。
而且他还觉得,不光宗恪如此,甚至赵王宗恒,也有这种跳泥淖的倾向,只不过后者运气颇佳,只跳了一次,并且迄今为止没落下可怕的后遗症。
所以姜啸之又不由乱想,这……算不算遗传呢?
或许生于帝王之家的人,都会带着点“跳泥淖”的遗传倾向吧?甚至包括曾经的景安帝,那简直就是个典型的、热衷于自掘坟墓的好例子。
这样的困惑,姜啸之曾经以为自己此生都无解。
然而几年之后,世事风云突变。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姜啸之重新回想起当初自己的困惑,他就不得不苦笑了。
因为他终于明白,他之所以会对宗恪感觉良好、甚至全心效忠,根本不是因为宗恪的英明或者伟大,而恰恰是因为,宗恪做了他怎么都做不到的事这男人始终在用自己的生命,追求着他姜啸之连一根手指都不敢伸的东西。
这样子的宗恪,正是他内心深处极度渴望、却偏偏怎么都成为不了的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零七章
胡思乱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姜啸之忽然听见后座宗恪的声音:“喂,开那么快干嘛?”
姜啸之一惊,这才发觉自己把时速开到了160,他超速了。
他慌忙降低了车速。
“想什么呢你?”宗恪在后座皱眉问。
“呃,臣是想……”姜啸之脑瓜飞转,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陛下,皇后的情况比以前好了许多。”
宗恪冷冷“哼”了一声,没出声。
“眼下皇后和元晟他们,都没有半点联系了。”姜啸之继续说,“看来她是真的不想再与他们有关了。”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宗恪冷冷地说,“只可惜,撇清得太迟了。”
姜啸之不敢再多话,他能看出宗恪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是因为他如今,心里牵挂着另一个女人么?
不知为何,莫名的惆怅悄然袭上了姜啸之的心头……
发觉他不出声,宗恪又问:“这段时间这边有什么动静?”
“回陛下,一切都还算平静。”姜啸之谨慎小心地回答,“元晟回楚州了,只留了秦子涧一人在此,虽然他还是不断在买凶杀人……皇后现在状态稳定下来了,目前这一家公司看起来还能做一段时间。”
宗恪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她还没折腾够?”
姜啸之想了想,才道:“她现在,好像已经接受现实,比从前理智多了。”
“嗯,她磨得你们这几个也够呛,成天对着她,你们也辛苦。”宗恪说,“一年之内,会让你们几个回华胤去。这件事我会想出办法来的,不会一直拖下去。”
姜啸之沉默不语。
“对了,游麟那几个,怎么那身打扮?”
姜啸之从后视镜里看见宗恪皱眉,赶忙问:“陛下是指?”
“怎么全都穿得黑鸦鸦的?”
姜啸之忍笑道:“臣没有对他们做要求,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选了黑西服。”
“哼,我还以为黑超特警队来了。”
这下,姜啸之忍不住笑出来。
车开到目的地,姜啸之把车停到一家商场的地下车库里,俩人走出来,他指着对面的便利店对宗恪说,那就是阮沅如今的工作地点。
“现在这个点,阮尚仪还未上班,”姜啸之说,“还有半个多小时。”
宗恪四下里看看,指了指便利店对面的咖啡馆:“去那儿等着。”
他们进了咖啡馆,找了个正对着便利店的靠窗位置坐下来。姜啸之问宗恪想喝什么,宗恪摇头,他没办法,只好找服务生要了两杯矿泉水。
这是一条斜街,并不宽,隔着街边灌木丛,宗恪能够很清晰地看见便利店里面的情形。现在是下午三点,便利店里人不多,只有个小伙子在里面忙。
宗恪一言不发盯着便利店,姜啸之慢慢喝着那杯矿泉水,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再要个黑森林什么的,或者搞个香蕉船吃一吃也好啊!他早上忙着准备迎接皇帝,接下来又开了仨小时车,肚子已经饿了。
但是宗恪现在心情不好,他作为臣子,却坐在皇帝对面又吃又喝,总归不太妥。
姜啸之正郁闷着,却听宗恪突然说:“你,别再这儿等着了。”
姜啸之一怔,抬起头来:“陛下?”
“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自己去弄点吃的。”宗恪说,“晚间我把事情弄完,再来找你。”
姜啸之张了张嘴:“可是……”
“别杵在这儿了,”宗恪皱眉道,“旁边多得是酒店,去找地方睡一会儿。”
姜啸之站起身,恭敬道:“是。”
打发走了姜啸之,宗恪这才松了口气。
他早看出姜啸之的郁闷,宗恪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他这么做。从性格上说,姜啸之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虽然在处理政事的时候,这种互补的性格能够增进效率,弥补帝王个人行为的不足之处,但是平日里,这样事无巨细拉着姜啸之作陪,就有点为难人家了。
再者,和阮沅的事情毕竟是他俩私事,宗恪不喜欢让臣子在一旁围观,这样容易影响他的判断。
而且他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臣子若在跟前,总是会给宗恪一种好像要逼着他交卷的焦虑感。
他现在已经可以断定,阮沅的离去和他的头痛消失有关了。所以宗恪决定,无论阮沅说什么,他都会原谅她。他也相信,不管阮沅有何种苦衷,有多么为难,他也总是能够想出办法来解决问题,让他们重归于好。他知道自己不会放弃她,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手,这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
……只要她肯跟他回宫去。
一个小时匆匆过去,等到宗恪再度回过神来,他猛然发觉,那个站在便利店收银台后的人,已经换成了阮沅!
宗恪站起身,叫来侍者结了帐,从咖啡馆走出来。
他在街头站了一会儿,周围的自行车铃铛和汽车鸣声,忽然变得细微。这里还是冬天,冷风拂面,空气里有腥腥的气息。他怔了一下,才发觉那是汽车尾气,不知为何宗恪总觉得,这味道里带着浓浓血腥。
收回神志,宗恪径直往便利店走去,到了门口,自动门无声向两边敞开,门铃“叮咚”一声,机械的女音柔和传来:“欢迎光临!”
宗恪走进店内,阮沅正低头整理着收银机里的零钞,并未发觉进来的是谁。宗恪直接走过去,停在了阮沅的面前。
察觉有人过来,阮沅慌忙推上收银机的盒子,抬头照常打招呼:“欢迎光……”
最后一个字,生生卡在了她喉咙里!